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安全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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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險阻,歎飄零,關山萬裏作雄行。
長日路盡,遠望來處,各安天涯。
我們,終於安全抵達了目的地,不是嗎?……。一時間,悲喜交集,感慨萬端。
垂首,看了看倒在地上,被催淚煙霧嗆得萎靡不振的大伯:內心深處,有一個地方,在隱隱作痛。愛而不奈,棄之有愧;大概,便是這樣的心情吧?
盡管覺得難已啟齒,我還是拉下麵皮,向那位高大勇猛的陸隊長,小心地說出了自己的請求:“陸隊長,我知道很為難。但,還是想請求您,能不能把我大伯,一起帶回安全區呢?找個醫生給他看看,我怕他一個人留在這兒,遲早會遇到不測的。”
抬頭看去:陸隊長,頃刻之間,深鎖了眉頭。我,硬著頭皮,說下去:“他,現在並不是全無意識的。他,還知道我一些親人的下落……如果他有事,我不知道我的那些親人會遭遇到什麼……。可不可以,麻煩你們……。”
陸景行,沉著一張果敢,冷酷的麵容,十分正式地,像背誦法律條文似的,回答:“‘安全區管理條例’有明文規定:不得將感染者,擅自帶進安全區,以防止對健康的人造成不必要的傷害,和身體影響。就算是出於研究目的,也要特別申請,得到上級的批準才可以。”
他給的答案,我一點兒也不意外。我,連忙再接再厲地,動之以情地商量:“我明白,我明白的……。。能不能請你,請你破一次例呢?我,大伯七十歲的人了,不管他的話;他真的會死的!我想,你也不會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老人家,坐在這裏等死吧?!請求你,通融一次,好不好?”
現在的我,一定像是個蠻不講理,在犯著“公主病”的大小姐吧?!明明不應該讓人家為能,明明知道,帶大伯進入“安全區”是有隱患的;還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強人所難。說實話,我做好了被他拒絕的心理準備。隻不過,我沒有鼓起,自己能夠坦然麵對的勇氣。
“對不起,這不符合規定!我,不能答應!”陸景行,板著臉,用極為果斷的語氣,一口回絕了我。
我,垂頭喪氣。心,一下子,涼了半截。人家,本就沒有錯,按照規定在執行任務;是我,在節外生枝。寸寸思慮,憂心如焚,也深感無能為力。
這時,我忽然想到了,大伯的身份。杜氏集團和政府長久以來,都有合作的項目。我聽采揚,無意當中說起過的。那麼,也許他們會考慮到雙方的合作關係,而法外施仁也說不定。
我,抱著最後的一線希望,用滿含著乞求的語氣,對陸隊長說道:“我,不是故意讓您為難。您,能不能給上級打個電話:我大伯是杜氏集團的董事長,杜知易。杜氏和政府部門多年來有非常重要的合作項目,也許你的上級會同意呢?……。請您,試試好嗎?……”
陸景行,聽了我這番話:臉色,隨之一變。他,再一次審慎地將我重新打量了一番;目光,投射在神誌不清的大伯身上,逡巡了一圈……。關於杜氏,關於杜氏的實際掌權人,杜知易;他肯定是有所耳聞的。毫不誇張的說,在全國而言,隻要不是信息閉塞到與世隔絕,多多少少都聽到過這個名字。杜氏集團,在通訊,互聯網領域,可謂是首屈一指,獨領風騷;早形成了一家獨大的局麵。作為軍方大隊長的陸景行,也不會不知道。
他,略沉吟了片刻,向著身後的隊員一使眼色:有人,拿著一個小巧的掃描儀,走了過來。技術人員,俯下身子,掃描了大伯手腕上的識別碼——隨後,掃描儀的顯示屏,跳出了一行一行的字符:那是,大伯的身份信息,以及他的整個人生軌跡。
技術員,衝著陸景行點了點頭,說道:“隊長,這位老先生的確是杜氏企業的董事長,杜知易先生。他現在的情況,處於二級危險期,暫時不具攻擊性。”
陸景行,聽罷,輕頷首。對我說:“不好意思,要冒犯你了。我需要采集你的身份信息,以確認安全性。”
我,表示同意,主動伸出了手臂——讓技術人員,掃描我的身份識別碼。
“請。我不介意。”
技術人員,將我的身份碼掃描完成後,眼光略帶異樣地看了看他的長官,沒有說話。隻是,把儀器很謹慎地遞給了陸景行。我,從旁觀察到,這個陸隊長在看到了我的身份信息後,麵上一閃而過的驚訝與疑竇。
或許,他們同這世上的大多數人一樣,都未曾知曉:杜家,尚有一位從未被公諸於眾的杜若小姐吧?這樣的帶著探究與訝異的眼色,我並不陌生;相反的,早已習慣了他們對我天花亂墜的猜測。
“原來,你是……杜小姐?……。。”他,對著我,友善地笑了一笑。剛毅,堅硬的五官,搭配上這樣溫暖的笑容,恰似雨後清晨裏的一束陽光。
“嗯,是的。”我謙卑地垂下眼簾:“給陸隊長和大家,添麻煩了。”
陸景行,一笑:“杜小姐,客氣了。這,本是我的職責。”他,鄭重其事地看了看我,說道:“鑒於杜先生和你的特殊身份,我向上級報告一下這裏的情況。請杜小姐,稍等!”
“謝謝你!”我,倏忽之間,覺得心花怒放。好似聽起來,這事兒還有轉機。
陸景行,轉過身去,走開了幾步之後;拿出了無線對講機,向他的上級領導彙報。單看他嚴肅,不露喜憂的表情,也無從去猜想到底是好,還是壞。
蕭靖,慢騰騰地靠過身邊,在我的耳側,小聲地問道:“他們,在用手裏的東西亂比劃什麼?不會,對我也來這一招吧?”
