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的大雨狠厲地擊打碰撞著泥濘的土地。
    時間在不斷地流逝，傍晚的霞光不甘寂寞的突破層層疊疊厚重濃烈的烏雲群，自縫隙溝渠裏探出一雙光芒萬丈的眼睛，隻那麼一點點的光散布而下，就足夠地麵上深陷漆黑的人們捕捉到那珍貴的溫暖。
    “五水怎麼還沒回來？”陳綦的等待，隨著時間的飛逝和完全靜止的消息，變得越來越煎熬。
    石方的眼睛光芒閃爍不定，躲閃和遊移在這張粗獷的臉上毫無遁形。
    幾次的欲言又止，縱使陳綦才眼瞎也會發現石方的異常。
    “怎麼了？大胡子？你眼睛裏長痔瘡了？”陳綦的口氣已經完全失去了溫和耐性。
    石方眼睛一滯，神情尷尬：“額。。。那個，就是五水司吧。”
    陳綦皺眉眼中閃過不耐：“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你又不是個娘們兒！”
    石方立馬軍姿起立，聲音微弱：“五水司，可能去結算這次的罰金去了。。。。。。”
    陳綦覺得自己的耳朵肯定出了問題，不然就是石方在作弄自己：“哈？！你有病啊？！亂說什麼？”
    石方嘴一撇，不太大的眼睛一眨，臉上是赤裸裸的委屈，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解釋，是否輪得到自己解釋，我很無辜，我很委屈。。。。。。
    冷冽冰霜的聲音，在雨聲裏格外的沁涼：“五水擅自終止了縛靈鎖魂陣，不然鬼胎怎麼可能攜帶人蛇屍體逃走，自然在地獄結算罪業，扣工資，扣獎金。”
    陳綦張嘴，還沒來得及出口，何鬆昊反應激烈的問：“是五水放跑了芳菲？”
    石方一臉‘你看吧，果然會這樣想吧。’
    陳綦閉上嘴，“五水應該不是故意終止陣法的吧。”這話自然是問石方這個當事人了。
    石方怒氣衝衝，憤懣不平：“當然不是了，五水司是第一個到現場的，那鬼胎像是生出了靈智，躲藏在暗處，偷襲了五水司，才被得逞的！”
    “何兄，芳菲的智力這些年一直沒有變化嗎？”陳綦看著何鬆昊。
    何鬆昊艱難的回想著這些不怎麼愉快的回憶，腦子都是芳菲吃人，殺人，自己幫助殺人的畫麵，何鬆昊狠狠的閉眼，忍住眼底的血紅：“芳菲一直表現得都很幼稚單純，隻有在餓了的時候才會變得危險嗜血。”
    “它吃的那些人有什麼相似之處嗎？”大林子眼神幽暗。
    何鬆昊回想了很久，搖頭：“應該沒有吧，而且芳菲每次進食時間都很固定，隻有這次。。。。。”
    “那麼能想出什麼共同之處嗎？”陳綦看著何鬆昊好似縱欲過度的臉。
    何鬆昊手撐著額頭，側頭仰望天邊暮雨瀟瀟，雨打落葉殘花，霞光隱隱匿匿不堪層巒疊嶂的烏雲侵襲。
    “總是在夤夜時分尋找活人，然後吞吃殆盡算不算？”何鬆昊言語之間很沒有自信。
    陳綦噎語：“夤夜。。夤夜，夤夜。”
    大林子暗金黑袍袖，在身邊向後一甩，施施然的站起來，邁著堅毅沉穩的步伐立在廊下階梯的盡頭之上，雨勢瞬間變小，像是懾於這個比之黑夜更加不可看清的男人一樣，漸漸的聲勢漸削，來勢羸弱，翠竹尖細的葉片滑落晶瑩雨珠，殷紅璀璨的團紅們，露出‘躲過一劫’的爛漫笑顏。
    “鬼胎出生之時辰，需要大量進食。”大林子蒼朗的聲線在雨後，格外的透徹澄靜。
    “哦，就好像我和我的幾個兄弟一出生，眼睛都沒睜開就要去找奶吃一樣！”石方想起自己早已不在人世間的兄弟和母親，凶惡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
    陳綦腦子居然還有閑暇的想象了一下石方和幾條幼犬擠推在一條母犬的腹下爭奶吃的畫麵，竟然，有點和諧溫馨？
    “咳咳，”陳綦故意發出聲音，拉回自己發散的思維：“大林子，五水除了扣工資，不會還要受什麼刑法吧？”
    大林子一臉正義：“我們是正經的地府，不會無故殘害鬼差靈體的。”
    陳綦暗戳戳的問：“那什麼情況，算是‘有故’懲罰其靈體呢？”
    大林子詭異的沉默了，然後眼睛一沉，壓低聲音道：“有什麼向著這邊來了。”
    幾人嚴正以待，看著空蕩蕩向內打開的兩扇紅漆木門，雨聲漸息，雨後一片幽靜，空中的細微振動，被放大。
    “撲閃撲閃——”的聲音傳來。
    石方從廊下一躍而起，像是要迎天騰飛，在雨霽，雲散的光線交錯迷蒙視線之間伸手一接，半空中回旋勁腰，利落的落會廊下。
    “老大。”石方攤開手。
    一塊枯朽古老的圓核形木塊，在石方手心靜靜的躺著。
    “撲扇——”翅膀振動的聲音響起，陳綦應聲而望，隻看見四方的天空邊，一抹黑色的影子煽動著翅膀飛遠。
    大林子伸手接過圓核，圓核在大林子手指間噼啪的展開，就好像一個神秘虛幻的墨家機關，最後變成一個四周扁平，中間圓潤如玉的鵝卵石形狀。
    巴掌大的卵石繼而發出盈盈幽暗的淡光，將周圍渾濁的泥土水氣瞬間衝散，淨化。
    平滑的卵石表麵顯出一行行行雲流水的字跡，漂亮得陳綦完全看不懂。
    失去了探究的興趣，陳綦轉頭，發現何鬆昊居然也是一副看不懂的表情，陳綦先是一驚，而後又是平衡了，看樣子，這上麵的字，隻有大林子看得懂。
    然而，驚喜總是無處不在。
    “這寫的什麼？”大林子漠然的臉上，一點看不出玩笑。
    再說，大林子根本不動開玩笑這種人類高端行為，所以。。。。。。
    “次奧，地獄裏那個瓜娃子，亂寫！寫的連鬼都不認識！”陳綦翻個白眼：“扣工資！打屁股！”
    石方張大嘴，一副下巴脫臼的驚悚樣，結巴道：“這個可是閻王老爺的專用信箋。。。。。。”
    “。。。。。。。”陳綦。
    “你要打閻王的屁股嗎？”石方不嫌事大。
    “。。。。。。。”大林子眼神危險，氣勢駭人。
    “。。。。。。。。”陳綦淚千行：“我開玩笑的。。。。。。”
    “嗬嗬。”高冷的鬼界大佬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