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求收藏】(41)李氏被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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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暮雨實在是被這個老頑童寬了心,打心眼裏覺得親切,連帶著進來這許久時候的緊張感都跟著散了。應了老祖宗的話,方才退出正堂去尋施錦程。
施錦程帶著兩個孩子已經走遠了,招財還侯在門外,同樣候著的,還有招財和兩個小廝兩個大丫頭。
“公子,這是給您貼身選的下人,您那院子裏的掃洗下人和針線丫頭都安排妥當了。小的引著您過去,老爺和小主子們都先過去了。您的東西也都規製好了。”施乙說著,便帶著暮雨順著廊子朝著給施乙備的院子走去。
“施管家,我用不了那麼多人伺候,有招財就夠了。”
“公子,那可不行,府裏哪個院子裏不是十幾個二十幾個下人的,到了您這就少了人,那老爺和老太爺知道怕是要說奴才故意欺主了。您是老爺的正經夫人,小的可是不敢怠慢的。”施乙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路過的和附近的人都聽著,麵上是說給邱暮雨,實際上是在警告那些各個院子裏的下人們,都本分著點,別動不該有的心思。
施乙悄悄給邱暮雨遞過去一個眼神,暮雨原本要出口的話便憋回去了,很默契地配合著施乙。
施乙這個人,平時跟自家老爺和暮雨在一起的時候,會自然而然地歸結為“自己人”,所以言行舉止都跟個二五八萬似的也無所謂,不拘小節。但隻要周遭有了外人,或者是有了任何不足以歸納為自己圈內的因素存在的時候,他還是很嚴謹的,就如同現在。
走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一行幾人到了分給暮雨的院子。這院子早些年空置,但一直有人打掃,相較於別的院子來說,談不上多別致,到勝在意境上,淡雅素氣,最難得的是種了一排竹子,還有幾株梅花。
院內有個納涼亭子,暮雨等人到的時候,施錦程帶著孩子已經坐在了亭子中,石桌上放著熱茶和給孩子們特意準備的牛乳。倆小孩美滋滋地從食盒裏捏著點心吃著,施錦程則捏著精致的茶杯品茗。他們身後站著小廝、丫頭、婆子一大堆,這陣仗當真不比皇家裏的主子們差。
待暮雨到了亭中,一幹下人便繞到亭子下,整齊地站了兩排,一等丫鬟和管事婆子在前,下等丫頭、小廝在後,齊齊問候主子,一個個很是恭順。
施錦程繼續悠閑地喝著茶,施乙則站一側,厲聲訓話起來。
“往日這院中沒有主子,你們散漫了偷懶了也就罷了。但是現在公子成了這院中主子,你們就要把那些散漫性子和烏七八糟的臭毛病都收了!時刻記著自己的主子是誰,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心裏頭明鏡著點!要是犯了錯,別想著主子仁慈就混過去,隻要發現一次,就按著府裏的規矩更嚴苛一等處置。都好生記著自己的本分!清楚了嗎?”
施乙的語氣不善,一幹人等聽著一個哆嗦,均稱是,沒有敢造次的。因著入府前,施乙都跟暮雨說過這宅子裏下人們的一些毛病和不好的事,暮雨便也能對施乙這個態度理解一些。施乙把該說的都說完了,棒子丟出去後就等著暮雨撒甜棗了。暮雨讓招財捧著荷包給下人們發了,因著開始不知道有多少下人,入府前,這打賞的小荷包倒是沒少準備。
訓也訓了賞也賞了,施乙就差遣下人們各自忙活去,隻留下了自己、招財和兩個下人。
“小爹爹,你做的點心真好吃,比香酥齋的還好吃呢!香酥齋的點心一包要好幾兩銀子的,小爹爹的點心肯定能賣得更好!”夏兒雖然是高門家的女兒,但是誰叫他們施家是皇商,人人身上都長著倆錢眼子。
暮雨淡淡一笑,一臉寵溺摻伴著溫柔,“若是喜歡,我天天給夏兒做可好?”
一聽這話,夏兒眼睛瞬間提溜提溜瞪老圓,還撲簌簌地放射出欣喜的光芒,“真滴嗎?”奶聲奶氣地小丫頭,很容易就被吃的收買。
“自然是真的。”暮雨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許多。
施錦程看著暮雨一臉柔和,也不由自主收了他自帶的冷氣。
“哥哥,小爹爹說給咱們天天做點心呢!”
冬兒其實也心動,但是警惕的心思遠遠大過口舌之欲。他緊了緊小眉毛,沉穩道:“小爹爹初來乍到,總歸是要到處看看,夏兒斷不能纏著小爹爹。”
夏兒聽了哥哥的話,嘟嘟起小嘴兒,轉頭看向了暮雨,嘴上沒說,眼睛裏的委屈和渴望是如何都遮掩不住的。
暮雨還是第一次被這麼純粹地需要,他慌忙擺手,“不忙不忙,我本來也喜歡做這些,有人賞光,自然樂意了。”此時的暮雨,對待這兩個孩子的態度,還是像平輩一般,真的無法托大把自己當成長輩。
然而對於邱暮雨的這種軟態度,冬兒自然而然地理解為這個人是在試圖討好甚至是拉攏他和妹妹。在這宅子裏,他倒是見怪不怪了,隻是這個人眼睛裏的眼神太過清澈了,跟那些個“娘”們有些不同。
相比於冬兒的謹慎,夏兒倒是自有屬於孩子的天真,沒心沒肺地傻樂,恨不得馬上就能鑽到暮雨懷裏撒嬌。
其實對於這樣略帶些軟糯模樣的暮雨,施錦程也不是很喜歡。他更欣賞骨子裏剛毅韌性十足的那種人,於是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頭。
午飯難得是大家坐在一桌一起用飯,以往都是各自在各自的院子裏吃,今日還真是借著暮雨的光,這幾房夫人都跟老爺一個桌子用了飯。因著暮雨是男兒身,便直接挨著施錦程坐在其下首。按理說,暮雨是施家的第五房夫人,雖然都是平妻,但這位置怎麼也是不合理。可如今在施家,施錦程就是規矩,旁人怎麼想,能咋地?
