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9】亙古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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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啟三年夏末,西楚龍冀果然來犯,虧得延恒與豐饒有所防範,早在年初便已指派雷敖成攜龔驍宏前去布防。
龍冀於一月內攻城三回,於沙場之上折三員猛將,不再戀戰,退兵西楚境內。
雷敖成見其退兵,也不乘勝追擊,隻著人固守城池,連守城將士亦未增派,反而叫龍冀疑心延恒尚有後招,不敢輕舉妄動。
是年九月金秋,龍冀才得線人回報,延恒率鐵騎十五萬已踏入東淩境內!
四國中除卻南沅,數東淩兵力最弱,且東淩皇帝又是顆貪生怕死的牆頭草,延恒此舉拿下東淩國簡直易如反掌!
龍冀深知自己安插的人脈大抵都已被延恒拔出,這消息傳到自己耳中之時已不知在路上耽誤了多久,想必此時此刻,延恒的鐵騎已踏平東淩皇都也未可知。
現下再返回頭去尋雷敖成麻煩也已晚了,延恒當初率十萬精兵進犯南沅,幾乎未折損一兵一將,南沅更是且退且讓,雖有傷亡,卻不過百餘眾,未傷根基。
而今延恒與豐饒兵力合在一處,就連龍冀亦不敢輕敵。
臨近入冬,延恒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東淩江山,留張遷及幾名心腹將領於東淩都城整頓國事,自個兒起身領一半兵力回了南沅。
豐饒與他已有近半年未見,沅水城外兩人碰麵,還未說上話,豐饒便被這蠻子擄了上馬,兩人一騎於城中飛馳,入得寢宮之時,豐饒的衣裳已被褪卻了一半,兩條長腿光溜溜,隻餘上身的長衣裹身。
小別勝新婚,次日豐饒與延恒均未起身,又過三日,眾臣才在金鑾寶殿內見著延恒身影。
轉眼新春將至,延恒的兩位兄長終是坐不住了,難得“同仇敵愾”,一道去找他們親爹講道理,怕他們三弟擁兵自重,恐是要調回頭來奪自家天下。
北延皇帝親召延恒回國,父命難為,延恒也知這一遭自己早晚要走,隻是心中對豐饒萬般不舍。
啟程那日,豐饒拖著前一晚被延恒折騰得幾欲散架的身子起來伺候他穿衣,延恒本想攔著讓他躺下,可一轉念兩人這一別不知又要幾月幾年,竟十分貪得這段時光。
豐饒不知是因著身上沒力氣,還是不想他走,做什麼都慢吞吞。
延恒也不催促,隻看著他,仿佛想將這人揉進骨子裏一般。
豐饒跪在腳踏上為他穿靴,穿完也不起身,笑著仰頭看一看他,而後側過臉,將麵頰貼在延恒膝上:“此番回去,你爹也該退位讓賢了。”
延恒“嗯”了一聲,豐饒此言亦是他心中所想。他早已有十成把握拿下北延江山。
“得了北延帝位,可率兵南下,經由沅水河西道入西楚境。”豐饒低聲道,“我會為你安排好的。”
延恒又“嗯”了一聲,大手輕輕撫著豐饒烏黑長發,心內軟得一塌糊塗。
年少時,他卻有心一統四國,但若不是有豐饒幫襯,助他得雷敖成、張遷二人,又在國事上出謀劃策,幫他平定南沅、東淩,他怎可能已未及而立之年便有此番作為?
就算豐饒初時幫他助他隻是為了南沅黎民百姓,可兩人定情之後這一切,可不都是為了他?
