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2 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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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回憶
靳隨風整了整衣擺,踏著看似淡定實則驚喜慌亂的步伐走了進去。
店裏的小二看到有客人來了,立馬笑著走過來,將已經白色的抹布往肩上一搭,“喲,這位客官,您裏麵請!”
說著,小二將靳隨風往空桌引去,靳隨風擺擺手,示意自己是來找人的。小二聞言便沒管,隻朝遠處喊道,“快備酒!”
見狀,靳隨風有些感慨,待在酒樓的這些人不管是肢體動作還是臉色、對話都和活人無異,誰能想到這些人都隻是亡魂呢?
靳隨風剛上二樓,一眼便看到楮墨,楮墨還是死前的模樣,一身青衣將他瘦削的身材顯露無疑,一條青色的發帶將長發隨意地挽起,微風輕輕拂過,吹起幾屢青絲,讓他多了一絲飄逸的色彩。一看就是適合閑雲野鶴的人。
靳隨風心裏頓時一痛,楮墨在遇到靳隨風之前確實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他一邊四處遊玩一邊行醫救人,活得十分自在。可是在遇到他之後,楮墨毅然地陪他進入戰場。那一段時間,楮墨救人無數,在軍中的威名直逼靳隨風。然而,楮墨卻救不了自己。
那年,靳隨風的隊伍裏出了一個叛徒,叛徒將靳隨風的部署告知敵人,雖然叛徒隻知道一部分的部署,但對殘忍的戰爭來說,一步錯便是步步錯。靳隨風手下的一個小分隊被敵人盯上了,而楮墨也在隊伍中。
靳隨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抄起武器就想帶人去營救,然而剛出營帳便被人攔了下來,攔下他的是他的副官李崇明。
“將軍,你要去哪裏?”靳隨風知道的消息,副官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副官依舊不卑不亢地問道。
“救人。”
“那這裏呢?您作為將軍,卻在戰鬥中途忽然離去,您可想過這會給軍隊帶來多大的影響?”
“我知。”靳隨風握著劍的手愈加用力,指骨間已經發白。副官說的這些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作為將軍,他就是軍隊的精神糧食,若是讓手下知道他忽然離去,大家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是肯定會氣勢低迷,敵人很可能趁機將他們的隊伍一窩端了。而作為將軍的他勢必會變成千古罪人。朝中大臣很多都將他當做眼中釘肉中刺,這種錯誤一旦被他們知道,各種各樣的罪名都會弄到他的頭上,他以前所有的功勞一夜之間都會化成灰燼。屆時,沒了靳隨風的夏朝,根本抵不過敵人的進攻,夏朝最終的結果便是變成別人的城池,而他的愛人楮墨也會變成其他人的奴隸。
“將軍知道就好。”副官恭敬地朝靳隨風做了個‘請’的動作,“將軍請放心,王鵬已經帶人去救援了,以他的速度很快就能趕上,倒是將軍,這麼遠的距離您就算去了也沒什麼用,希望將軍好自為之。”
李崇明既是靳隨風的副官,其實也是靳隨風的友人,對靳隨風自然也沒什麼懼怕的情感,所以他才敢這麼和靳隨風說話。李崇明這個人一向以江山社稷為重,其他的在他的眼中俱是浮雲,在軍中是個所向披靡的主兒。以前,靳隨風很喜歡李崇明的性格,現在,他卻十分地厭惡。
靳隨風最後沒去成,李崇明派了一些人將靳隨風的帳篷團團圍住,明說是保護靳隨風以防敵人偷襲,其實是監視。而李崇明本人也一直陪在靳隨風身邊,讓靳隨風找不到縫隙逃脫。
最後,王鵬確實去營救了,但是,卻去晚了,王鵬去的時候,遠遠地正好看到楮墨被敵人的亂箭射中倒在地上的情景。
楮墨是個脾氣倔強的人,盡管身受重傷,他依舊站了起來,敵人見狀又是一箭,再站起又是一箭。等王鵬趕到的時候,隻能看到躺在血泊中嘴唇微微蠕動的楮墨以及瘋狂大笑的敵人。
經過王鵬的訴說,靳隨風才知道楮墨說了什麼,楮墨說,“卻沒想到……終是……是我先一步了……對不住啊……隨風……”
這句話隻有靳隨風聽懂了。在戰前,靳隨風答應楮墨,這仗之後他們兩人便去江南,杏林桃李才是屬於楮墨的地方。靳隨風還說,如果他自己戰死沙場,希望楮墨不要怪罪他,然而,世事難料,誰能想到,最後卻是楮墨走在了他的前麵。
盡管這次是靳隨風這邊大捷,可是沒有人高興。
靳隨風在帳篷裏待了一夜,誰也沒讓人進。
那夜,站在門口守了一夜的李崇明依稀聽到從裏麵傳來的壓抑的啜泣聲。第一次,李崇明懷疑自己做得是否是正確的了,盡管他知道哪怕他讓靳隨風去,以兩者間的距離,靳隨風也趕不上。
第二天,靳隨風又出現在人前,冷靜地部署,看起來和平時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有從他紅腫的雙眼以及冷若冰霜的麵孔可以看出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