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怒罵，那個乞丐就被一腳踢翻到一邊，手裏的破碗掉落在地，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地上咕嚕嚕一路滾動，撞上一隻精貴銀亮，不染塵埃的半高跟小足靴，停了下來。
    “行行好，給點錢吧。。。”
    乞丐像隻匍匐的臭蟲，卑微的哀哀乞求。
    秦瑜垂眸看向地上的人，麵無波瀾。
    阿伽雷斯卻是愣住了，眼底浮上不忍。
    “坑髒的賤民！”安蓋爾上前，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劍，“抱歉聖子，讓這等賤民髒了你的腳，讓我教訓他吧。”
    “約奈亞！”阿伽雷斯叫了一聲。
    秦瑜抬手，示意安靜，沒有一絲想象中被冒犯的不悅嫌惡，“不用，安蓋爾你退下，他沒有過錯。”
    “是。。。”
    兩個小孩看向還在微弱呻吟的乞丐，發現後者的兩條褲腿下皆是空蕩蕩的，隻是兩片攤在地上的破布，無力拖在身後，沒有腿，這就是他隻能趴在地上的原因。
    阿伽雷斯掏出錢袋，抿了抿嘴拿出幾枚銀幣來放到破碗裏。
    “拿起來。”結果就聽聖子清冷的出聲。
    “可是，他需要這些。。。”阿伽雷斯有些愣愣的，眼裏帶著疑惑不解。
    “不要給他錢。”
    “為什麼？”
    秦瑜沒有給他解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店，那裏正售賣著麵包。
    “去買。”
    阿伽雷斯有點明白了什麼，點點頭跑過去，很快就抱著一大塊熱氣騰騰的麵包回來。
    散著香氣的麵包一放在乞丐麵前，對方渾身一顫，然後瞬間猶如餓狼上身，兩手猛地抓住麵包埋首狠狠撕咬，大口大口的吞咽一點不怕噎著，好像有人跟他搶似的。
    蠻橫得近乎瘋狂的吃相引來許多路人的鄙夷嫌棄的目光。
    阿伽雷斯卻隻覺得可憐，“啊。。。他一定很久都沒吃過飽飯了。”
    那麼大一塊麵包，眨眼間就被乞丐吃得一點不剩，末了還貪婪的不停舔舐手指上的碎渣。
    “我再給他買點好不好？”阿伽雷斯征求秦瑜的意見，後者沒有反對。
    走的時候阿伽雷斯問出了疑問，“約奈亞，為什麼你不要我給他錢？”
    “錢和食物，對他哪個重要？”秦瑜反問。
    “是食物。”想了想，阿伽雷斯恍然大悟的回答。
    “更重要的是，錢他守不住。”秦瑜漠然道。
    “守不住？”
    “貧民窟裏的人，一輩子見過幾次錢，可能幾枚銅幣就是他們的全部身家，更別說是銀幣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那乞丐又身有殘疾，你給的錢不但幫不了他，反而會為其招禍。”
    阿伽雷斯年齡小，卻是早熟聰慧，對方的話他慢慢聽懂了大半。
    白衣聖子不疾不徐的聲音如流下的山泉，帶來沁人的涼意，如他的人，總是審視般的理智。
    阿伽雷斯卻偏偏覺得，那個一直冷漠聖潔得無情無欲的人物，方才多了那麼幾分煙火氣。
    黑發男孩的嘴角止不住的上翹，跑過去牽住秦瑜的手，不出意料的對方任由著他牽。
    日子要是這麼過下去就好了。
    這麼想著，阿伽雷斯就覺得心情一片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