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遠放大了眼睛聆聽焦雪花把自己被掠走所經曆的一切的講述，幾乎都把瞳孔放大了。
    “雪花···我沒有想到···你居然遭受那麼大的罪···”
    方敬遠聯想到焦雪花一個女孩居然在極其惡劣的環境下的磨難，便感覺無比的心痛。如果不是因為對方身邊還有一個小女孩相偎依，他一定會激動撲上去，並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焦雪花麵對他的激動卻顯得很淡然：“這一切都過去了，更主要的是我通過跟雷大哥的休戚與共，明白了他是什麼樣的人。”
    方敬遠沉思良久，但依舊不解：“既然他是無辜的，可為什麼會對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認不諱呢？我們可對他沒有逼供呀。再說，就憑他一副鐵骨錚錚，就算逼供也未必讓他屈服呀。”
    焦雪花不由苦笑：“你連同那些省公安廳的領導們都被人家蒙蔽了。我其實剛看到審訊視頻時就發覺有些不對勁了，但並沒有往深處想，但仔細回顧整個審訊的細節，便發現了大大的破綻。”
    方敬遠仔細回想一下，不由點點頭：“嗯，他的精神當初是有些不正常。我還以為他是因為被關押幾天，感覺生存無望而精神崩潰了呢。”
    女警隨即分析：“現在看來，雷大哥的精神狀態異常是被人下藥了。而且，他所謂的承認罪行完全是被你身邊的那位主審官牽著鼻子走的。”
    “你難道懷疑小李？”
    “哦，難道那位主審官姓李？”
    “是的，他叫李寶軍，目前是這兩起人命案的負責人。”
    焦雪花臉色陡變：“什麼？楊純陽把這麼重大的案件交給他了？”
    方敬遠首先點點頭，隨即又嗔怪道，“雪花，楊局雖然目前不是你的直接領導，但也是昔日的恩師嘛，你咋沒大沒小的稱呼人家的名字呢？”
    焦雪花不禁冷笑：“名字不就是被人家叫的嗎？”
    “可你也應該懂得尊師呀？”
    “我當然懂得尊師，但不會尊無德之師。”
    方敬遠驚愕地盯著女警：“雪花，難道你懷疑他？”
    “我不會隨便懷疑人，但既然有種種跡象是指向他的，那我也不該意氣用事。”
    “唉，你怎麼連楊局也懷疑呢？”方敬遠嗔怪的語氣，“他決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
    “那你說他是哪種人？”
    “在我的眼裏，他一直是充滿正義感的領導。而且，他比我還信任你。當場你被雷霆剛綁架走以後，他一直對你充滿信心，並深信你一定會靠智慧自保，並配合我們捉拿雷霆剛歸案。”
    “哈，是嗎？”
    “唉，雪花你真是辜負了他對你的期望。難道就因為上次消息泄露，你就懷疑他嗎？”
    “你錯了，我不會通過一件事情而去判斷一個人。他之前和之後很多做法都令我懷疑。”
    “他之前做過什麼？”
    “他千裏迢迢借調長明來芮城海關做臥底就值得懷疑。”
    “這有什麼可懷疑的？海關確實出現大問題呀。”
    “可問題是出現這樣的結果。我擔心長明是被人家利用了。他最終被殘忍殺害也是事先被設計好了的，目的就是嫁禍給雷大哥。”
    方敬遠有些不寒而栗：“雪花，你的推理很可怕。這樣的概率簡直太小了。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在玩火嗎？弄不好會把自身燒得體無完膚。”
    “哼，他們為了把海關一切問題都歸結在雷大哥身上，假如不走一招險棋怎麼會讓上級信服呢？我認為長明的行動一直受到他們駕馭和控製的。”
    “可長明並不是一個孩子，難道就沒有自己的判斷嗎？”
    “哼，你也不是一個孩子，也有自己的判斷。我請問你，之前是不是一直把雷大哥視作最凶惡的犯罪分子？”
