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凡這才收回視線，轉過身來，淡淡地說道“走吧。”
    雲色也隨著他轉動輪椅，急道“師父！”
    羽凡走到門口的腳步一頓，隻道了句“天命難違。”連頭都沒有回，就和古冷羽一起出發了。
    目送他們離開後，雲色驅車來到剛剛羽凡站立的窗前，抬眼望去，夜空中沒有一顆星，連月亮都是朦朦朧朧的讓人看不真切。腦海中不斷回想著羽凡的話，雲色握著輪椅扶手的手不自覺地用力，連指尖都有些蒼白了。
    直到肩膀上傳來一陣暖意，雲色才終於回過神來，見來人是葉允，不由得皺了眉，責怪道“怎麼不去休息？”
    葉允推著雲色離開窗邊，才道“師父和冷羽已經出發了，我有些擔心。”說著將手搭在雲色的肩膀上，又說道“倒是師兄你怎麼了，剛剛我進來你都沒有察覺到。”現在的葉允使不出一分內力，腳步沉重，若不是雲色心緒不寧，是斷不會察覺不到的。
    雲色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隱瞞葉允，“剛剛師父臨走前對我說…他時日不多了。”
    “什麼！”聽完雲色的話，葉允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他的吃驚一點也不亞於剛才的雲色。
    “師父的身上似乎背負了太多。”雲色邊說著邊翻開了書案上的佛經，這才繼續道“我在紫竹林五年，從沒見他笑過。若是…也未嚐不是一種解脫。”
    聞言葉允點點頭，道“如今想來，我自小跟在師父身邊，竟也是從未見他笑過。
    說完，兩人陷入沉默，房內的氣氛十分壓抑。卻在這時，房外突然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音。葉允和雲色對視一眼，還是葉允率先出了房間。
    隱藏在房間周圍的飛鷹成員並沒有全部出手，因為來的隻有一人。葉允看著那正和飛鷹首領激鬥的那抹紅色，急切地喊道“住手！”
    飛鷹首領遲疑了一下，還是聽從葉允的命令，向後一躍，撤回葉允身邊。來人並沒有再出手，也沒有逃走，而是伸手拉開臉上的麵紗。
    晚葉允一步出來的雲色看到來人的麵容，語氣有些許驚訝地喚道“月！”
    進了房間後，冷月什麼都沒說，直接搭上了葉允的脈搏，葉允有些不知所措，卻沒有動，任憑冷月給他把脈。看到冷月的舉動，雲色微一思索，心中頓時了然。
    過了不多時，冷月秀麗的柳眉微微蹙起，喃喃地說道“噬心蠱！”
    葉允一驚，忙問道“月姐姐，你竟知道這蠱！”
    “嗯！”冷月放開葉允的手腕，道“我自小研習毒物，這蠱縱然罕見，但我不會認錯的。”
    “月可知這蠱怎解？”雲色開口問道。
    冷月纖細的身子微不可察地輕顫了一下，答道“讓身中寒毒並且內力深厚的人，將他體內的寒毒渡到允兒身上，不過事先要吃下療傷效果極佳的藥物，比如天山雪蓮。”冷月不疾不徐地說著，但卻始終沒有看雲色一眼。
    葉允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喜色，但隨即他想起什麼似的，問道“若用這種方法，那個過寒毒給我的人會如何？”
    “這寒毒是要通過真氣傳輸的，要想將寒毒全部渡過去，少說也需要二十年的內力”冷月看著葉允，正色道“所以那人雖可以擺脫寒毒，但也要折損二十年的內力。”
    聽到這裏，葉允剛剛放鬆的心情一下子又揪了起來，這時耳邊卻傳來冷月告辭的聲音。
    眼見著了冷月就要走出房間，葉允再顧不得心中的難受，上前攔住冷月的去路，說道“月姐姐，你也該和師兄好好談談了。”說完看了眼雲色，忽視冷月複雜的表情，退出了房間。
    冷月看著葉允出了房間，慢慢地關上房門。她沉吟半響還是決定不再逃避，正在這時候，耳邊不期然地傳來雲色清冷的聲音，“月。”
    冷月轉身，冷豔的臉上有一絲愧疚之意，朱紅的雙唇動了動，終是說道“抱歉！”
    雲色一愣，他沒想到冷月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道歉。隨後他淡淡地說道“時逢亂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得已，我不會怪你，但我要你的解釋。”
    就如同當初葉允說的那樣，雲色真的沒有責怪，冷月心裏劃過一絲暖意。見雲色沉默著看著自己，冷月開口解釋道“自古忠孝難兩全，冷月不是君子，忠孝之間選擇了孝。”
    雲色點了點頭，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與此同時，帥帳內君墨軒他們探討完軍機要事，王陵與徐淵已經離開了，君墨軒坐在案前，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案，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煩躁。自從雲色拒絕了他，除了必要的事情，君墨軒很少與雲色說話，更不用說單獨相處。但此時他真的有些擔心，剛剛雲色來找他畫圖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了雲色的擔憂。坐了半響，君墨軒終是按捺不住地站起身出了帥帳。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君墨軒抬頭發現自己竟不自覺地來到了雲色的門前。因為已經是晚上，屋內燃著油燈，將房內的兩人的身影映在了窗紙上。君墨軒想起剛剛衛兵的通報，那時他就猜到了來人是冷月——那個背叛了雲色，卻在雲色心中有一定地位的女子。
    君墨軒站在房外並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在他猶豫半響終於要抬起手敲門時，他看到房內那個站著的身影俯身抱住了雲色，而雲色並沒有推開她。本是非常溫馨的場麵，此時卻深深刺痛了君墨軒的雙眼，抬起的手就那樣硬生生地停在半空，緊緊地握了起來。
    對於冷月突然的舉動，雲色驚訝不已，這一點都不像他所認識的那個冷若冰霜的女人。冷月的身體很軟也很溫暖，讓人感覺不到一點冰冷。雲色歎了口氣，懸空的雙手，輕輕地放到女子的後背。
    冷月的身體輕顫了一下，睫毛微微抖動，淚水沿著絕色的臉龐上滑落下來，“雲色，謝謝你！沒有推開我！”說完這話，冷月快速地起身，她怕再遲一點，自己就會貪戀到舍不得離開。
    “我走了。”說話的同時，冷月轉身邁開了步子。看似毫不留戀，但隱藏在袖內的顫抖的雙手卻出賣了她。
    雲色看著那纖細的身影，直到她走到門前，才開口說道“以後不要再來這兒，保重自己為上。”冷月的腳步頓了頓，才伸手拉開了房門。
    看到門口的君墨軒，冷月有些驚訝，但隨即便運起輕功徑自離開了。房內的雲色也是同樣的驚訝，驚訝之餘竟還有些莫名的心虛，忽視心中異常的情緒，雲色輕聲道“墨軒。”
    君墨軒沒有進入房間，他看著雲色，竭力平靜地問道“你拒絕我可是因為那個女人？”
    “不是！”沒有絲毫的猶豫，話語便衝口而出，但說完雲色就後悔了，他可以對任何人用計謀，卻獨獨對君墨軒撒不了謊。不去看君墨軒的神色，雲色轉動輪椅，背對著他，說道“抱歉，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