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門口，腿肚子直打哆嗦，心跳的速度讓我都懷疑自己有心髒病。我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門。
    是老爸開的門。幾天沒見，他消瘦了許多。
    “小天，你來了？快進來。”
    我提著水果進了房子，看到客廳熟悉的擺設，我五味雜陳。
    “小天，你來了。”老媽正坐在沙發上。看了她一眼，我就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老爸老媽，好像又回到了從前。過去的畫麵在我腦海裏閃現。
    “叔叔，阿姨。”我不能沉醉於過去，我要爭取未來，“那個，我知道你們現在很傷心，但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
    “小天，你等一下。”老媽忽然起身回了臥室，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鼓鼓的信封。老媽把信封塞我手上，“小天，這是兩萬塊錢，你先拿著。剩下的我們會慢慢還給你的。”
    “這個待會再說，叔叔阿姨，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是有關子玲姐的。”
    “小玲？！是不是她跟你說了什麼？”老媽問道。
    我認真地看著老爸老媽，“叔叔阿姨，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你們可能不相信。但是我想請你們答應我，在我說完之前，不要太激動，也不要打斷我。可以嗎？”
    老爸老媽對視了一眼，點點頭。
    “小天，有什麼事情你說吧。”老爸說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王子玲，19歲，生於1998年2月16號，就讀於師範大學法語係大一。七歲的時候摔過一跤，頭上到現在還有一個包。小學有一次打壞了家裏的飲水機，但是沒有承認。初中的時候有一次數學沒考及格被叫了家長。高中的時候有一次打乒乓球打到別人的眼睛，結果賠了五百塊錢。不會遊泳，不會騎自行車，最擅長的科目是英語，但是語文作文也上過學校校刊。”
    我趕緊灌了幾口水，差點嗆到。
    “小天，你，你怎麼知道小玲這麼多事情？”老爸張大嘴巴問我。
    老媽也問道，“小天，看來你和小玲關係果然不一般。你為什麼跟我們說這些？”
    “嗯，那個，叔叔阿姨，你們問我幾個問題吧，越私人越好。隻要跟小玲姐有關的都行。”
    老爸老媽麵麵相覷。
    “小天，你到底要說什麼？”
    “叔叔阿姨，你們先問吧。好不好？”我焦急地說道。
    “小天，你別著急，”老爸安慰道，“好，那我問你，我比賽腿受傷之後打了幾顆釘子？”
    “四顆。”
    “那小玲初中有一次發高燒，燒到多少度？”
    “39度2。”
    “小玲最討厭吃什麼菜？”
    “苦瓜。”
    老爸愣了愣，對老媽說道，“他說的都是對的。”
    老媽也很驚奇，“小天，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好，那我問你，小玲三年級的時候不肯去上學是因為什麼？”
    “因為你把她頭發剪得跟男孩子一樣短。”
    “那小玲最怕什麼動物？”
    “青蛙。”
    “那她最喜歡的花是什麼花？”
    “她不喜歡花。”
    ……
    ……
    老爸和老媽問了很多的問題，我都快速回答出來，老爸老媽都睜著眼睛，張著嘴巴看著我。
    “小天，就算你和小玲談戀愛，你也不會知道她那麼多事情吧？”老媽問道。
    我趕緊擺手，“不是，我沒有談戀愛！”
    “那你……”老爸也一臉疑惑。
    “那個，叔叔阿姨，我現在要說第二件事。”
    “第二件？”
    “嗯，請你們認真聽。從這兒進去的第一間房是你們的臥室，紫色的窗簾，中式的衣櫃和梳妝台，用的是淺綠色帶條紋的牆紙。第二間是洗手間，兩年前換過盥洗台。而從另一邊進去，左邊的房間是客房。右邊的是子玲姐的房間，天藍色的窗簾，淡黃色的純色牆紙，一米五的床，白色的衣櫃和床頭櫃，還有一張書桌，一個書架和一張椅子。靠窗的地方有一個單人搖椅。叔叔阿姨，還要聽我說櫃子裏麵的東西嗎？”
    老爸老媽明顯受到了驚嚇，還不自覺往後退了一點。
    “小天，你這樣是侵犯他人隱私的。”老爸忽然言辭劇烈。
    “侵犯隱私？”
    “小天，我們知道你喜歡小玲，但是你也不能這樣探查她所有的隱私。這是犯法的！”
    我扶額，我就猜到會這樣。
    “叔叔阿姨，我沒有侵犯隱私，你們看看這個。”我從背包裏拿出一隻筆和一疊信紙，然後在上麵寫下來“王子玲”三個字，“叔叔阿姨，你們可以把子玲姐書上的字拿過來比對一下，看看是不是一樣。”
    老爸看了老媽一眼，示意她去拿。老媽趕緊到我房間拿了一本書出來，打開首頁。兩人比對了半天。
    “好像，真的是一模一樣。”
    老爸抬起頭來嚴肅地看著我，“小天。你能這麼喜歡小玲，我和你阿姨都很感激。你了解她所有的事情，還有我們家裏的結構，甚至模仿她的筆記，都讓我們很感動。但是小天，小玲她已經不在了。雖然我和你阿姨都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是事實就是事實。”
