正文 三,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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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縱喜靜,所以無論用膳、批折子還是沐浴都不喜近身侍候。
言縱對著眼前的飯菜遲遲沒有動筷,“周醒,公主還未回來?”
周醒正想回答,言瀾然已經走了進來,給言縱行了一禮,見言縱一臉冷色沒搭理自己,她索性自顧自地起身,淨了手,盛了一碗湯放到言縱麵前,“司膳房倒是用心,秋日裏喝些銀耳羹的確是對身體好。”
額,還不理我?看言縱依舊是一言不發瞪著自己,言瀾然避開他的視線,拿起筷子給言縱布菜,“都是父皇愛吃的,父皇請用。”
看言縱的臉色依舊不好,言瀾然問旁邊的周醒,“父皇生氣了?”
周醒眼神向屋外看了一眼,言瀾然順著視線看過去,見已經暗下來的天色便懂了周醒的暗示。自己回來得的確晚了。“都下去吧。”
屋裏隻剩下二人,言瀾然走到言縱麵前,“父皇可是生氣了?瀾然今日的確是回來得晚了,是瀾然的錯。”
看著女孩認真的眼神,言縱終是放下架子,“已是酉時,你還未回,朕如何不擔心。”
“有些東西交給郗克去做,就回來晚了。”言瀾然自然不會承認,本來已經回轉,還是又折回又看了一眼忘塵館,隻看,也覺得安心。
“他,少見為妙。”
言瀾然把兩把匕首從袖間拿出,放在桌上,言縱拿起匕首一一看過,“這匕首郗克做的?。”
“是我設計的。”
“然兒,這匕首你用起來有些費力。”言縱看了這匕首倒是喜愛,心裏暗暗讚歎,這刀構思巧妙,論殺傷力,的確要強於一般匕首。可自己女兒那點手力,隻可割,不可捅。
“本就不是為我做的,這把雕刻著龍的是贈與父皇的。”言瀾然坐下開始品嚐菜品。
言縱勾起嘴角道,“匕首要看技巧,朕可教你。”
“就等父皇開口了。”言瀾然把另一把匕首插在腰間,繼續用膳。司膳坊的銀耳羹燉的時間夠久,入口即化,綿軟細滑,的確可口。
言縱一邊看著言瀾然用膳的動作,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然兒怎麼會想起送朕匕首?”
“八月十七秋獵之日,是父皇生辰,雖然不知為何父皇不過生辰,可瀾然記性好,記著呢。這算是小禮物吧。”言瀾然的回答令言縱拿筷子的動作一頓,可言瀾然卻沒有注意到。
記得言縱上一世雖不喜大抄大辦,可每年的生辰還是會令宮中相聚一堂。可這一世不知為何,言縱不僅不過生辰,且不許人提起。言瀾然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細節,可究竟是什麼呢?
“不日便秋獵,該養精蓄銳才是。”言縱忽然改了話題。
“是。父皇可否借幾個人給我。”
“什麼樣的?”
“輕功極好的。”
“然兒想做什麼?”言縱看著言瀾然一臉興味,也有了一絲好奇。
“我想整治一些昧良心賺著兩份錢的官員。”
雖然不知瀾然具體想做什麼,可若是瀾然有興趣做的事情,自己哪有不支持的道理。選妃的事情已讓言縱不悅,哪裏還容得他們逍遙。
“周醒,你可知允家,任家,風家,子家,有什麼好的店麵嗎?”
