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冷羽的話隻說了一半，可鬼醫心中已是明了，“那蠱…足以致命？”雖是疑問句，但卻用了肯定的語氣。古冷羽素來冰冷的表情瞬間有些鬆動，劍眉微微皺起。
    看著古冷羽的神色，鬼醫有些吃驚，兩人早就相識，他實在沒想到像古冷羽這種性情冰冷的人竟也會有在乎的人。這樣想來，倒是自己小看了剛剛的少年。鬼醫眼睛微眯，不冷不熱地說道“既然欠你一條命，自然要還你一條。不過我今日累了，明日再為他診治。”
    早知道鬼醫性情怪異，古冷羽想也不急於一時，便開口道“多謝！”
    見古冷羽轉身欲走，鬼醫隨即道“羽，你因何耗費了如此多的內力？”這句話成功的阻止了古冷羽的步伐，他眸間一凜，再轉身時眼中已經不自覺的帶上了殺意。盡管古冷羽知道鬼醫不會做落井下石的事，可多年來作為一名殺手，他深知切不可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給旁人。鬼醫一語道破自己內力空虛的事實，這讓古冷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殺意。
    對於古冷羽眸間的殺意，鬼醫卻是不以為怵，他起身繞過身前的桌案，走近後，在古冷羽冰冷目光的注視下將手探向對方的脈門。
    剛剛古冷羽的殺意完全是出於習慣，見鬼醫毫無惡意地走過來為自己把脈，古冷羽漸漸收斂了冰冷的氣息，任由鬼醫動作。過了良久，鬼醫的手才離開古冷羽的手腕，他看著古冷羽，歎了口氣，“真是可惜！”
    “哦？”
    聽到古冷羽的疑問，鬼醫不答反問，“你的內力已經有幾年沒有精進了吧？”見古冷羽不置可否，鬼醫繼續說道“若你近來沒有耗費如此多的內力，想必你的內力定會精進。究竟為何？”
    古冷羽聞言，雖然麵上不動聲色，心中還是有些許觸動，畢竟武功的精進是每個江湖中人的追求。他無視鬼醫惋惜的表情，淡淡地說道“是嗎。”顯然是不打算回答鬼醫的疑問。
    而鬼醫也不是愚笨的人，他思索了一會兒，心中便隱隱有了答案，“莫不是…為了那個叫葉允的人？”說完，鬼醫仔細的打量著古冷羽的神色，繼續道“我們兩個彼此彼此，多年未見，你怎的也有了憐憫之心？”
    聽著鬼醫戲謔的話語，古冷羽沉默良久，終是說道“我對他，才不是憐憫！”
    鬼醫臉色一沉，再開口，語氣已是更加陰沉，“若有人能如此影響我，那我一定會殺了他！江湖中人，尤其是像你我這樣滿手血腥的人，容不得有任何弱點，否則等待我們的將是萬劫不複！”
    此話一出，古冷羽便不再說話，兩個人各自沉默，各有各的心思。誰也沒有注意到房門外的異動。葉允呆立在房外，緊咬著下唇，臉上滿是震驚和愧疚。他懷中的僮兒被葉允點了睡穴，閉著雙眼正沉沉地睡著。
    葉允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俯身，將懷中的僮兒輕輕地放在地上。他看著僮兒那稚嫩的臉，嘴唇微動，無聲地說道“抱歉。”說完抬頭看了一眼房門，還是起身走了出去。［冷羽，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想做你的弱點。］
    過了良久，古冷羽冷笑一聲，低喝道“懦夫。”
    鬼醫聞言沒有生氣，反而愣住了，半響，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道“你果然和以前不同了，變得…更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了！”鬼醫這就話說的像是頗有感慨，而古冷羽的神色卻沒有一絲變化，也不開口回應他。
    鬼醫也不覺得尷尬，他從旁邊的書架上取下一本醫書，隨意翻了兩頁，才開口道“不說廢話了，你跟我說一下葉允體內的蠱毒吧。”
    古冷羽看了眼正低著頭看醫書的鬼醫，道“那蠱能奪人心智，讓人變得嗜血。若遭到寄主反抗，蠱蟲就會噬咬寄主的心脈。”
    鬼醫終於抬起頭來，顯然古冷羽所說的也與你體內的蠱毒引起了他的興趣。身為醫者，若能解了自己聞所未聞的毒，那他的醫術定會更為精明。想到這裏，鬼醫說道“這蠱我倒是沒有聽說過，是何人所下？”
    古冷羽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出那個他不想再提的名字，“離痕。”
    鬼醫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幾乎要拿不住手中的書，他隱約猜到下這蠱的人定不是泛泛之輩，可沒想到竟會是離痕。離痕的陰狠他在幾年前差點被殺的時候就已經深深體會到了，想他鬼醫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但提起離痕，他竟有些許的害怕。他喃喃地說道“離痕啊，怪不得，僅僅是封住那蠱就耗費你如此多的內力，你現在也就隻剩了三成功力了吧。”其實剛替葉允封住蠱蟲時，古冷羽確實是隻剩了三成功力，但之後趁著葉允昏睡，他自行調息了一會兒，到現在內力已經恢複到了四成。但若此時單獨遭遇到絕門的殺手，古冷羽的處境仍是很危險。
    古冷羽對於鬼醫的驚訝與恐慌一點也不感到意外，當初若不是離痕要殺他，古冷羽也不會有機會救他一命。
    過了良久，鬼醫才慢慢平複了自己的情緒，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道“那事情定是十分棘手！”
    古冷羽依舊是那張冰冷的臉，平靜地說道“不然我也不會來找你。”這話是間接承認了鬼醫的醫術高明，雖然語氣中沒有一絲恭維的意思，但鬼醫還是覺得很受用。
    他將手中的醫書放回到書架上，對古冷羽說道“你把葉允帶過來吧。”
    古冷羽冷哼一聲，道“今日不是累了嗎？怎麼，又不累了？”明明是調侃的話語，但由古冷羽說出來，卻還是冷冰冰的。
    鬼醫點點頭，笑道“難得你會承認我的醫術高明…”古冷羽挑眉，卻是不想再和鬼醫扯下去。他直接忽視鬼醫臉上得意的笑容，轉身走到門口。
    伸手拉開緊閉的房門，古冷羽卻看到剛剛的那個小童竟仰躺在房門前的地板上，此時鬼醫也跟著古冷羽來到了房門處自然也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僮兒。
    “僮兒！”鬼醫大喊了一聲，越過古冷羽幾步來到僮兒身旁。他先將僮兒抱到懷裏，才去探他的脈搏。一會兒後，鬼醫呼出一口氣，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他伸出手指解了僮兒的睡穴，見僮兒漸漸轉醒，才徹底放鬆，輕柔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和你一起出來的哥哥呢？”
    僮兒卻迷茫地搖了搖頭，鬼醫看向一直站在一邊的古冷羽，古冷羽垂著眸子，仍然是麵無表情的樣子，但鬼醫卻感到了一陣寒意，他試探著說道“羽，不會是離痕他…”
    古冷羽緩緩開口，語氣已很是冰冷，“若是離痕，他早就死了。”古冷羽說這話時，眼睛看著鬼醫懷中的僮兒，“是允兒點了僮兒的睡穴，他應該聽到了我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