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新傑還在家的那幾年，韓文清有意識地調整過睡眠時間。盡管近幾年來的社會生涯破壞了他幾乎和張新傑同調的生物鍾，但早晨懷裏人動一動，還是足夠把韓總動醒的。
    “想睡接著睡吧。”他一睜眼才反應過來自己窩人家懷裏睡了一晚上，那心情有如被強上後迫切地要落荒而逃一般，此時巴不得床上的倒黴催再睡一覺睡失憶了拉倒。
    “不睡了，周末就兩天。”韓文清使勁眨了兩下眼睛，坐了起來。雖然他隻比張新傑高出了4公分，但就身材來說，張新傑提供的那件黑襯衫確實小得緊卡。張新傑昨天晚上沒仔細看，現在迎著亮白的日光一瞅，張揚的身體充滿魅力地在床上發呆，違和而養眼。
    “這件衣服縮水啊……”他佯裝感歎衣服質量，迅速從衣架裏挑了一件均碼的黃襯衫。繼身後的一點兒小動靜後，後背處冷不防地貼上來一個人。
    彎腰拿襯衫的張新傑還沒直起身來，後麵的一道屏障就擋得他不敢直起身。雖然沒有靠上來，但呼吸的氣息已經能撲在他的脖頸處了。
    衣櫃上麵是掛起來的衣服，中間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褲子和不合身的襯衫，下麵是三個抽屜。韓文清撐在放褲子那一層的木板上，下巴搭上了張新傑肩膀。
    “大清早的，鬧夠了沒？”
    “我沒在鬧，”韓文清認真地說。“周末就兩天。”
    “怕見不著我？暑假我回去。”
    “家裏的你跟個乖乖公子似的，生氣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表現出來，不真實。”
    張新傑哭笑不得，好脾氣也成過錯了？看不出來韓文清這小子原來喜歡狂野撒潑型的。
    “站好，洗漱完準備吃飯，一天到晚瞎抱怨，管了幾年公司沒學會訓人學會抱怨了？”
    “沒學會訓你。”韓文清站起來，接過衣服毫不避諱地當場就換。
    得，這話接不下去了，走人吧。張新傑想。這個韓文清莫不是個假的吧，他聽說過公司裏的韓總不說話的時候拽得像個二百五，原來開了口是這種畫風嗎？那消息是他爹帶給他的，不過他爹沒好意思說出口的是，韓文清這人凶起來，連爹的臉麵都不顧的。
    “上午我備課，你要幹嘛？”張新傑問。
    “看你備課。”
    ……剛剛就該走的，閑得沒事廢什麼話。張老師沒好意思抬頭看他，直接轉身就出去了。
    韓總也不僅僅是說說而已，既然是看人備課，那就是連視線都不帶移的“看”。張新傑每次看電子表的時候，餘光都能瞟見韓文清朝這邊發來的星星射線。尬看了幾次表後，終於忍不住伸手撈來了電子表放在眼前。他想，把手表擱在韓文清身旁的桌上是他一大早做的最蠢的一件事，現在也不好意思穿過星星射線去戴表。
    他不好意思，不代表咱韓總不好意思。那大功率手表在他身邊滴滴答答響很久了，一看見機會來了，“蹭”地站起來拿著表接近張新傑。權當看不見他緊緊抿著的嘴，拿開電子表放到原位，又抬起他那明顯白一個色度的左胳膊，小心翼翼幫他戴上了手表。
    表盤背後的金屬冰涼，貼上手腕卻像在身上點了一把大火，渾身一熱，冷汗就爭先恐後地滲出來。就像小時候聽見老師點了“張xx”起來回答問題似的，盡管最後不是點到了自己，但一聽見“張”字，就不由自主地嚇了一跳，虛驚一場。
    “嗯，謝謝。”張新傑硬是吐出了二十多年來說得最蹩腳的一句道謝。
    “不休息會兒？都一個多小時了，對腰不好。”
    韓文清扶上椅背，無意識地使了點力氣，轉椅毫無預兆地轉了一個小角度。
    “啊休息，休息。”張新傑的汗一陣一陣地往外滲，觸電一樣地從轉椅上站起來。
    “要不你找點別的事情做？去書架上挑本書吧。”
    “嗯。”
    嗯。嗯。那你倒是去挑啊，挑完好讓我找個借口送你離開我的視線。
    “書架在臥室。”張新傑在他背後虛扶了一把，示意他往前走。
    韓文清低頭看看他，想用眼神告訴他，自己的眼裏除了他什麼都不想有。然而張新傑心無旁騖地平視前方，絲毫不給他這個機會。
    等打開了臥室門，張新傑猝不及防地被拉了一把，身旁人一個轉身把他抵在門上。再一個猝不及防，那人俯身就壓上來。
    wtf……小畜生強吻上癮了？為人師表的張老師在心裏罵了一句。什麼學為人師，什麼行為世範，全當放屁。
    堅持慢跑的張新傑抬起右腿朝他下腹頂去，堅持健身的韓總同時也抬起了腿，不費吹灰之力就壓住了他搗亂的下半身。為了防止他上半身再不老實，索性一手壓一手，兩手都十指相扣地抵在門上。
    就知道，比蠻力肯定比不過他，張新傑迫於淫威妥協了。當然，隻是身體上的妥協。
    “韓文清你腦子進水了！”
    一轉頭，脫離了他嘴唇的侵略，趁機準備開始嘴炮攻擊。韓文清沒心思聽他絮絮叨叨，一邊繼續進攻，一邊說：“腦子裏是你。”
    剛碰上他的嘴唇，卻立刻分開了，又補上一句：“心裏也是你。”這才心安理得地繼續欺新霸傑。
    欲哭無淚的張老師在門上呼吸紊亂雙眼迷離，直到韓文清咬下他襯衫上的第一顆扣子時，他終於想起了那一夜被韓文清支配的恐懼，於是奮不顧身地掙紮，不抱希望地試圖脫離桎梏。
    韓文清不理會他的掙紮，在白淨的胸前留下了一個草莓，是一個扣上襯衫扣子剛好看不見的位置。
    “新傑，記號，是我的。”
    張新傑神色複雜地看著他，眼中是如同那一晚的不甘與隱忍。
    “我喜歡你，張新傑。”
    “嗯，我也喜歡我，韓文清。”大腦死機，不假思索地懟了回去。
    說完兩人都是一愣，韓文清尤其一臉茫然。倆人假裝在門上深情對望，盡管看起來像是霸道總裁蠻不講理的強迫。
    “那個，要不就當，我也喜歡你算了。”張新傑極力想穩住情緒，貌似平靜地說了一句。日了狗了，丟死人了。開了髒話腔的張老師又罵了一句。
    後果可想而知，開了閘的洪水，就是上帝來了也擋不住。忍了一年想了一年的韓總，更是霸道地把人拽上了床。
    ——此為周六上午，幸性福福的周末隻過了四分之一。
     
    到了周一的早晨，依舊沒有安排課的張新傑送即將誤機的韓文清出門。
    “回去專心工作，放了假我就回去。期末以後我申請跨校學習，過了年就能回去教課。”
    “嗯。”韓文清波瀾不驚的臉上勾出一個似有若無的微笑。
    可是，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繼起床晚了一個小時後，韓文清停在樓下的車被紮了三個輪胎，一個個癟著氣別提多可憐了。
    “你來這兒一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張新傑感歎道。
    “不，賺了個夫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