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章 迷失森林(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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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如明鏡:這樣的,輕鬆笑鬧的時光,不會駐留得太久。一門之外,尚是風雨如晦,危機四伏。
    蕭靖,一口氣喝下了兩罐牛奶,幹掉了兩個紅豆沙麵包。便是如此,仍是一副沒有吃飽的樣子。假使不知道他經曆過什麼,我肯定以為這人是“餓死鬼”托生的。我,暗自掂量了掂量,非常善解人意地給他,燒了開水,又泡了一碗速食麵。
    這一次,蕭靖進食的速度,明顯放慢了很多,也能有一些“吃相”可言了。
    他一邊填著肚子,我一邊將他暈倒之後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做了一個簡述。當然了,故意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了,自己親自動手殺死杜行難的過程。我,避重就輕地,隻說了他是有心加害我們在前,我迫不得已才痛下殺手在後的苦衷。嚴格的來說,這也不能算是撒謊;本是一部分的事實。
    畢竟,沒有做慣壞人。瞻前顧後,總有一些顧慮。
    我不想讓蕭靖知道,底子裏,我本是一個非常冷血,凶狠的人。我也不想讓他看見,這個我,最無情,最殘酷的另外一張麵孔。
    早在陷落於醫院的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見識過我,頂著截然相反的兩張臉,變化莫測的事實。杜若,不單單隻是杜若;對於這一點,他並不會有多麼訝異。我,怕的是,他真正認識到了,自以為很熟悉的杜若,心狠手毒的真麵目;再也無法像以往那般直視我了。
    也許,誰都可以對我棄之不顧;也許,我也可以對任何別的什麼人嗤之以鼻。但是,怎麼樣,我也不想那個人,會是蕭靖。
    說是自作多情也好,說是自我感覺良好也罷。我,就是覺得,蕭靖也不會想見到那副模樣的我。
    “所以說……你沒有找到丁小姐,回來倒是連鄭青宇也失蹤了?……”
    聽我說完,蕭靖嚼著一根麵條,麵色頗有些凝重地說道:“可是…。。怎麼想也不對呀……鄭青宇,為什麼會突然不見了呢?!還帶著,你四叔的屍體?他是怎麼想的?”
    “……。不對,不對,”他,又連連搖頭:“應該是有人把他們帶走的,隻能是這樣!可,若是有人存心要把他抓走,沒有理由不留在原地守株等兔,把你一起抓了呀?那不是更好?一網打盡了。”
    蕭靖,擰著眉毛,抬眼看了看我:流露出那麼點,不無遺憾的意思:“再說,我也在旁邊暈著呢。沒有一點還手之力,怎麼也沒帶走我呢?……。”
    好家夥,他虎口餘生,成了漏網之魚;不說想著燒香還願也就罷了。聽起來,倒是有點不甘心的意味。
    我,同蕭靖一樣,對這點也是百思不解。暗自輕歎了他的腦回路之餘,也不住地搖著頭,道:“我也想不通……。總覺得哪裏出了問題,隻是摸不著頭腦。好像,答案明明放在眼前了,可就是找不到。反正,鄭青宇是絕不會一個人走的,更別說帶著四叔的屍首了。唯一可以說得通的:他們,是被人強行擄走的。”
    “至於原因嘛……我,是沒有想到。”我,癟癟嘴巴,一臉的不明所以。
    蕭靖,仰著脖子,把碗底裏最後的那口熱湯,也吞了下去。之後,很是回味地咂了咂嘴,笑了笑說:“我猜呀,他們是八成不知道你有啥利用價值。所以,才沒有把你一塊兒抓走。我若是他們,抓那個姓鄭的幹什麼,能值幾個錢啊?還不如,抓你呢;能換來一大筆贖金,這才是天降橫財嘛!……。甭管這些人,究竟是哪邊的,幹什麼的;衝著他們的有眼無珠,也幹不了大事!”
    好好的,在分析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竟是聯想到了這一層。言談之間,大有替人惋惜之意。我,差點兒,沒有被他的這一論調,氣得吐血。
    “嗯。你說的,也對。”對付蕭靖的“幸災樂禍”,幹生氣是沒有用的。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微微一笑:“照你說來,你在他們眼裏確實是沒啥價值。白放著躺在那兒,等著人家去撿;他們,也不要。”
    “哎——”
    蕭靖,指著我,氣得臉憋得通紅,都能開染坊了;也沒找到最合適辯駁的話來。
    “我,好不容易才醒過來;你是想著法兒的要把我再氣過去,才高興是吧?!”他,深呼一口氣,擺出一副很有涵養的,做出讓步的姿態,“罷了,我是大人有大量。好男不和……。。”挑著眼尾,很是高姿態地掃了掃我,笑意盈盈的燦爛表情,咽了咽口水,才泄氣地補充道:“女鬥!”
