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挨打
    “舍不了就舍不了吧。但是你必須大婚。”太夫人抬起頭深深歎氣，退了又退，“即便你成了婚，你與周瑜的事，我也不會插手。一切如常可好？”
    誰知道孫權還是搖頭。
    “你到底是為什麼？”
    “母親。我已經決定冊立紹兒為江東少主公。他天資聰明，人也英勇。這幾年我和公瑾細心教導，他一定不會辜負我和阿兄，一定不會丟我們孫家的臉。”
    “紹兒是紹兒，你是你。難道你這一輩子就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嗎？不想有妻子溫柔照顧嗎？周瑜再好，他也不能時刻陪著你，他要行軍打仗，一個弄不好，還會受傷。他不在的時候你一個人怎麼辦？現在你還有母親照顧，可是母親老了，早晚是會去找你父兄的。然後這整個諾大的吳郡府裏，就隻有你一個孤家寡人。經年累月，你怎麼受得了？誰又能來照顧你？”
    “母親，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您一定能長命百歲。我也不需要別人照顧。如果我成了婚，萬一有了自己的兒子，即便他資質不如紹兒，我也不能保證我沒有私心。到時候東吳怎麼辦？豈不是會成亂？”
    “你這是借口。”太夫人氣得歎氣，“既然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就給我說一句實話吧。你到底為什麼不肯成親？周瑜還娶了小喬，就算你成了親，他難道就會離你而去嗎？”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離我而去，但是，我卻知道，我們必然不會像現在這樣如魚得水，心靈相通。”
    “他自己都有小喬，他拿什麼苛責我兒？”太夫人急了，“你去把他叫過來，我要罵死他。”
    “母親，公瑾和阿嫂早就和離了。”
    “那不是因為小喬私放了諸葛亮……”
    太夫人看著孫權的神情，突然之間什麼都明白了。什麼私放諸葛亮，全是借口。這兩人根本就是……
    “瘋了，瘋了，瘋了。你們真的瘋了。”
    孫權垂首，“孩兒與公瑾之間容不下旁人。”
    太夫人閉了雙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周瑜的？”
    “是我的意思。但是我也知道公瑾待我之心亦是如此。”
    “你這樣，讓我如此向你父兄交待。”
    “母親。我對江東殫精竭慮，父兄的基業我一刻也不敢忘記。將來去了九泉之下見了父親，我無愧；我盡心教導紹兒，一力扶他為江東少主，見了兄長我也亦坦然。”說到這裏，孫權微笑，他之所以一力扶持紹兒，一是不願意成婚，二來的確是為了兄長。
    公瑾是兄長心中不可言說之愛，求而不得。現如今公瑾心裏眼裏都隻有他一人，他們兩人恩愛非常，死也不會分開。力扶紹兒就當他心底對兄長一點小小的補償吧。
    “你為江東之主，卻執意留戀癡迷一個周瑜，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他們笑我什麼？公瑾之才天下無雙，我和他君臣相和，感情深厚。必將是一對千古君臣。隻怕世人隻會羨慕，嫉妒。恥笑？”孫權搖頭，“如今之世以勢說話，我雖然不願意作曹操，但是也不屑學劉備。時時刻刻把仁義掛在嘴上，把名看得比天都大。更何況，我與公瑾相知相和，為江東一心一意。和他一起，我們可曾做過半件昏庸無能的事？樁樁件件哪一件不足以青書留名？有什麼地方值得世人恥笑？”
    太夫人長歎一聲，知道自己是再也勸不住了。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無論是作為一個母親還是為了江東。但是權兒實在太聰明，但凡她能想到理由，他都一一堵死了。
    “好好好。”她冷笑，“今天你所作所為，不家法教訓你是不成了。”說著她衝外大叫，“去請家法。”
    “多謝母親。”孫權知道，這頓打是太夫人不得不為之。但是，打完之後，他和公瑾之間的事，母親再也不會管了。
    孫權被打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周瑜的耳朵裏。他心裏是又急又痛。但是偏偏一點辦法也沒有。吳太夫人心智堅忍，眼光毒辣，做事向來有分寸。更何況他是孫權的母親。這世界上母親打兒子，別人是管不了的。
    這些年孫權做的事樁樁件件哪一樣不是讓人豎大姆指？他所能想到他唯一會挨打的可能，就隻有和他的事了。
    如果孫權是因為和他的事挨打，他就是再心痛卻也不能再勸。否則那就是火上燒油。隻怕孫權會被打得更慘。所以他隻能呆在屋裏，來來回回走來走去。心痛難當，無可奈何。
    好在太夫人到底還是憐惜兒子的，打了幾十下，就派人把孫權送了回來。
    周瑜見孫權被打得被人抬了回來，心下大痛。孫權衝他微笑，“沒事的，公瑾，隻是看起來嚴重罷了。母親的氣已經消了。”
    周瑜沒有理會他，小心的掀開他的衣服，隻見他自後背上布滿了藤印，傷口已經紅腫。權兒向來身體不好，他又不是行軍打仗的將士，素來嬌貴，太夫人真是下得去手，居然把他打成這個樣子。
    孫權知道他心疼，伸手握住他，“公瑾不要怪母親。是我不好，傷了她的心。她打我是無可奈何，讓她出出氣就好了。”
    “你到底為什麼挨打”周瑜啞著嗓子問。
    “母親勸我大婚。我告訴她我永遠不會大婚。我的心裏唯有卿。”
    果然是為這個。
    “其實，你……”周瑜看著他，想讓自己大方一回，但是看著孫權漆黑的雙眸，他卻發現自己實在說不出來這些大方話。他心裏根本就不願意。
    “公瑾放心，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周瑜長長的歎了口氣。他實在太自私了。可是一想到孫權對他的愛意要分到旁人身上，哪怕隻是零星半點，周瑜就覺得自己心痛難忍，酸澀難當。
    “公瑾不要責怪自己，你這樣都是因為你愛我太盛的緣故。其實我也一樣。我知道，我們之間容不下旁人。”
    “權兒！”
    “今天挨了頓打，但是母親已經知道我們的心意。這頓打不白挨的。再值也沒有了。”
    周瑜心裏萬般滋味隻能化成一滴清淚，他緊緊的握住孫權的手，“下次再挨打，我陪你一起。”
    孫權微笑著點頭。心裏卻想，哪裏還會有下次？母親已經同意了。這世上再沒有什麼能分開他和公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