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遠連忙解釋：“正當張副廳長在辦公室裏跟楊純陽談心的間歇，突然有人來找楊純陽，並說是從潼遙來的，還是你的朋友。”
    焦雪花露出驚疑的眼神：“我的朋友？”
    “是的，他們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一個中年人，身材跟這位雷局長差不多，女的很年輕，跟你差不多，但看她的身子好像懷孕了。”
    “郝大哥（郝向陽）和楊姐姐（楊紅）！”
    焦雪花在這時迅速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同時嗔怪道：“我明明活著，你為什麼不阻止他們？”
    方敬遠繼續解釋：“由於我們沒有跟楊純陽說開，甚至把這次圍捕方正以及他的整個犯罪集團的行動都隱瞞了他，自然不好把這件事情說破。再說，我們也不敢確定你們的行動能夠百分之百的成功，所以才對楊純陽保有一定的餘地。”
    焦雪花有些氣道：“難道你們就眼睜睜看著他離開的嗎？”
    “當然不是，他當時乘坐潼遙來人的車輛走的，我於是帶來小王開警車跟隨，但卻被他們給甩了，由於一直找不到，我隻好來到這裏了。”
    焦雪花有些納悶：“張副廳長呢？”
    “唉，張副廳長已經跟楊純陽耗好幾個小時了，有些累了，便暫時去休息室休息一會，結果就在這個時候，你的朋友就找上門了。他們又像是急性子，非要立即去那個據說你出事的地方去祭拜你。”
    焦雪花逐漸冷靜下來了：“楊純陽知道情況不妙，便利用這個機會要逃之夭夭。”
    方敬遠不解：“他是芮城的公眾人物，目標那麼大，根本逃不了呀，又何必做著徒勞無功的事情呢？”
    焦雪花鼻孔一哼：“你聽說過狗急了會跳牆嗎？”
    方敬遠一副愁容：“那我們該怎麼辦？”
    “敬遠，你應該通知芮城外圍的一切檢查站要嚴密盤查，決不能讓楊純陽逃出去。”
    “雪花，我已經這樣做了，當發現楊純陽有意甩開我們時，我就意識到他真有問題了，於是趕緊跟張副廳長聯係，並根據他的指示嚴密封鎖通往境外的主要路線。”
    不料，焦雪花輕輕搖頭：“楊純陽並不比方正和魏青蕘等人，在國外未必有任何根基，隻要方正一倒台，他便是一隻無頭的蒼蠅了。”
    “雪花，你的意思是他不會想趁機越境？”
    “不會，尤其他還利用郝大哥和楊姐姐，恐怕是另有打算。”
    雷霆剛接口：“他這樣一現原形，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畢竟，直接可以指控他的方正已經死了，反倒讓我們減少一些周折。”
    不料，焦雪花黯然搖搖頭：“恐怕不好，起碼他可能是攜槍出逃，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可能會要挾郝大哥和楊姐姐做人質。”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焦雪花心念一動，立即向方敬遠一伸手：“快，把你的手機交給我。”
    方敬遠毫不遲疑地掏出自己的手機，迅速遞到了焦雪花的手裏。
    焦雪花端起手機，憑借自己的印象撥通一個號碼——
    手機裏很快傳出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喂，您是哪位？”
    焦雪花一聽是楊紅的聲音，頓時激動起來：“楊姐姐···是我···雪花呀。”
    手機裏的女聲顯得無比的驚訝：“雪花？這這麼可能？”
    焦雪花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迅速做出反應：“我並沒有死，你和郝大哥千萬不要上楊純陽的當！”
