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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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鬆昊的母親是郊外一個絕戶農家的獨女,跟何鬆昊他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成年後就順理成章的成婚,生子。
可是,何鬆昊的母親就如陳綦猜測的那樣,跟一般的女子有些不同。何鬆昊母親從小就經常會一個人自言自語,要不然就總說自己看到了透明的影子,而且時不時就突然消失,等她自己回來之後,完全記不起自己消失這段時間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隨著長大,這種現象才慢慢好轉。
何鬆昊出生的時辰陰氣很重,而且何鬆昊並未足月就因一場意外出生了。在懷何鬆昊時,其母親又開始神叨叨的,一會看著空無一人的地方笑;一會兒吃著飯突然開始摳自己的喉嚨,好像吃了什麼惡心可怕的東西;有時候在院子裏洗著菜,何伯一轉眼就發現人不見了。
這樣的事情在懷何鬆昊的時候發生了很多次,一開始何伯很擔心,也有些埋怨。但是每次,何鬆昊母親都會自己回來,隻是回來之後不愛說話,而且總會做些稍顯怪異的動作。何伯從小就知道妻子的特別,也不追問,因為,妻子從來都沒有自己怪異行為時的記憶。慢慢的,何伯也就習慣了妻子時不時的異常。
陳綦腦子裏,芳菲滿身是血的樣子出現,沉吟一瞬壓低聲音問道:“芳菲是不是也會這樣?”
何鬆昊端著茶,靜默的點頭。
後來,一天上午,何伯去田裏農耕。一直忙到傍晚才回來,可是回來之後,妻子沒在家,堂屋裏針線籃裏的布料,絲線灑了一地,何伯隻當妻子又犯病了,嘴裏抱怨了幾句:“唉,挺著個大肚子又去哪裏了?”
何伯不放心,就打算出去找找人,可是偏巧村裏在這個時候來人,叫上村裏所有青壯年男子都去河壩那裏,說是接連的暴雨衝垮了堤壩,這可不得了,何伯隻好拜托自己的姨娘去幫忙找人。
何伯幼時喪父喪母,隻有姨娘一家親戚。姨娘跟他不太親厚,不過至少也是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雖然從小姨娘就不待見自己,姨爹又死得早,而且哪家哪戶不是愁著吃,自己家都養不活,自然沒多餘的糧食養一個姊妹的遺孤。
何伯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姨娘幫忙去自己挺著大肚子的妻子,才憂心忡忡的跟著村裏去修繕堤壩。說來也怪,一開始太陽高照萬裏無雲,突然一陣狂風大作,灰黑陰沉的颶風暴燥的衝撞著百年老樹,狂風席卷著這片不太大的山坳,樹葉,荒草被撕碎在風浪裏。
何伯皺著眉頭,心神不寧的擔心自己的妻子,心思一轉想著姨娘去尋了,隻能暫時甩開心頭的陰影。
狂風大作之後,瓢潑大雨咆哮著占領了整片大地,兩人說話都要靠吼,雨勢之強,瞬息就把所有修繕堤壩的人從外到裏淋了個透,打在身上的雨水好像一顆顆冰雹。
等到好不容易踩著稀泥回家,何伯全身的衣服一直在滴水,隻好脫了衣服,換上幹的。拖著氣喘籲籲的身子,穿上鬥笠去敲姨娘家的門。開門的是姨娘的兒媳婦,何伯先是打了招呼,就問:“我來接我媳婦的,麻煩嫂子照看了。”
結果,嫂子神色躲閃,“什麼你媳婦?弟妹沒有來我們家。而且,我還想問你呢,我婆婆到現在都沒回來呢,她哪裏去了?!”