幾個女人麵上一個比一個識大體的端莊模樣,但是有些人的那份大度怎麼也到不了眼底去。
“真是不一樣,這公子生得嫩生生的模樣,任誰看了都喜歡,也難怪老爺寶貝著,吃飯都放身邊呢!”四夫人李環一邊笑說著,一邊用帕子按著嘴角,卻不知道多說多錯,這話明明白白地晾出了她的諷刺之意。
聽聞此言,暮雨抿了下嘴,雙手放在膝蓋之上,顯得有些局促和別扭。施錦程餘光掃到暮雨,麵色微有不悅,然後抬頭,直視四夫人李環兒。麵上看不出施錦程的喜怒,但是桌上的其餘兩位夫人們還是感受到了強大的低氣壓,不由後背都冒出冷汗來。唯獨這李環當真是個蠢的。
“邱公子也真是好命的,咱們老爺一年才去幾次譚陽城,就都被公子給撞見了,這還不算,最不可思議的,偏生就要被送去那醃臢地方的時候,就被老爺出手給救了,誰說這緣分不是前世修來的?一朝就上了枝頭了。”李環自顧自地噼裏啪啦說著。
二夫人馬氏向上首方向瞄了一眼,看見老祖宗和老爺的神色,然後在心裏把那個沒長腦袋的蠢貨很是鄙視了一番。三夫人江氏倒是淡然,事不關己,難得一桌吃個飯,她隻憋屈怎麼就不能好生生地消停過日子。
一番話下來,暮雨如坐針氈。這個時候的他,骨子裏的自卑的軟糯占據了他性格的主要部分,天生的善良單純則顯得那麼的不值錢,與若幹年後那個幹練果決的邱公子簡直是判若兩人。
這頓飯,除了沒長腦袋的李環自顧自地諷刺了暮雨一番,倒是沒有任何人再說一句話。老祖宗一副憨笑慈祥樣,看著似乎是什麼都沒聽出來,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施錦程則是冷凝著一張臉,隻待飯後樹一樹這當家掌權者的威嚴;至於其他人,各懷心思;小孩子則是忌憚著父親,不敢多言語。
午飯的後半段,暮雨有些拘謹,對著一桌子美味珍饈,卻味同嚼蠟。這樣顯赫的門第宅子裏,規矩多、人雜、忌諱也多,這些他是早就知曉的,隻是不知道,這上上下下說話都要彎彎繞繞,而且也感覺不出溫情,偌大一個宅子,四處都是那青石磚般的冷硬,這些讓他都感到壓抑。
飯畢,施錦程把筷子放下後,幾位夫人也跟著都放下了碗筷,甚至冬兒覺得自己還沒吃飽,也不敢再吃下去了。
“許是我太久不在府裏,這規矩都發黴了。”施錦程一開口,整個廳裏的溫度陡然下降。
“這話說的,好像我老爺子立不住規矩似的。”老祖宗哼哼著,“你不在這府裏也沒鬧出什麼洋相不是?怎麼說咱也是皇親國戚來著,隻是我老頭子許久沒見著你這房裏的老四,都不知道給孩子憋得話這麼多了。”
老人家這話分明是說這李氏不懂規矩,甚至連請安都木有,老頑童施天罡可算是逮到機會告狀呢!
“我竟不知何時給李氏免了這請安的,施乙,你可記得?”
施乙上前恭順道:“回老爺,並沒有。”
話到此處,李氏已然抖如篩糠,慌忙起身跪下,“老爺……奴家……奴家隻是最近感染風寒身體不適,這才少了給老祖宗問安,唯恐給老祖宗過了病氣去。絕不是有意托大……老祖宗,您素來寬厚仁慈,還望老祖宗切莫曲解了環兒的意思。”
“哎喲嗬,這倒是我這個老糊塗理解歪了。”施天罡圓嘟嘟地裝出一副委屈模樣,任人看了忍不住打個寒顫。
李環本欲狡辯,尚未開口,就聽施錦程道:“既是身體不是,就不要出來走動了,待在你自己的院子便是。打今日起,沒有我的準許,不準跨出院門半步。若是哪個奴才沒長耳朵沒漲心,聽不清楚或記不住我的話,那這府裏也是不容廢物的。”
聽了施錦程的話,所有人心裏都咯噔一下。施錦程從來就不是什麼善茬,平時懶得操心府裏整治人的事,那也是因為沒見著什麼不痛快,他心裏明白這內宅並沒有表麵那麼平和的,但沒觸到他的敏感神經,也就睜隻眼閉隻眼。聰明人哪會明裏挑事,像李環這樣的蠢猴子還真是不多。
一頓飯的功夫,四夫人李環就被禁足了。施錦程娶親這麼些年,雖然沒有對哪個女人格外上心過,倒也沒有責罰過誰,這還真是頭一回,就發生在五夫人邱公子入府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