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打擾了！”
    “快進來，外頭冷的。”
    傻直愣的葉坎對萬小滿的在意和真心，終於敲碎了萬小滿的心壁，萬小滿接納了這個突然衝進自己生活的男孩子，開始向他敞開了自己的心扉。
    寒假剛開始，葉坎煩透了爸媽的嘮叨，找了個和朋友一起寫作業的理由來到萬小滿家，萬小滿幾乎沒什麼朋友，更不會帶著同學回家，小滿媽媽知道葉坎要來很是高興，忙裏忙外的收拾家，還親手給葉坎做了小點心。
    這會兒還早，太陽還沒曬暖地皮，葉坎就背著書包來到了萬小滿家黑洞洞的樓房裏，小滿媽媽早就在門口等了半天，沒等他敲門，就把葉坎讓進了屋裏。
    屋子整潔不大，燒著炭火的爐子烘的全家暖融融的，還微微散發著一股嗆人的氣味，不得不打開一點窗戶縫兒透氣。
    小滿媽媽拉了一個小板凳放在爐子旁邊，剛燒滾的開水倒在舊舊的瓷茶杯裏，給葉坎暖手，萬小滿這會兒正坐在爐子旁邊認真的看著書，隻是簡單的抬頭和他打了聲招呼。
    “這孩子，同學來了也不招呼著！”小滿媽媽埋怨著，走近廚房用果盤端出一盤子吃的放在兩個孩子的旁邊：“孩子，阿姨家也沒啥好的，想吃點啥就自己拿！”
    “不用麻煩啦阿姨，我在家剛吃了飯。”葉坎禮貌的推辭著，笑容滿麵的看著小滿媽媽。
    “我們小滿啊，不愛說話，文靜的跟個女娃娃一樣，平時多受你照顧，那陣子在醫院的事，阿姨還沒好好謝你呢！”
    “沒事兒沒事兒，我們是朋友嘛！”
    “看這孩子多好，小滿，你多跟人家學學，別天天低著個頭，精神著點兒。”
    萬小滿被兩個人吵得有點煩躁，也沒搭話，起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孩子…”小滿媽媽看著小滿走進去，又想嘮叨，但萬小滿直接關了門，沒給她機會，於是她轉頭跟葉坎說了起來：“小坎啊，你說我們小滿，怎麼就是個麼個脾性，你啊，多讓著他點兒，他心不壞，就是性子怪…”
    葉坎看著萬小滿關上的門，又看著小滿媽媽一臉的無奈，有點兒尷尬，趕緊打了圓場：“沒有，小滿挺好的，您就放心吧，那啥，我進去和他一起寫作業啦！阿姨您忙您的！”
    “好好，你們玩吧，中午就在這吃哈！”小滿媽媽於是起身去拿自己的毛線球，葉坎得以脫身走進萬小滿的房間。
    “我媽就那樣，你別見外。”
    葉坎剛關上身後的門，萬小滿就開了口。
    “誰媽不一樣啊！”葉坎在擁擠的小房間找了個地方坐下，打量著萬小滿平時的起居處。
    “反正她就是那種怨婦型的媽，我在她心目中，就是底層人民，外麵的智障兒童都比我強。”萬小滿不禁抱怨了一句，放下手中的書，歎了口氣。
    “別這麼說，她一個人拉扯你，也挺不容易的。”葉坎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的看了一眼萬小滿，怕自己越了界。
    葉坎其實一直好奇萬小滿的家庭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也不好直接開口問，隻能大致推測著一些，萬小滿應該是從很小就沒有父親在身邊，但具體原因，葉坎不知道。
    “葉子，”萬小滿扭頭看葉坎，葉子是萬小滿後來稱呼葉坎的方式：“你不用那麼小心，我早就習慣了。”
    萬小滿當然能看得出來葉坎的心事，雖然已經很熟了，但是他仍然小心的避諱著這個話題，怕傷了萬小滿。
    “這種事情，不可能那麼坦然接受和習慣吧！”葉坎也不知道是耿直還是別的什麼，有些話總能觸到萬小滿的軟肋。
    當然不可能那麼容易習慣…
    萬小滿低頭想著事情，葉坎仔細的辨別著他眼底的神情，直到讀出一抹哀傷，趕緊發了話：“來寫作業吧！”假裝鎮定的從書包中掏出作業本。
    “告訴你也沒關係的。”萬小滿看著葉坎：“我媽是未婚先孕生下我，但是男人跑了，所以她就一個人把我帶大的。”
    葉坎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話就隨著萬小滿的口流暢的說了出來，一個陳述句，完全沒有任何感情。
    “這樣你也不用老在意我了，以後想說什麼說什麼就行，支支吾吾的不像你。”萬小滿隨後又補了一句，整個過程輕描淡寫，仿佛在轉述一件與自己不相關且無趣的事情。
    葉坎啞口的消化著這話，未婚先孕的私生子，十幾年的人言和艱辛，能這麼瀟灑而過嗎？
    然而萬小滿沒有太多的表達，真的就開始掏出本子寫作業了。
    萬小滿的平淡反應，似乎更增添了一抹悲傷色彩，葉坎的感受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