何伯一瞬間冷到了脊髓裏,一個不好的想法把他打得腦子嗡鳴,他二話不說顧不得身疲心憊,轉身衝入大雨裏開始找自己的妻子和姨娘,可是在大雨裏怎麼喊,雨聲都好像故意跟他作對,將他絕望的聲音掩蓋在雨聲裏。
一直在外麵尋找,地平線殘忍地吞噬了最後一線光亮。黑幕沉沉的雲霽不斷從天幕裏潑水下來。何伯在雨裏僵硬著冰冷的身體,口中吐出的濁氣,在空氣裏凝結出冰冷的顏色。
何伯突然狂奔去村長家,說明情況,求著村長發動村裏家家戶戶的人幫忙一起找,一直到了天色漸明,雨勢漸小,第二天的太陽都已經掛在天上,都沒有找到兩人。
何伯眼裏布滿血絲,眼睛渾濁呆滯。村裏人都勸他,怕是凶多吉少,何伯恍惚的回到家裏,像個木頭般站在院子裏,猛地,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行屍走肉地又跑出去找人。
又是一天,到了深夜,一個半大小子臉色驚恐的找到了整個人都深陷絕望裏的何伯,小子聲音裏都是恐懼帶著哭腔:“何叔,墳堆,墳,何嬸子。。。她她。。。”還沒說完,何伯瞪著血紅的眼,拔腿就往村裏的墳墓林那裏跑。
越靠近村裏的墳墓林,何伯就聽見嘰嘰喳喳的人聲吵鬧,和人聲裏那微弱的馬上就會消失猶如幻聽的噎語哭聲。何伯撥開人群,一個個凸起的小土包裏,泥濘的地上,自己的妻子臉色慘白,青黑的躺在血水泥水裏,一個光裸著身子的嬰兒躺在地上,微弱地哭聲像隻瀕死的野貓。
何伯衝上去,一邊大哭一邊抱起自己的妻子,一邊脫了衣服把孩子裹進懷裏,還好母子都還有口氣在,何伯尋求周圍的村民幫助,大家眼中帶著恐懼,拒絕著墳墓裏詭異的母子,最後還是幾個不信鬼神的粗戾漢子幫忙把氣弱的母子送回了何家,幫忙去請了大夫。
那個孩子就是何鬆昊,算是福大命大,在大雨裏出生,居然沒有被雨水嗆進肺管子淹死。何鬆昊的母親就沒這麼幸運了,大夫對何伯說:“你的妻子應該是從崖坡上摔下去,導致提前早產了,又在大雨裏不知道淋了多久,寒氣入髓,怕是。。。唉,準備著後事吧。”
村裏的人趕過去墳墓林之前,最開始是住在墳墓林外邊的孤兒發現的,“何叔,我我,前天晚上半夜,在黑幕雨聲裏就隱隱聽見時不時有痛苦地嘶吼聲音,斷斷續續,我很害怕就躲在被子裏哆嗦了一整晚都不敢出去,第二天就聽見嬰兒的哭聲。。。從墳墓林裏麵傳來,我想這那可是一片死人的墳啊!除了埋著死人的土包,就是一塊塊立著的墓碑!哪裏會有活人?更何況突然還出現了嬰兒的哭聲,我嚇得晚上完全睡不著,之後跑去找村長,村長才帶著人去了,在外麵的時候也聽見有嬰兒的哭聲,不過那時,嬰兒哭的聲音已經很微小了。。。仗著人多大家才大著膽子進去看看。結果。。。。何叔。。。你別,怪我。。。”
何伯懷裏抱著何鬆昊,疲憊的搖頭:“不關你的事,沒人進過墳墓林,突然傳出嘶吼叫聲和嬰兒哭聲,你嚇到是。。。人之常情。”
何伯送走了這個孤兒,看著從地獄拉回來,麵白如紙的妻子和差點被雨水淹死的兒子,終是承受不住的慟哭出聲,等哭完,懷裏的何鬆昊餓醒了,何伯隻好帶著自己的兒子去找姨娘家,擔心著,也不知道姨娘回家沒,結果剛走到院子後麵,就聽見姨娘兒媳婦壓低聲音:“娘啊,聽說弟妹回來了,這個。。。怎麼辦啊?會不會弟妹她醒了。。。然後。。。”
“怕什麼?!等誌興去把那些東西挖出來,我們就搬走!”姨娘的聲音有些令人膽顫的狠意。
何伯聽得一知半解,而且這個時候懷裏的兒子突然哭出聲來,屋裏的人衝出來,臉色陰狠,後來看見是何伯,馬上換上笑臉:“哎呦,何弟啊,這怎麼站在這裏?”
何伯心底隱約有了些不舒服,但是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的何伯隻忙著想給孩子喂奶就:“嫂子,鬆昊餓了,我想向你家買些羊奶。。。”
“說什麼呢,買什麼啊都是親戚,這隻母羊你就拿回去吧,我家也不止這一隻羊。弟妹現在也喂不了孩子,唉。。。你一個大男人。。。”
何伯看著孩子萬分感謝的把羊帶回去了,但還是給了銀子,回到家看著一直昏迷的妻子,孩子已經吃飽睡著了,心底泛起一股悲涼。
可能是,老天眷顧吧,雖然何鬆昊的母親一直沒醒,但是也吊著一條命一直睡在床上。何鬆昊在羊奶的喂養之下長得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