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就給你這個機會。留一個敢說真話的人在身邊。”秦王揮揮手，內侍很快送上古琴，“上次在贏常府，寡人沒有好好聽你撫琴，今天好好給寡人撫一曲吧。”
    “大王要聽真話？”
    “真話。”
    “那天之後我再也不想撫琴了。”
    “為什麼？”贏稷不解，“我聽聞你曾經在山上撫琴引來百鳥，怎麼今天連琴也不願意撫了？”
    蕭育看著他，目光之中全是責備，“因為你說我撫琴錯漏太多。”
    “這倒成了寡人的不是了？”
    蕭育側著頭沒有說話，但是神情擺明就是這個意思。
    “你可真是膽大包天。”
    “是大王自己要聽真話的。”
    “好，不撫琴，那吹洞簫如何？”
    “不想吹。”
    “又不想吹？你可是我大秦宮的曲師。”
    “大秦宮曲師千千萬，蕭育卻隻有一個。”蕭育看著他，自信滿滿，“大王要想聽真正的天籟，就要耐得住性子。等我心情好了，等時間到了，等清風明月、天人合一，否則又是一個錯漏太多有什麼意思？”
    贏稷伸手虛虛點他，忍不住失笑，“得寸進尺。”
    “那大王等不等？”
    贏稷甩開袖子站起來，無可奈何的說，“不等也要等啊。我也想見見次君撫琴，引百鳥和鳴的奇景啊。再說，萬一我再逼你，你已經不肯撫琴了，萬一連洞簫也不肯吹了，我召你這個大秦樂師豈不是虧得太多。”
    蕭育撫著鬢邊發絲但笑不語。
    “你就留在鹹陽宮，樂府的所有樂器隨便你用。你想什麼時候彈琴就什麼時候彈琴，想什麼時候吹洞簫就什麼吹洞簫，想要什麼缺少什麼你都可以直接吩咐人買，隻要你高興。這樣滿意了？”
    “多謝大王。”
    贏稷伸手點點他，搖著頭轉身離開。
    待秦王走得遠了，贏常才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他，“怪不得望之說你膽大，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啊。我居然敢仗著我王脾氣好，這樣跟他說話。我還是頭一回見。”
    “大王脾氣好嗎？”蕭育忍不住打聽。
    “大王極少發怒，也不愛隨便殺人。但是像今天這樣我還是頭一回見。我王威嚴，旁人見了都不敢多說什麼，次君你的膽子真是太大了。”
    “我也沒說什麼。”
    “你上次在楚王宮也是這樣？難怪你會闖禍。”
    蕭育想了想他在楚王宮的情形，他這人聰明。楚王雖然看著好性，但是，那是一國之主，他雖然性子灑脫，但也不會像今日對秦王一樣，這樣肆無忌憚。好像吃準了自己不管說什麼這人都不會生氣。全天下人人都懼怕的虎狼之君，自己反而覺得無比親切，在他麵前就敢無法無天。
    蕭育向贏常行了一禮，“伯父不要擔心。”
    贏常心想，不擔心才怪。他現在已經有點後悔，當初答應蕭忘之答應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誰能想到蕭育生得俊美，做起事來跟他這和討人喜歡的小臉完全搭不上邊。
    “次君，你要記住。那人是王。他對你容忍隻是因為他性子好，不與你計較，並不表示你真的可以和他平起平座。這一點千萬記住了。王的尊嚴是不可冒犯的。否則你呆在秦宮裏就太危險了。”
    “我記住了。伯父放心吧。”蕭育轉了轉洞簫，微微一笑。“堅硬的冰川下往往是湍急的河水。大王看起來嚴肅，但是你怎麼知道他就不喜歡我這樣呢？”
    果然白說！贏常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