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手機不知道固執的響了多久，顧雨澤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抓起來喂了一聲。顧雨澤揉了揉眼睛，幾秒鍾後才看清現在是淩晨三點。
    風聲呼嘯著，透過電話信號，傳進顧雨澤還未徹底醒來的鼓膜中。
    “淩風？”顧雨澤等了一會兒，除了風聲還是沒聽見有人說話，有些驚慌的喚了一聲。“淩風？你在哪兒？出什麼事了嘛？”
    顧雨澤的話很快消散在風中，沒留下一點兒餘音，也沒得到任何回應。顧雨澤的心裏翻騰著焦灼和不安，隻能一遍遍的重複著相同話：“淩風？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嘟嘟……
    通話忽然被中斷了，風聲不見了，四周霎時安靜下來，連空氣都凝固住。唯有手機裏的忙音，堅持不懈的響著。一聲聲像午夜夢回時，狂烈跳動的心聲，牽動著全身的神經。
    顧雨澤試著回撥了無數次，都是無人應答。內心的不安慢慢彌漫至全身，和宋淩風相識多年，即使他真的出任務時有什麼事，都不會三更半夜打電話。
    顧雨澤從衣帽間裏隨意抓起一件外套，便奪門而出。
    “老師，什麼事呀……”對麵房間裏，林洋揉著惺忪睡眼，沙啞著嗓子叫了一聲。
    “我出去一趟。”顧雨澤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但林洋卻瞬間清醒過來，他沒辦法忽略顧雨澤帶著驚恐的聲音，更沒辦法無視他清澈眼眸中噙著的淚水。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吻上他眼角的淚痣，吸幹他的淚水。用盡畢生的力氣保護他，守護他的一切。
    “出什麼事了？別著急，我跟你一起去。”林洋抓住顧雨澤的手，一股寒意透過手心，直達心髒，冷得他的心狠狠的抽痛著。林洋不由得緊了緊手掌，希望可以借此安撫顧雨澤不安的心靈。
    林洋的話，和他手掌傳來的溫暖，讓顧雨澤莫名的感到心安。沒力氣也沒辦法再拒絕什麼，隻是用力的點點頭，用稍稍平複了些的聲音說：“淩風可能出事了。”
    林洋聽到顧雨澤如此心驚膽落是因為宋淩風，並沒有嫉妒和生氣。而是強掩焦急，平靜的安慰著顧雨澤：“別擔心，宋隊那麼厲害，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給慕辰打電話問問。別著急。”
    顧雨澤的眼淚終於還是沒辦法再呆在眼眶裏，隻能就這樣無緣無故的流了出來。顧雨澤看著林洋打電話的時候微微皺起眉頭，還不忘給自己一個安慰的笑容。突然覺得在需要的時候，有人陪在身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林洋身上流露出來的，向來都是與他19的年齡不相稱的穩重和冷靜。此刻這種沉穩和內斂給了顧雨澤不小的慰藉，讓顧雨澤一顆不安的心漸漸落回胸腔。
    “在市醫院，隻是皮外傷，並不嚴重。老師不用擔心，咱們現在就過去。”林洋掛斷電話，便拉著顧雨澤直奔醫院。
    醫院就是這樣一個地方，無論裏麵有多少人，就算吵鬧得像菜市場一樣，給人的感覺還是冷冰冰的。
    午夜的醫院，更是冷清的可怕，甚至還帶著點陰森恐怖的氣氛。顧雨澤從不承認自己膽子小，就像即使被宋淩風拉著看恐怖電影，看到流出眼淚，也絕不開口說怕。
    宋淩風經常取笑他，若是這麼怕鬼，在解剖屍體的時候會不會先給死者燒燒香。提到這個，幾乎不發脾氣的顧雨澤，卻總是擺出一副訓斥人的麵孔：“不許拿我的工作開玩笑，法醫工作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其實很多時候，他自己都納悶，為什麼麵對屍體都能平靜坦然，卻要怕虛無的鬼神呢。
    林洋一直牽著顧雨澤的手，哪怕是一刻都不想分開。他能感覺到從進入醫院大門開始，顧雨澤的手抖得愈加厲害，整條手臂都是僵直的。他隻知道他是擔心宋淩風的安危，他隻想給他多一點安慰。
    “哥。”林洋遠遠的就看見急診室門口的慕辰，絕美精致的五官都擰在一起，眼中透著焦急而不是哀傷。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一種安慰，起碼證明宋淩風真的沒什麼大事。
    慕辰迎上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顧雨澤搶在慕辰和林洋前麵先開了口：“慕辰，出什麼事了？淩風怎麼樣？”
    “沒什麼大事，就是胳膊被劃了一下，抓人的時候一時大意了。”慕辰盡量用輕快的語氣解釋著。
    “怎麼會這樣？淩風很少受傷的。”
    “很少受傷，不代表不會受傷。況且大哥心裏有事，不能集中精神就很容易出事。你應該慶幸他隻是受了輕傷，不然顧科長也難辭其咎吧。”
    顧雨澤擔心的向急診室探頭，自然無法準確觀察慕辰的神態，也沒在意慕辰說話的語氣透著濃濃的怒意。還在自顧自的問著：“你們抓到嫌犯了？”
    而旁邊的林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人的眼神可以化為實質，此時顧雨澤的臉上，就會留下被慕辰的充滿怒氣和不甘的眼神注視過的痕跡。
    林洋不著痕跡的擋在慕辰和顧雨澤之間，“哥，到底怎麼回事？”
    慕辰狠狠剜了林洋一眼，扔了句：“怎麼回事也不關你的事。關心你自己得了。”
    慕辰的媽媽是林洋的姑姑，林洋6歲時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喪生，一直是姑姑在照顧他。慕辰和林洋從小在一個屋簷下長大，林洋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從他作為一名刑偵係的學生，還堅持兩個學期都要上枯燥乏味的《法醫學理論》選修課，再到他死乞白賴非得要租顧雨澤的房子，慕辰早就把他的小心思看透了。
    之所以沒阻止他瞎胡鬧，除了原本對顧雨澤的為人還算認可以外，說到底也還是有私心的。
    隻不過他沒想到宋淩風和顧雨澤這麼快就分手了，而且宋淩風和顧雨澤分手之後，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抑鬱。這次出任務，也是神情恍惚才會受傷。
    而慕辰自然而然的將這些過錯都算到顧雨澤頭上，當然也少不了林洋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