“陛下,”豐饒忽而顫聲道,“臣妾有一事相求。”
延恒一怔,微微蹙額。豐饒早先便已不喚他做“陛下”了,更從未以“臣妾”之稱自居,故而他這話一出口,延恒便覺出不對。
豐饒將臉埋在他腿上,並不抬頭與他對視,也不待他回話,開口道:“大局一定,陛下將稱帝四國,屆時請陛下勿要定都沅水城。”
“陛下便將這沅水城賜給臣妾吧——”豐饒的聲音裏已帶哭腔,抬起頭來時眼睛通紅,唇畔卻帶著笑,“陛下若得空便常回來看看臣妾,臣妾會一直等著的。”
延恒的手撫上豐饒的麵頰,豐饒像隻乖巧的小貓一般,捧住他的大手,用麵頰在他手中不停地蹭:“陛下,臣妾心小,受不住見您與他人親近,若不如此,他日定成‘悍夫’,攪得後宮不得安寧。”
他眨一眨眼,豆大的淚珠子滾落出來,燙得延恒手心發疼,心中發澀。
長臂一伸,將跪伏在腳踏上的人撈入懷中抱緊,良久後延恒才低聲在他耳邊道:“沅水城永遠是你的,朕的心,也是你的。饒兒,等著朕。”
承啟四年春末,北延捷報,北延帝退位讓賢,延恒承襲帝位。
是年五月,延恒率兵親征西楚。
龍冀亦是驍勇善戰,竟以一國之力與延恒爭戰三載。
承啟七年冬,龍冀雖悍勇,卻終究不敵延恒舉三國兵力來犯,於混戰之中被亂箭射死。西楚群龍無首,化為烏合之眾,不到月餘便被延恒絞殺殆盡。
豐饒得信後先是會心一笑,而後一雙美目望著窗外,隻覺心中空寂。
他仍是有所期冀的,但這天下就像是加於帝王身的一副枷鎖鐐銬,注定會將那人捆牢綁實,讓他一點自由與選擇也無。
豐饒仍記得兩人惜別那日延恒說過的話,他的心是他的,這便值了。
承啟七年末,臨近年關,豐饒正批折子,忽聽耳畔馬蹄聲響,還未來得及召人來問,便見一身黑鎧的延恒衝進禦書房來。
豐饒屏息,瞪著眼睛不知所措,隻以為自個兒是在做夢。
可這夢也太過真實了——
被延恒擁進懷裏那一刻,被延恒霸道地吻住,攻城略池那一刻,豐饒的心都要停跳了。
是夜,兩人貪婪地擁著對方,用最原始地方式宣泄著四年間成災的思念,直到雙方皆力竭,才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入睡。
次日醒來若不是延恒還在,豐饒當真要以為是自個兒想這人想瘋了,才做了這一場瘋狂旖旎的春夢。
延恒也醒了,攬著他的腰,手不老實地四處摸來摸去,好一會兒才略帶責備地道:“瘦了。”
豐饒湊過去在他滿是胡茬的下巴上吻了又吻,怎麼也親不夠:“想你,想得快瘋了,什麼都不想吃,也不覺得餓。”
延恒回吻他,兩人又是一番唇舌糾纏,而後才於喘息中說:“我也是,我也想你。想得不敢想了,也不敢給你寫信,怕一提筆,就恨不得插翅飛回來見你。”
豐饒莞爾,癡癡地盯著延恒的臉看。
看著看著兩人便又都興起,昨夜已把激情散盡,這一回兩人慢慢地做著,似是在體會交合時的每一個細節,直至將彼此都揉進自個兒的骨與血中。
豐饒以為延恒隻是回來探望自己,過些時候還會走,便什麼都不再顧忌,成日裏纏著延恒與他親熱,把自個兒那“狐媚子”的本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延恒也十分配合,他憋了小四年時間,一切且得找補回來方能從長計議。
待到月餘後豐饒聽近夏說延恒要定都沅水城,驚得差點扔了手中茶杯,再聽她說延恒力排眾議要立他為後,更是怔在當場,久久未能回神。
承啟八年春,延恒一統四國登基為帝,改年號天和,立男後豐饒,遣散原北延府中三名侍妾,廢選秀製,亦不再納娶妃嬪。
天和二年,原西楚境內水患,百姓流離失所,近百孩童無人撫育。
朝中眾臣時常以王無所出國無所繼為由促延恒納妃生子,延恒便與豐饒商議一番,於這近百孩童中選了一名男嬰,取名延頌養在宮中。
天和十三年,延頌被立為太子。
天和二十五年,延恒退位,讓賢太子延頌,攜男後豐饒歸隱山林,不再理這俗世凡塵。
後世提及豐饒,褒貶不一,卻無法否認其助延恒統一四國之功績。而其與延恒雖同為男子,卻鍾情彼此攜手白頭之事更為一段佳話,亙古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