    口舌之爭,我討得半分便宜。自然,也要懂得進退得當。如果,再這麼不知死活地一味奚落他,說不定一轉眼,就得把個好人給惹毛了。
    “好……感謝你,君子雅量。宰相肚子裏,能撐船。謝謝!”我,連忙笑語婉轉地給他順毛。相處這麼久了,彼此的脾氣,倒也深諳了幾分。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軟語哄上幾句,什麼也不會記在心上的。
    為表誠意,我接過他手裏端著的碗,不用他吩咐,自覺主動打掃起了“戰場”。
    我,這般低眉順眼,殷勤伺候;果真,立見實效。蕭靖,方才還表現得憤憤不平,鬱結不已的情緒;頃刻之間,一派晴光霽月,雨後天青。
    我的看法,是正確的。他,是一頭“順毛驢”!
    我在心裏,暗自得意自己的鑒定結果。
    填飽了肚子,蕭靖的臉色是晴空萬裏了;可門外,依然是陰雨連綿。
    雨,下得不大。但細細密密的雨絲,交織得格外悠長纏綿。淅淅瀝瀝的雨聲,隔著死生糾纏的人世離合;敲打在,不眠之人的心頭,猶為黯殤銷魂。
    我,有些情難自抑的傷懷。聽著雨聲,遠望著窗外的雨簾,不自覺地歎息。不知這雨,要下到何時才會停下呢?雨住之後的世界,又要麵對怎樣的險惡呢?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天涯共此一時,不知身在何方的大哥和采揚,他們還好嗎?我,是否還有機會,可以再見到他們呢?誰能想到,一次離別,便是一回生死呢?如果能夠不思,不想,不牽掛;即使是麵臨死亡,我也不會有這麼多的懼怕了。
    正是因為,心有所係。才會,山一程,水一程的;一路風鬟雨鬢,赴湯蹈火的前行啊。
    “別想太多了,睡一會兒吧。”蕭靖,也許是瞧出了我的鬱卒,輕聲說道:“能睡一會兒是一會兒,也不知道下一分鍾還會發生什麼事兒呢……。這一天天的,真夠受的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才覺得自己真的很累。神經,由於長時間處於高度亢奮的狀態;到了這會兒,恰如拉滿了太久的弓,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崩斷。再不補一下睡眠,怕是想支持也支持不住。不等那些“行屍”來犯,自個兒得先“光榮”嘍。
    我,點頭表示讚成:“看起來,今晚還算平靜,應該不會有別的狀況發生。咱們,抓緊時間睡一會兒。”
    蕭靖,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拍了拍我的肩,很大方地對我說:“我在門口眯一會兒,連著打更了。你,去裏麵睡吧……。今天,你也累壞了,好好睡一覺,別著了涼。”他,自我解嘲地一笑:“好歹,我暈了小半天呐,也算是變相地休息了,沒有那麼乏。”
    話,是玩笑話。但,話中的關懷之情,我是體會得出的。心頭,讓這幾句話,給熨燙得暖暖的,楞是泛出絲絲的甜味兒來。
    他說的,非常在理。
    我,也沒打算和他客氣。無論是這個我,還是那個“我”,皆不是鋼筋鐵骨,到底是肉體凡胎。強撐了一整天,說不疲倦,那是假的。我們,亟需一個有質量的睡眠,來恢複體力。
    “那我,不客氣了……。”我,笑說:“你也睡一下,不用偏得睜著眼睛守著。兩道門呢,別的那麼嚴實,不會有事。”
    “行,我有分寸。”蕭靖,含笑應道,像是胸有定見地,一口應承下來。
    我,鑽進他先前躺著的簡易床鋪中去。試著放鬆全身,放緩了呼吸,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蕭靖,拖著一條毛毯,裹住了身體,斜倚在收銀台的一隅,安營紮寨了。
    自天佑之,吉無不利。
    與其杞人憂天,恐懼未來的。不如,放下包袱,活在當下。隻要,此刻一息尚存,便要感受生命的喜悅。他日是吉是凶,那是老天爺的事。我要做的是,讓自己活得自在,活得盡興;不畏所有的刁難,哪怕是上天處處作對。
    一念通,萬念通。
    身心如絮,飄飄然,隨風逐雲——耳底:蟲輕語,雨濃醉,燈淺吟;長夜相送,直到夢之鄉。
    

    作者閑話:

    昨晚,上傳了四次都沒有成功,枉費了半天力氣。隻好,大早上起來試試了,但願係統恢複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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