    老媽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小天，阿姨會好好撐下去了。你也要堅強一點。你就不要再拿這些事情來讓我傷心了好不好？”
    我一時手足無措，我該怎麼辦。我一咬牙，一跺腳，一拍桌子，“其實我要說的是，我就是王子玲！”
    老爸老媽：……
    “我沒有騙你們！爸，媽，我是小玲啊！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和白樂天換了身體。然後他就撞車死了。我其實早想告訴你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爸，媽……”
    “小天，你……你怎麼能開這種玩笑呢！”老爸騰地站起來，一把把我從地上拉起來就往外推，吼道，“你走，你快走！”
    “爸，我真的是小玲啊，爸！”我拚命掙紮，但是老爸力氣太大，我完全被他壓製住，“爸，你捏痛我了！”
    我扒著房門，死死不肯放手。老媽見狀趕緊過來，想要阻止老爸，“你別把孩子傷著了。”
    老爸才慢慢放開手，我一看，手上一個深深的紅印。
    老爸還是憤怒地瞪著我，“你走吧，以後不要來了！”
    老媽安撫了一下老爸，轉頭對我說道，“小天，阿姨很感謝你。你這麼說，其實是想替小玲孝順我們。是不是？我沒想到你這麼善良，小天，謝謝你。但是我們的孩子隻有一個，就是小玲。她已經不在了，盡管阿姨難以接受，但是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小天，你就別再做多餘的事情了。”
    老媽把我輕推出門外，“你先回去。我會好好勸勸你叔叔的。你放心。”
    “媽，我不是在裝，我真的是小玲，是你們的女兒啊！”
    “夠了！”老媽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你別再說了！你說這些，隻會讓我們更傷心，你明白嗎？”
    看著一臉怒氣的老爸和哭得眼睛都紅了的老媽，我捏緊了拳頭，我要出大招了！
    “老爸在我床頭櫃的第三格藏了一萬塊私房錢！”
    先是三秒靜默。
    “你，你怎麼知道！”老爸皺緊眉頭。
    老媽看向他，“你真的藏了私房錢？”
    老爸撓撓頭，“那個，以前藏的，這次小玲住院，我都拿出來用了。”
    “小天，你怎麼知道他藏了私房錢？”老媽轉頭問我，“這也是小玲告訴你的？”
    我搖頭，“老爸當初住院的時候偷偷喝酒被我看到了，他用三百塊錢收買我，我才沒有告訴你。”
    “什麼？偷喝酒？”老媽立刻質問老爸，“是不是真的！”
    老爸連連擺手，“沒有，當然沒有了。”
    “他有！”我義正言辭說道，“他還趁你不在家偷偷抽煙！他的煙還放在陽台的花盆底下呢！”
    “什麼？抽煙？”老媽怒火攻心，轉身就往陽台上去，我和老爸趕緊跟上去。
    老媽從花盆底下拿出半包煙，氣得直接把煙盒撕碎，丟到垃圾箱裏。
    “那個，我就抽過兩回，真的。那個白樂天，你實在太過分了！你說這些事情是幹嘛？想要氣死你阿姨嗎？”
    “當然不是了。”我笑了笑，“誰讓你們不相信我就是王子玲。對了，老爸，老媽有一次燙衣服的時候把你最喜歡的那條褲子燙破了，結果說是洗衣機裏把它勾破了。還有，有一次你上班沒帶手機，老媽就偷看你的手機。但是她不知道密碼，試了一上午才試開。還有……”
    “別說了！”老媽突然衝過來一把捂住我的嘴。
    我牽住老媽的手，“媽，我真的是小玲。你們是我最親的人，就算我變了樣子，變了性別，你們也應該能認出我的。對不對？”
    “你，”老媽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真的是小玲？”
    “是啊，媽，我真的是小玲……”
    “你……”老媽突然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老媽暈了兩個小時才蘇醒過來。她一醒就看到我握著她的手，眼淚流了下來，“你，你真的是小玲？是小玲回來了？”
    我也忍不住流淚，“媽，我是小玲，我一直都在。”
    老媽緊緊靠著我的肩膀，大聲痛哭起來。
    老爸也直抹眼淚。
    三個人哭了很久，老爸才摟過老媽，“沒想到真的有這種神奇的事。我差點就把她送醫院了。”
    我擦了把眼淚，笑道，“老爸，可是你逼我把你的秘密都說出來的。”
    “對對，是我。太好了，我們一家又團聚了。”
    老媽要從床上下來，“我現在就去做飯，我們一家三口好好吃頓飯！”
    老爸把老媽摁回床上，“那個，小天，啊不是，小玲，你陪著你媽，我現在去超市買菜。”
    “老爸，老媽，你們還是叫我小天吧。從今以後我隻能是白樂天了。但是我還是你們的孩子，隻不過是從女兒變成了兒子。”
    老媽一邊擦淚一邊直笑，“別說變成兒子，你就是變成一隻貓，一隻老鼠，你也是我們的孩子。”
    老爸起身，“行，那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有了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