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懸仿佛被聞澈這話給逗樂了，輕笑了一下，又聊到了買畫的事，“聞先生你也看到了，我是開出版社的，買你的畫並不隻是單純的收藏，還想得到畫的版權，用於小說封麵的製作。”
    果然不出譚深所料，譚深在聞澈旁邊抱起了胳膊，“那可得擬合同，一切按照正規流程來。”
    “那當然，我隻是想先征求聞先生的同意。”林懸說道，又看向聞澈，“聞先生，可以嗎？”
    “嗯……行吧。”聞澈點頭，他這畫放這兒也是放這兒，賣了還能賺錢，做成小說封麵也能賺錢，本來打算在墨池這兒放到天荒地老，現在還能套現，聞澈的確沒什麼好拒絕的。
    “好的，那請聞先生給我留個聯係方式，等我叫助理擬好合同，我們再出來詳談，畫的事也一起，把版權和畫作購買的具體金額都確定下來。”林懸說完，拿出了手機，聞澈會意，把自己的號碼念給了林懸。
    “好的，還請譚先生幫我把這三幅畫包好。”林懸說著抬手看了看表，“我還有會，就先告辭了。”
    “慢走啊。”聞澈和譚深一塊起身來送他到會客室門口，又招呼了工作人員來帶他出去才回到會客室裏。
    “這什麼林懸，估計商場上摸爬滾打久了，說話時總有種圓滑的感覺，我都不敢出聲，生怕被他抓到什麼把柄。”譚深摸了摸胸口，如獲大赦。
    “至於嗎？不就是一個買東西一個賣東西，那麼多小九九弄給誰看。”聞澈搖了搖頭，又看向譚深，“你不是也在跟著老爺子跳入商海嗎，搞不好以後你比他更圓滑。”
    “不圓滑不世故賺不到錢啊，你以為人人都跟你還有老外似的，不過也奇怪，老外是因為他有弟弟，但你爸卻一點兒讓你接手岩啟的意思也沒有……”
    “他愛讓誰接手誰接手，我才懶得跟他蹚那趟渾水。”聞澈出聲打斷譚深的畫，拿了顏料就想走。
    “誒，別生氣嘛。”譚深以為因為自己提到了聞澈他爸而惹聞澈生氣了，趕忙請罪。
    “沒有，我準備開車去郊外選景，先走了。”聞澈走到會客室門口，又被譚深拉住了。
    “澈哥，你真是一時興起？據我所知，你快一年多沒動畫筆了吧。”譚深忍不住出聲問，他跟聞澈也認識那麼多年，知道他的德性，總覺得什麼突發奇想之類的理由都不大靠譜。
    “就是一時興起。”聞澈沒跟譚深多解釋，直接離開了墨池，要是實話實說，肯定又免不了一陣嘲笑，聞澈不是聽不了兄弟間那種玩笑意味的嘲笑，他們之前開玩笑就跟吃飯似的平常，隻是這次畫畫，他心中莫名的想要很嚴肅的去對待，他喜歡畫畫，這點他從來不會去否認，重拾畫筆對他來說意義非凡，或許還得感謝何雋，要不是沒有他，這畫筆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拿起，他為了買點材料幾乎把A市跑了個遍，隻為了好好的完成這副“出山之作”。
    當天下午聞澈就開車去了A市郊外，出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晚了，但他根本沒有今晚還回家的意思，車上還放了一套換洗的衣物。
    何雋今天下班很早，平時都是天黑了才回來，不是下班時間要求，是他自己要在局裏辦公到那個點兒，正巧的就在佳苑小區的停車場裏碰見了正準備出門的聞澈。
    “何警官？今天下班那麼早啊？”聞澈把畫架搬進車後座，抬頭時正好看見何雋站在他那輛福特翼虎旁邊，拿著鑰匙發愣，何雋今天穿著西裝，他身材挺拔，西裝在他身上格外合適，聞澈眯了眯眼，覺得何雋好像就適合像是西裝啊、警服這種正裝，那股精神氣在，穿著好看。
    “嗯。”何雋走到聞澈身邊，“準備出門啊？”
    “是啊，要去郊區。”聞澈把後座門關上，笑著說，“去選景，不是說好了給你畫畫掛家裏嗎？其實我本來想畫門神的，給你鎮鎮家裏，但轉念一想，你就是個當警察的呀，所以還是畫點兒綠色的風景，用眼疲勞的時候可以看看。”
    聞澈麵不改色的滿嘴跑火車。
    “謝謝，還勞煩你專門跑一趟。”何雋說，“你怎麼不明天再去？天都要黑了。”
    “我要很早起來，從清晨到日暮，選最好的一刻風景畫給你。”聞澈笑著，腦子裏聯想以前他讀大學時候的記憶，學校的後山風景特別好，相比起在教室裏畫靜物他更喜歡寫生，所以總是自己拿著工具到山上去一坐就是一天，每每趕著天將黑的時候手忙腳亂的收東西下山，偶爾會落下畫筆顏料罐什麼的，第二天上山時又再找，那段時光，真是他目前為止的人生以來，最讓他留戀的。
    何雋聞言，心中忽然一動，像是有什麼帶著暖意的、卻沒有實體的東西從他聽到這句話的耳朵使勁兒的鑽進他的心裏，一直繃緊的左心口好像得到了些許舒緩，像是在那個一直將他監禁的全封閉艙室中給他開了一個小口，他得到了一點兒新鮮空氣，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