周醒自然知曉言瀾然話裏的“好”是何意,略一思量,回道,“回公主,允正大人的妻弟在東直街開了家布莊,子端大人的女兒在金福巷開了家首飾店。”
周醒說的店正是那些官員家眷開的店,卻又不是本人所開。這樣的店最有利用價值。
“父皇既然聽了,就是默許了。”言瀾然知道,言縱對於官員的鐵腕態度,定然不會阻止自己。
果然言縱隻是淺笑,“你若用人,告訴周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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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早朝大臣們都是戰戰兢兢,剛來之時,周醒就提醒眾位小心些,待到皇上入朝,果然見君王臉色鐵青,一看便是盛怒之中。
言縱見底下大臣心虛的神色,玩味一笑,瀾然果然沒有讓人失望,“周醒,把折子給各位卿家看看。”
一個又一個地傳看,各個心理叫苦不迭,也紛紛在心底埋怨起家人,開個鋪子都開不好。
原來自三天前起,京陵便有多家商鋪被告,單單是京陵守備接到的顧客告商鋪的訴狀就多達二百多份,商鋪前因商品質量問題鬧事的人更是多得數不清。
一些官員霸道趕走不少小販,致使小販不敢來京陵做生意,這些商鋪趁機哄抬物價,百姓平日便不滿他們的價格,如今出了問題,怨氣衝頂,自然不會放過這些商鋪。
而《黎律》言,欺壓民眾者,斬。也就是說,現在百姓有理,朝廷不可用武力鎮壓。
言縱想,他自然要配合女兒玩得高興,“該是朝廷給的俸祿太少,竟逼得各位卿家要去開鋪子貼補家用。”
讓這話嚇得不清,大臣們紛紛跪下,“臣等有罪。”
言縱慢慢走至群臣身邊,“東直街,金福巷,曲宛巷的店鋪不便宜吧。如此看來,各位家裏也的確不缺銀錢。”
言縱沒有感情的話語卻帶來深深的壓迫感。再牽扯下去,萬一皇帝興起查起貪汙,就更難以收場了。
允正恭敬道,“臣願意把所有商鋪交付,店鋪所得銀錢也用來賠償百姓。”
允正妻弟的店裏賣出的布令所有客人身上長滿紅疹,如今布莊被那些百姓堵得水泄不通,允正自然怕皇帝深究,隻想快些處理了這事。
子端也出列提議,“臣願與允正大人一起交付店鋪,臣以為,眼下安撫民心最為要緊。”
子端比允正好不到哪裏去,二女兒的首飾店全是上了色的假珠寶,不僅店麵被人聲討堵截,連家門口都多了一群要討公道的人。
又有幾個大人也紛紛出列願意交出店鋪。大家的店似乎一夕之間都出了問題,自然是有蹊蹺,可卻隻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一來,店麵大多是求自己辦事者送來的,不敢明目張膽受賄,隻能用“轉讓”店鋪的方式;二來,他們哄抬物價在前,壟斷市場在後。這兩條,無論皇帝深究哪條,他們都吃罪不起。
底下官員紛紛妥協,言縱看戲也演得差不多了,“朕也不願追究你們店鋪從何而來,既然眾卿願意交出店鋪,退朝後便把地契房契送過來。”
大臣們縱然心有不甘,可少了一條財路總比丟官丟命強。
“其他的就如允正所言。退朝。”言縱甩手離去,大臣們也是嚇得一身冷汗。
言縱心情不錯,周醒也是淡笑。
言縱行至雍華宮時,正見花園中少年正在握著少女手教她畫畫。“瀾然的畫功越來越好了。”
“瀾然畫技怎比得過皇兄。”
見父皇過來,兩人分開手行禮。言縱看了一眼言瀾然被握的右手,淡淡道,“起來吧。”
“皇兄可聽說了宮外的事。”言瀾然雖是問言子辰,眼睛卻是發現了言縱那絲隱藏的很深的不悅。
“自然聽說了。父皇接下來會如何?”言子辰麵如冠玉,年十二,她繼承了父皇的容顏,卻又繼承了子妃溫柔的氣質。
雖容顏有幾分相似,但是若言子辰是溫潤如玉,言縱便是淩厲若刀;言子辰是溫和似陽,言縱便是冷酷如冰。
真是不像父子啊,言瀾然心理感歎,表麵卻是命人端來了糕點,湯羹。
言縱坐下回道,“子辰以為呢?”
“讓商販抓鬮得店鋪,每年交少量租金。商品根據成本定出價格範圍,抬價或減價不可越過這個範圍。”
言縱道,“按你說得辦。去查一下京陵守備。”
言子辰尊了聲,“是,兒臣告退。”
言子辰退下後,言瀾然繼續去完成那副未完成的畫。
胭脂色的曲裾倒也適合言瀾然,言縱走至她身後,看到臨近結束的一紙楓樹,問道,“子辰常來看你?”
言瀾然添上最後一筆,漫不經心地回答,“是。瀾然就那麼一個哥哥,自然要珍惜。”
這位哥哥上一世待自己雖是算不上親近,卻也是處處施以援手,不曾利用自己傷害自己,這一世,自己沒有傷害他的理由。
言縱眼色不明,再次看了看瀾然手裏的畫,“還是學習要緊。。”
“是。父皇秋獵時要帶誰?”言瀾然收好畫,在言縱身邊坐下。
“任妃,子妃,以及兩位貴人。”言縱想著該帶誰會令秋獵有趣得多。
“貴人是那兩位啊?”秋獵帶著自己母妃和子辰母妃那是必然,隻是兩位貴人令人好奇。
“到時候就知道了。”
本是好好的天,不一會天邊便烏雲聚集,像是有大雨將至。言縱照常囑咐淺溪細心照料言瀾然,隨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