    “楊純陽？”
    “對，就是那位道貌岸然的楊局長。”
    焦雪花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手機裏發出異常的雜音，並伴隨女子的一聲呻吟。
    焦雪花知道大事不好，趕緊大叫：“楊姐姐？”
    手機裏沉寂一會，才發出楊純陽的陰陽怪氣：“雪花，沒想到還能聽到你的聲音，為什麼對你的朋友說別上我的當呢？”
    焦雪花秀眉緊皺：“楊純陽，你到底把他倆怎麼了？”
    “哈哈，他倆是從幾千裏外的潼遙一路開車過來祭奠你的亡靈，肯定的困倦極了，我隻是讓他倆在車裏睡一會。”
    “你千萬不要胡來！”焦雪花憤然警告，“方正和魏青蕘等犯罪分子都已經伏法了，你已經無路可逃了，千萬不要做無謂的頑抗，否則就是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聽我一句勸，千萬不要傷害他倆，趕緊投案自首吧。”
    “哼，我一個堂堂的局長會向自己的下屬投案？”
    “張副廳長不是在市局嗎？你如果感覺沒有麵子，就直接向他投案好了。”
    “住口！我無論向誰投案，都必須得坐牢。當我決定跟方正一起走的時候，就曾經發誓決不會進牢房。”
    焦雪花鼻孔一哼：“既然你選擇了走這條路，坐牢就是注定的事情。”
    “不對。”楊純陽憤然道，“假如不是你，假如你不來芮城，假如方正的手下能幹得漂亮，早一點除掉你，我就不會出事的。”
    “楊純陽，你簡直不可理喻，明明腳上的泡是自己走的，卻對我倒打一耙。”
    楊純陽沉寂了一下，語氣變得黯然了：“你說的不錯，我腳上的泡真是自己走的。因為你是我的學生，我居然教會一個要至於我死地的對手。早知如此，我早該在警校的時候，就應該除掉你這個隱患。”
    焦雪花一聽他的神經幾乎要錯亂了，不由一怔：“楊純陽，你應該這樣想，早知如此，就不該上方正這條賊船。你是一個聰明人，就不要做僥幸逃脫法律製裁的夢了，就算你能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警方對你編織的天羅地網。”
    楊純陽又遲疑了一會，才又發聲：“我逃不到天涯海角，現在就在芮城市郊的盤山公路上。”
    焦雪花眼睛一亮：“你決定不逃了？”
    “不逃了，這輛車就快沒油了，而我已經不能把車開進加油站去了，”
    “那好，現在投案依舊是你的明智之舉。”
    “雪花，我現在想單獨見你，你敢一個人過來嗎？”
    焦雪花一愣：“你現在在哪？”
    “我就在你剛來芮城時約見我的那座山腳下。我想在你我交談的那條山路上見你。”
    “你就在山腳下等我就好了，為什麼非要上山呢？”
    “你少廢話，如果敢不按照我的話去做，那你就給你的朋友收屍吧。”
    “楊純陽，難道你還想做困獸之鬥嗎？”
    “雪花丫頭，你最好不要用那個詞彙來形容我。我隻給你二十分鍾時間，假如見不到你，我就要大開殺戒了。”
    焦雪花無奈，趕緊表示：“你不要胡來，我一定會去見你的。”
    “你來可以，但不許帶任何人。假如你敢帶上雷霆剛，那你的朋友就死定了。”
    焦雪花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保護神，隻好點點頭：“好，我保證不帶上他。”
    “那好，咱們就二十分鍾內見吧。”楊純陽說罷，便掛斷了電話。
    雷霆剛這才發聲：“雪花，看起來這個楊局長已經是窮凶極惡了，把一切報應都算在你的頭上了。你千萬不要單獨去見他。”
    焦雪花不由苦笑：“我何嚐比知道他目前的心理？不過，郝大哥和楊姐姐都在他的手裏，尤其楊姐姐還有身孕，我決不能再讓他們受到傷害。”
    “既然如此，那我陪你一起去。”
