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躺在床上似乎在經受巨大痛苦的人，明澤內心無法抑製地生出無力感。
    那次去慈寧宮後，明澤不放心別人做這種事，親自潛入去取了一些與之前德妃下在祈杯子裏的那種毒一樣的粉末。
    把這毒拿給自己的心腹去查驗，這才知道，這毒隻需一小包便可在瞬間破壞人的神經，致使腦死亡。而太後給皇帝下了這麼久的稀釋的慢性毒……結果可想而知。這毒據說是無藥可解。離王讓人去調配的解藥，至今仍無一點消息。
    這種感覺，對於習慣把所有事都掌握在自己手裏的離王來說，非常不好。好像是總有一天，他就會看著祈在他的眼前消失，他卻無能為力。明澤深吸一口氣，漸漸平複了自己加速的心跳。
    “唔……”明澤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立刻抬頭看去。祈似乎還是沒有醒來的意思，但他的眉心卻皺得更緊了。
    “毀掉……神……”
    神？雖然祈說話的聲音很小，卻還是被明澤聽到了。大概，隻是做了什麼噩夢吧……
    而此時祈也的確是沉浸在他的夢裏，隻不過並不是噩夢。
    “你是神？”祈皺著眉看向眼前這個褪去了一身的金光露出原本的樣子卻依然看不到臉的家夥。
    “是……卻也不是。”那聲音與在大聖堂中聽到的似乎略有不同。或許是少了一分空靈飄渺之感？
    “何意？”
    他十分愉悅地笑了一聲。“我不過是十二主神中末等的神而已。”
    “什麼神？為什麼要找到我？難道你想要阻止我？”祈麵無表情，“神是不可以離開神域的。”
    神對他起了興趣。“但是，還有神降啊……”神降，就是神的靈魂附著到這個世界的某一個人身上。
    祈諷刺地嗤笑道：“那也是絕對發揮不出原本的力量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來就是送死。”
    “聰明的小家夥。那如果你不知道呢？你不知道那個人被神降了。”神覺得這個話題很有意思，繼續說道。
    祈的眼底再次閃過一團猩紅色，這次卻被神察覺到了。“那就全部殺掉……反正……這個世界總會毀在我的手上的……你說是嗎，神？”
    “你可別那麼說我，”神回答道，“這個稱呼是留給高高在上的創世神的……小家夥，我對你很感興趣呢。要和我做個交易嗎？”
    “那你的身份是什麼？又為什麼要來找到我？”祈抬頭，眯起眼道，“你，看起來可不像是要和我誠心做交易啊……”
    “主世界中敢和我這麼說話的，你還是第一個。”話音未落，眼前已沒有了神的影子。“小家夥，聽好了，我是戰神。等你成功地破壞了這個世界，到了以後的世界，我還會來找你的……”
    “真是……莫名其妙。”眼前似乎有什麼東西，漸漸顯露出它原本的麵目了。
    夢醒，祈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窗外升起的月亮昭示著此時已是深夜了。
    “殿下，不如還是回府吧。皇上……”
    另一道聲音像是壓抑了很久的怒氣，很不耐煩地打斷說：“本王不回。”
    “殿下，這麼一直不休息也不是辦法啊……太醫也說了，皇上的身體沒有嚴重的問題，隻要等皇上醒來……”
    “嗬，本王看那幫子太醫都是些廢物!”心中雖知道祈身中奇毒，卻……不能在這時說！明澤攥緊了手，克製住自己。我不能那樣做……否則，會害了他的。
    “皇兄？”祈暈暈乎乎地用手撐著讓自己坐起來，剛醒來時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咳、咳咳。”
    明澤心中高興，卻仍舊是冷著一張臉，從一旁小幾上端了一杯水給他。
    “陛下，這是常太醫吩咐給煎的藥。”一個剛入宮不久的小藥童恭恭敬敬地走進來，唯恐犯一點錯。
    “放那裏吧。”
    “是。”
    待到遣散了院內的眾人，寢宮裏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
    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皇兄，若不是我病了，你怕是不肯來見我。”他很自然地忽略了前兩次離王來見他卻被拒之門外的窘狀。
    明澤還是冷著一張臉，不答話。
    祈沒管他，端起一旁的藥，細細聞了聞，又用勺子攪拌後繼續觀察，前後花了不到五秒的時間，便篤定地對明澤說：“這藥，下了之前的那種毒。”
    “太後看我有了動作，忍不住了。”祈露出了一貫的嘲諷臉，“我真懷疑她腦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明澤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說：“她是以為陛下腦子不好使了。”祈似乎從那話語間聽出了責備的意味。“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她對你下毒的？”
    在毒還未完全發作時，原來的明祈就已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然而這毒既無法被銀針辨別出來，又是慢性毒，沒有一個月兩個月是看不出來的。故而即使已經發現，也為時已晚，皇帝無法再控製住自己的暴躁，有時甚至在清醒後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
    “去年臘月時就已察覺到了。”祈對此毫不在意。反正這毒現在也隻是對他的身體有一些影響而已，完全不必擔心會像以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