    “這···我跟長明的情況是不同的。當時雷霆剛還是海關的緝私局局長，並沒有強加給他什麼罪名呀？就算楊局等人誤導他，那也必須拿出真憑實據才行呀。”
    焦雪花不禁歎息：“是呀，長明也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警察，也有一副睿智的頭腦。他肯定認為雷大哥是被誣陷，才遭到殘忍的殺害。否則，他就不會在臨終前請雷大哥照顧我···”
    女警講到這裏，語音不禁哽咽了。
    方敬遠的表情肌不禁跳動了幾下，不由陷入了沉思。
    焦雪花隨後講道：“他之後棄用你，而由那個引導雷大哥招供的李寶軍，那就更值得懷疑了。”
    “你又誤會楊局了。”方敬遠趕緊解釋，“他是因為我一直情緒低落在讓我休假的。但今天發生這麼大的案件，還是把我招回去開會。”
    “可他為什麼不讓你負責呢？”
    “他也是為我好，因為我的情緒一直不高，擔心我誤事。”
    “你為什麼情緒不高？”
    “這···還不是因為你嘛。”
    焦雪花心裏一熱：“你對我真關心。”
    方敬遠的語音突然變得支吾起來：“雪花···我心裏其實一直都裝著你···”
    焦雪花臉頰有些發燒，趕緊嗔怪道：“敬遠，我一直把你視作好朋友，就像哥哥一樣，希望你也是同樣的心理。你心裏真正要裝的是你的結發妻子才對。”
    “雪花···我實不相瞞···我同她分居很久了，目前我已經正式提出離婚了。”
    女警臉色一變：“為什麼？難道你為了我居然···”
    “雪花，我與她的感情早就破裂了。就算沒有你，我同她離婚也是遲早的事兒。”
    “可還是因為我的原因，你才下定決心對不對？”
    方敬遠垂頭不語了，算是默認了。
    焦雪花剛想責備他，但考慮到目前還需要他的幫助，才勉強控製住自己。
    “敬遠，假如你真為了我好，現在就該幫幫我和雷大哥。”
    “你讓我怎麼幫助你們？”
    焦雪花反問：“你知道今天被殺害的是什麼人嗎？”
    “他們是海關的人。”
    “嗯，他們也是指認雷大哥私通走私集體頭目魏青蕘的人。”
    “這···我知道。”
    “可當初指認雷大哥的不隻是他們倆，還有其他人。”
    “是的，好像總共有六個人指認他。”
    焦雪花一副凝重：“如今我和雷大哥的行蹤已經被我們對手發現了。他們擔心我們找那些人進行翻供，便搶在我們之前，把要見的這兩個人殘忍地殺害了。我們現在不敢再去找另外那四個人了，就是怕牽連他們。可我們的對手還是不會放過他們。所以，你身為芮城的刑警負責人，一定要把這四個人保護起來。”
    方敬遠一臉詫異：“他們也是警察，難道需要我們保護？”
    “之前被害的兩個人同樣是警察，難道你願意看到這四個人重蹈覆轍嗎？”
    “這···我需要請示楊局。”
    焦雪花思忖片刻，才輕聲表示：“你可以請示楊局，但不能說是我指使你這樣說的。”
    “雪花，難道你真懷疑楊局？”
    “當然。我之前還懷疑過你呢。可經過我的觀察，你應該不是他們的人。”
    “誰的人？”
    “我們的對手。”
    “到底誰是你們的對手。”
    “那些陷害雷大哥和要殺我的人，同樣也是真正勾結魏青蕘的人。”
    “難道你認為咱們的老教官是勾結魏青蕘的人？”
    焦雪花思忖道：“他未必有這麼大的膽量，但也許被真正勾結魏青蕘的團夥收買了。”
    “哦，那你了解勾結魏青蕘的人嗎？”
    “他們肯定是海關的人，並肯定包括現任海光副關長邱明。”
    “啊···難道邱副關長就是陷害雷霆剛的人？”
    “那是肯定的，但我不排除邱明身後還有大魚。”
    “還有大魚？難道是方關長或者是市領導？”
    “這···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隻能從邱明身上來一個順藤摸瓜。”