我,頓時一愣——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蕭靖,這麼大的人了,連身份識別碼的掃描儀也不認得嗎?這才,想起來,他的手臂上,是沒有身份識別碼的!以前,都是在疲於奔命,無暇顧及;這一回,若是特別行動大隊的人,認真檢查起來,他八成會被認定成“可疑人物”的!能不能允許進入“安全區”是個問題不說,怕就怕,會遭到敏感時期軍方的逮捕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怕什麼,偏又來什麼。
我本來,心存幻想:希望這些人,顧忌杜家的影響力,不必檢查蕭靖;亦或不去追究他的可疑之處。但是,很快我的願望,便落了空。這些行動隊的隊員,做事非常的認真負責。那位技術員,手持掃描儀走到蕭靖的跟前,敬了個禮——雙目,迸射出精銳的亮光,坦蕩直白地盯著他。其意思,不言而喻。
蕭靖,一瞅那人過來,不自覺地別扭。他,歪著腦袋,以無所謂的口氣,笑道:“我,就不用掃了吧?……。我是杜采揚先生雇的私人保鏢,一路護送杜小姐的。”
技術員,也不理他這套說詞,依然是一板一眼,公事公辦的語氣:“對不起,請配合檢查!”
蕭靖,心裏一急,眼睛又瞪大了些:“我說你這個人,咋這麼木呢?!我們是一起的,還檢查什麼呀?也不怕浪費電!咱們辦事,變通一點,能死啊?!”
我,咳嗽了一聲,提醒蕭靖不要太魯莽了!軍人,隻按命令行事,是不會跟你來人情玩笑這一套的!講真,我也急得火上房似的,在想著應對之法。
“對不起,請你配合檢查!”技術員,聲音又高了一度,麵無表情地重複。
蕭靖,還欲做垂死掙紮,不想配合。不想,左右分別上來兩名同樣強壯的隊員,一邊一個,不由分說將他按住了。技術員,也沒管那個,拿著掃描儀,去拽蕭靖的手臂——當然,不可能掃到什麼東西!
掃描失敗!
幾名隊員,“呼啦”一下子,舉起槍來,對準了蕭靖,把人圍在了中央。
“隊長!這個人沒有身份識別碼!身份可疑!”
聽著隊員的報告,我的神經,立刻繃成了一根拉緊的弦兒——我,深信,他們不會開槍,要了蕭靖的命;但是,我也真怕,他們會把來路不明的蕭靖,扔在“安全區”外。
我,一步竄過去,橫在了蕭靖與行動隊員的中間。對著漸漸走近的陸景行,著急地辯白道:“陸隊長,你們別誤會。他不是個壞人!他叫蕭靖,的確是杜氏總裁,杜采揚請來保護我人身安全的私人保鏢。他,不是什麼你們想的危險人物,也沒有傷害過別人。這一路上,都是他在保護我呢。”
技術隊員向陸景行彙報了蕭靖的情況。陸隊長聽後,麵沉似水;看向蕭靖的眼神,像是帶著X光,恨不得把人看透到骨子裏去。
“可他,不是我國公民。”陸景行,一絲不苟的說:“我國公民,不可能沒有身份識別碼!這位先生,你能告訴我,你從哪裏來?你是誰?”
蕭靖,聽他這麼嚴苛的質問,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嘴,撇的快飛起來了:“我的國籍,從出生就有了,你憑什麼說不是我國公民?是我傻,還是你傻?!”
“請你,正麵回答問題!”陸景行,眸光深沉,聲調沒有一絲起伏。
蕭靖,抬頭挺胸,理直氣壯地回答:“我是堂堂正正的本國公民,受到法律的保護,大名蕭靖。你自己去查好了。有功夫啦,我把祖上三四輩兒,已經死了一百多年人,也給你報報姓甚名誰,好不好?”說到這兒,他賭氣似地咧嘴一笑:“放心,我是正兒八經自然受精成功繁育的人類,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到了這個要命的時候,他仍忘不了逞口舌之快;我也算是服了蕭靖的臭脾氣了。想笑吧,覺得不合時宜;強忍住吧,又怕憋出了內傷。
對麵,訓練有素的隊員,幾個人麵麵相覷,互看了一眼;大概也是從沒遇到過這麼難纏,又“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人。彼此,都露出一副莫衷一是的表情。
到底是陸景行,夠沉穩老練。他,仔細地分析了眼下的形勢,對其他隊員說道:“上級已經批準,帶杜老先生去‘安全區’的疾病控製中心進行觀察治療。至於這個人嘛,也帶上吧;到了總部再詳加審查!你們,對他要嚴加看管!”
“是!!”隊員們,得到大隊長的一聲令下,齊唰唰地應道。
他們,不顧我的苦苦相求,還是給蕭靖上了手銬,由兩名隊員押著帶走了。
我的心情,喜憂參半。
動蕩,不安的生活,結束了;我們的命,保住了。但是,蕭靖,又身陷囹圄。此時,我的身邊沒有外援,沒有朋友,甚至在“安全區”裏沒有認識的人。我要怎麼生活下去?我要怎麼幫助蕭靖,獲得自由?
這些,都讓我感到深深的無力,和迷茫。
而蕭靖的身上,亦是疑點重重。他,又會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兩番人世,爭做一番人。無根蒲柳,飄如陌上塵。任隨風逐轉,已非平常身。
在行動隊護送下,行到對岸:終於到達,我們朝思夜想的“安全區”。
作者閑話:
清明假期,天冷得嚇人。除了雨夾雪,就是大風,出門都難哦。明天是工作日了,大家要打起精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