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桃花糕
    此時中原大地大旱，趙國很多地方顆粒無收。士兵連飯都吃不上，一個個毫無鬥誌。趙王心急如焚。眼見著再這樣耗下去，不用打，趙國的士兵都要活活餓死了。深覺再死守下去不是辦法。他想起三年前趙括曾經建議出兵。眼見廉頗還是建議死守。心思略有活動。
    趙國已經守不下去了，再守下去秦國不是打敗趙軍，而是趙軍自己要餓死了。
    而此時秦軍其實同樣缺糧。但是沒有王令卻沒有人敢退兵。
    丞相範睢也向秦王建議退兵，但是贏稷不為所動。長平之戰已經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秦軍吃苦耐勞的守了三年，此時退兵非常沒有寸功，反而會給人一種錯覺。秦軍英勇無雙，但是遇到趙國卻無可奈何。
    趙國是秦國心頭大患，贏稷怎麼可能放任天下人有這種錯覺？
    此時巴蜀已經是秦國封地。巴蜀氣候適宜，糧產富裕。李冰那裏還有餘糧。贏稷便下令白起去巴蜀運糧。又下詔，宮中王族封邑，文臣武將即日起皆食粥，省糧以送前線。
    蕭育見他為軍糧日日煩憂，調動蕭家在六國的所有資源替他籌集糧餉。贏稷派人拿出巨資去列國買糧。更提出，即便秦國買不到，也不讓趙國買到。
    蕭望之已經在兩年前過世。蕭育當時大病了一場，傷心了好久才緩過來。此後便一直住在秦宮。十幾年下來，兩人感情日益深厚。從來沒有紅過臉，吵過架。贏稷看次君依舊是那個十八歲的如玉少年一般，無一不美，無一不好。從來都是寵溺非常，百依百順。
    此時秦宮艱苦，人人都省吃儉用。贏稷怕蕭育受不了，便特意吩咐在他吃食之中加了一道桃花糕。桃花糕是用桃花花瓣蜜釀封存，需要時取出，揉進麵粉之中，製成糕點。入口甜香軟糯，花香四溢，十分可口。
    蕭育從小就衣食無憂，這道桃花糕便是他府裏的廚子想出來的。因為蕭育喜歡吃，又一直住在秦宮不回家。贏稷便將這廚子也召進了秦宮專門侍候蕭育飲食。
    等贏稷下了朝回到寢宮，隻見桌上放著一碟未曾動過的桃花糕。蕭育正坐在一旁翻看竹簡。
    “次君怎麼不吃？桃花糕不是你最喜歡吃的嗎？”
    蕭育放下竹簡，微微一笑，“想和王上一同吃。”
    贏稷一聽便笑了，心中柔情無限，“隻是一碟糕點，冷了就不好吃了。次君下回趁熱吃，不用擔心寡人。”
    蕭育站起身坐到他身邊，偏頭看著他，“王上還記得自己說過什麼話嗎？”
    “次君是指哪一句？”
    “王上曾經說過，無論刀山火海都要與我一起。你可還記得？”
    贏稷自然記得。這話是當初他要殺義渠王時，勸蕭育暫時離宮回避時說的。因為義渠王和宣太後關係非比尋常。蕭育留在宮裏，恐怕日後被宣太後遷怒。為了安他心，贏稷便說，除了這件事，日後刀山火海也不會與他分開。
    蕭育此時說來，是不忍看著他一個人受苦。一碟小小的點心也要與他分食。贏稷隻能歎氣，心裏卻十分感動。
    “次君是受不得苦的。”隻是一碟桃花糕，已經很委曲他了。若是蕭望之在世，肯定不會讓兒子吃這種苦頭，受這種罪。即使全天下人人都吃不飽穿不暖，蕭育必定依舊錦衣玉食，絕對不會有一點改變。
    蕭育瞪了他一眼，“王上為什麼老把我當成易碎的美玉？你吃得的苦，我自然也吃得。”
    贏稷摸他眉角，滿眼心疼，“寡人和次君不一樣。寡人曾經和母親在燕為質，燕國苦寒。我們日子過得並不好。可是次君從小錦衣玉食，蕭公在世時多疼愛你啊！他臨去世之前再三叮囑寡人一定要照顧好你。這才兩年時間，中原大旱，我秦國就艱苦至此，隻是一碟糕點，次君還要省下來和寡人分食。實在讓寡人心疼。”
    蕭育溫柔的看著他，“難道隻有你心疼？我錦衣玉食，你吃糠咽菜我便不心疼？我們既然在一起，自然要同甘共苦。若能共苦，那便苦也是甘。若不能，那便甘也是苦。”
    贏稷微笑握住他的手，輕輕吻了吻他手背，心中愛意四溢，“好，一起吃。等我秦國贏了長平之戰，我便再不叫次君受一點點委曲。”
    “一日三餐不過半碗茶飯，和稷兒一起我甘之如飴。”
    贏稷摟著他與他分食桃花糕，隻覺得這冷了的糕點卻是從未有過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