    方敬遠沉思片刻，不由質疑：“難道你們隻需要我派人保護那四個人嗎？”
    焦雪花不由苦笑：“我和雷大哥都在芮城舉目無親，真希望你起到更大的作用。可是，由於雷大哥沒有平反的證據，你是直接幫不上忙的。”
    “那你呢？既然他們沒有殺得了你，那你就不能證明他是無辜的嗎？”
    焦雪花很凝重地表示：“假如這裏是潼遙，那我的話就有分量。可在芮城，目前隻有你肯相信我。不過，隻要有你的幫助，我肯定會找到證明雷大哥清白的證據，並且把真正的罪犯都從暗處揪出來。”
    方敬遠眼睛一亮：“我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會站住你這一邊的。”
    就在這個時候，雷霆剛從廚房門口探出頭：“你們聊完了嗎？我已經做好飯了。”
    焦雪花不由抬頭望一眼牆上的掛鍾，時間整整過去兩個鍾頭了。
    女警這時伸個懶腰：“哎喲，我早就餓得前肚皮貼後肚皮了。咱們邊吃邊聊。”
    當他們圍坐在同一張桌上吃飯的時候，焦雪花一邊吃一邊對雷霆剛的廚藝讚不絕口：“雷大哥的菜燒得真好吃，我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家常菜呢。你以後一定要教教我。我長這麼大了，還不會燒菜呢。”
    女警一邊誇讚，一邊往坐在身邊的小雷娜的碗裏夾菜。
    方敬遠有些妒忌了，並不服道：“我老方的廚藝也不差，等到明天讓你們嚐嚐我的手藝。”
    雷霆剛看出麵前的警官吃醋了，原本沉默的他終於開口了：“方警官，真沒想到我倆能夠坐在一起吃飯。”
    方敬遠心情複雜地回道：“我也沒有想到我的犯人會成為我的座上賓。”
    焦雪花聽得不是心思，張嘴剛想斥責方敬遠幾句，但卻看到雷霆剛一副淡然的表情，終於用一口菜堵住了小嘴。
    雷霆剛這時微笑道：“方警官，咱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希望我們今後會成為好朋友。”
    方敬遠漠然瞥了他一眼：“你還不能證實自己是無辜的，最好先不要套近乎。”
    雷霆剛尷尬地笑了笑，便埋頭吃飯。
    焦雪花已經吃了半飽了，開始細嚼慢咽了，一會看看這個，又觀察觀察那個，一副略有所思的樣子。
    方敬遠這時可不想冷落他的女神，很快打破沉寂：“雪花，難道你就像那樣躲藏起來嗎？”
    焦雪花不由苦笑：“我雖然不是被追捕的嫌疑人，但假如在公開場合現身的話，恐怕活不過一天。”
    方敬遠趕緊一拍胸脯：“你請放心。隻要有我保護你，就保證不讓任何人傷你一根汗毛。”
    女警淡淡搖頭：“還是算了吧，你隻要保護好我交待的那四個人就好。我躲在暗處，查案會更方便。”
    方敬遠先是一怔，隨即又表示：“那你就住我家吧。我保證沒有人會來打擾你。”
    焦雪花點點頭，同時又糾正：“不是‘你’，而是‘你們’。難道你要吧雷大哥和娜娜拒之門外嗎？”
    方敬遠趕緊賠笑：“我不是這個意思。隻要你喜歡，誰住進來都可以。”
    當天晚上休息的時候，方敬遠首先請雷霆剛帶著女兒去他家的次臥休息。
    小雷娜這段時間一直由焦雪花摟著睡，便牽住了她的手：“姐姐跟我們進屋睡覺吧。”
    焦雪花遲疑一下，便跟著小雷娜往那間臥室裏走——
    方敬遠吃了一驚，趕緊製止：“雪花，你怎麼能跟他們父女睡一張床呢？趕緊站住。”
    不料，焦雪花回頭給他一個冷臉：“我們三口在這段時間裏，一直在一起吃一起睡了，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你們三口？”
    方敬遠頓時有些暈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