    焦雪花斷然搖搖頭：“不行！楊純陽反偵查經驗非常豐富，如果你偷偷跟我去，肯定會被他覺察到的。如果是那樣，後果簡直不可收拾。”
    雷霆剛思忖道：“我可以不跟你同行，先告訴我約見的具體地點，我會從另一條路包抄上去。”
    焦雪花黯然道：“沒用的，我曾經跟楊純陽在那裏見過麵，就算走最近的捷徑，也差不多需要二十分種。楊純陽一定是算計好了這一點，所以才給我時間限製。他不會等到我的幫手有圍捕他的機會。”
    “那該怎麼辦？”
    焦雪花把小手向旁邊的方敬遠一伸：“你送給我的槍已經被雷大哥打光了子彈，現在請你再借我一把手槍。我也要跟楊純陽一對一單挑。”
    方敬遠臉色一變：“雪花，你要論智謀，肯定不會輸給他，但如果搞像剛才那樣的決鬥，你一個女孩家麼會是他的對手？我不同意！”
    焦雪花的表情嚴肅起來了：“敬遠，你必須按照我的話去做。如果再拖延下去，我擔心楊純陽等不及了。”
    方敬遠掏出了自己另一把配槍，剛要交到焦雪花的手裏，突然念頭一閃，立即命令身旁的手下：“小張，快把你的配槍交給雪花。”
    那名年輕的刑警立即照做了。
    焦雪花收好手槍，便走向方敬遠剛開來的汽車：“我還要借用這輛車。”
    不料，方敬遠立即如用隨行：“雪花，我陪你一塊過去。”
    “不行。”焦雪花連忙拒絕：“既然雷大哥都不能去，你就更不能去了。”
    方敬遠卻不以為然：“楊純陽剛剛是著重提了一下雷局長，那是因為太忌憚他了。假如他發現是我，未必會震怒。畢竟，我跟他還有師生情誼，又是他多年的老部下。”
    焦雪花還要堅持下去，但雷霆剛卻急道：“雪花，假如我陪你去不合適，那方警官就必須陪著你，可以利用跟楊純陽的這份淵源來幫你做一做他的工作。”
    “就是。”方敬遠向雷霆剛投去一幕感激的目光，“楊純陽平時一直很器重我，也許會聽我的勸告。”
    因為時間緊迫，焦雪花不能再堅持了，隻好一點頭：“好吧，請你開車。”
    “好嘞。”方敬遠欣然打開駕駛室的車門，並迅速鑽了進去。
    “雪花？”焦雪花打開另一側的副駕駛車門，剛要抬腳上車，卻被楊露珠叫住了。
    焦雪花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來得及安慰一下她，於是轉過頭。
    楊露珠已經放下了紅玉的屍體，任由刑警過來連同方正和黑豹的屍體一起收斂，而她趕緊牽著女兒的手奔到那輛車前。
    焦雪花等她走近，趕緊講道：“露珠你要節哀，一切噩夢都過去了，你和青青以後的路都還長著呢。”
    楊露珠淡然一笑：“如今良宇的大仇終於得報，我有什麼可悲傷的？高興還來不及，剛才的眼淚隻是為紅玉傷感而與。她是一個挺不錯的女人，可惜上了方正的賊船。”
    焦雪花欣慰點點頭：“嗯，你能看開就好，為了青青，一定要好好生活。我必須要走了。”
    楊露珠眼神裏露出不舍：“雪花····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焦雪花渾身一震，趕緊失聲道：“能···肯定能···”
    “雪花，我剛才都聽到了，知道你此行恐怕比當初去方家更加危險，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呀。”
    焦雪花雙眼含淚，語氣哽咽：“我會的···還沒跟你這位好姐妹處夠的···不會輕易死的···其實，我此次去是為救另一個姓楊的姐妹···”
    焦雪花實在講不下去了，也沒有時間講下去了，立即把頭紮進了副駕駛室，隨即整個嬌軀也鑽進去，再砰的一聲關閉車門。
    不過，就在這輛汽車啟動後，她下意識地回頭，並深情地瞥了雷霆剛最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