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碩想象中帶著一個兩歲多孩子坐火車絕對不容易，他也想過坐飛機，不過不直達更麻煩。可實際上，兒子出奇乖巧，也比自己所了解的要懂得更多。葉碩把這些歸功於現在動畫片潛移默化的教育作用。
    葉碩家在東北，考大學才去的S市，後麵在那裏定居。他的老家是黑省的一個農場，就是過去抗美援朝時候的兵團。不同於省市縣的行政劃分，這裏無論經濟還是人文都與同等級普通行政單位差很大，生活節奏也很慢。
    九月裏天氣還沒有很冷，但比起南方還是涼爽太多。從穿短袖的地方回到穿外套的地方，沿途自然景觀迥然，金黃的落葉和幹燥的空氣讓葉碩心裏產生一種說不出的歸屬感。
    葉碩像兒時一樣數著防風林木上的鳥巢，側頭問兒子，“飛飛，還記得爺爺奶奶家嗎？”
    “記得。”小家夥回答的脆亮。
    “亂說！去年他們來我們家過年，你是前年回去的，那時候你才一歲，能記得什麼？”葉碩得逞地笑著去捏兒子的小臉。
    “我記得。”葉晨飛表情認真，又帶點鄙視，像是在說：知道你還故意問我？套路。
    葉碩自娛自樂笑夠了，讓兒子繼續玩玩具，他又打了通電話托魏經理幫他收拾一下放在酒店裏自己的東西，交待暫放他家。
    一天一夜，他們從哈爾濱轉了車再睡一晚才終於回到老家，一個叫做寶泉嶺的地方。想當年不少央視的老藝術家都曾在這裏下鄉過，所以在眾多農場中算是遠近聞名。
    “飛飛！”下了老式的綠皮火車，就見父親葉建國遠遠朝他們揮揮手。
    “爺爺！”小家夥看了看爸爸，得到同意才鬆開手朝爺爺跑了過去，臨近一跳撲進爺爺懷裏，親昵地摟著爺爺脖子“咯咯”笑個不停。
    子孫兩個愉快地走出站口，葉碩被晾在一邊，隻好自己跟著過去。想當初，這種受寵的待遇可是他的專利，如今世襲給兒子。
    本來想要打車，卻被父親攔住。父親示意他跟上，走了幾十米神神秘秘拿出鑰匙開了一輛捷達的車門，然後招呼他上車。
    “什麼時候買輛車？”葉碩放好兒子問道。
    “別人單位淘汰的二手車，便宜，有輛車不是方便嘛。”父親得意地係好安全帶，按喇叭催促了一下前麵的女司機，“咱們先吃早飯。”
    “我媽呢？”葉碩沒戳穿父親，明明就是為了方便釣魚才買的，父親近幾年釣魚癡迷。
    “買菜去了，咱們去粥鋪跟她會合。”父親邊回答邊把車開離火車站，時不時逗下孫子。
    葉碩按住一直往前爺爺那裏躥的兒子，後來索性放在腿上抱著，目光看向車窗外，寶泉嶺和前兩年變化並不大。在S市生活了那麼多年，每次回來都覺得空氣特別好，一切都很清新，隻是印象中的家鄉變得越來越小了。
    車子停在一棟樓前麵，剛畢業那會兒這裏還是法院，現在已經換成不知道賣什麼的一間公司。下車牽著兒子跟隨父親過馬路，粥鋪就在對麵。現在家鄉的生活也日趨城市化，早餐一般也都不在家吃。各種連鎖餐館雨後春筍般開關大吉，倒是豐富了老百姓不少。
    “飛飛！”母親唐寶芬特意在粥鋪門口等。
    “奶奶！”小家夥也親熱地跑了過去。
    母親抱著孫子高興得不得了，怎麼看怎麼喜歡，“哎呀，長高這麼多啊！”
    “行了，趕緊吃飯吧，都餓了。反正這次有的是時間不著急，給你慢慢玩。是吧，飛飛？”父親接手孫子，有點搶人的架勢。
    葉晨飛拚命點頭，似懂非懂。一家祖孫三代四個人進了粥鋪，母親早占好了位置。
    “小碩吃什麼？有餡餅。我拿了幾個韭菜餡的，還有窩瓜粥。”母親清楚兒子的口味。
    “嗯。”葉碩低頭夾了一個餅咬一口。
    母親安排好大寶貝，自然不能忘了小寶貝，“飛飛吃什麼？跟爺爺去挑。”
    “怎麼不跟你去挑？還得起來。走吧，大孫子。”父親故意事多地調侃，其實巴不得。
    母親見父親離開，看了兒子一會兒，“別想那麼多，回來多待一陣子，都瘦了。”
    “嗯。”葉碩不想打開這個話題，於是討論起韭菜餡餅，“沒原來那種好吃。”
    “現在都是電餅鐺烙的，原來那種早市有，哪天去買。”母親心裏明白，不為難他。
    葉碩笑笑，一想到接下來的回歸生活，心裏都跟著平靜下來，也許一直這樣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