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陰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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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慶幸:自己還記得,采揚教過我的。他曾說過:這份特別的禮物,關鍵時刻,會成為我的“護身符”。
悄悄的,按下了腕表後麵,很不起眼兒的由一小粒碎鑽偽裝成的按鈕。據采揚所說,隻要按下這個鈕,我的行蹤記錄,會實時發送到他的手機上。係統會根據定位信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我,幫助我。窮途末路的情況之下,不失為最後一個“救命法寶”。
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能有更大的妄想:隻希望,這個小小的裝飾物,真能起到那麼大的作用——能夠將我的求助信號,準確無誤地傳送給采揚知道。
他,一定會用盡一切的力量來救我。他之所以沒有及時出現,隻能說明,他本身也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煩。
正所謂: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既擔心著弟弟,又煩惱著屋中這幾人的危險處境,傷慟著二伯的死於非命;一腔莫名,倒弄得自己悲從中來,心亂如麻。
兩聲槍響,雖然是經過了消音器的過濾,到底驚動了方廳裏的幾個人。
蕭靖和幾個保鏢,紛紛聞聲跑了進來,擠到了門口。
當他們,看到了二伯浴血而亡的屍身,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選擇了沉默。沒有人問一句為什麼,好像二伯剛進來時便是一具屍體似的。但,我看得出來,他們每一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死亡,哪怕是早已習以為常;可親證了一場兄弟相殘的殺戮,視覺上的衝擊力,仍是令人無法平靜的。
我的麵色和表情,必定嚇了蕭靖一跳。他,走過來,立在我的身邊,站定。用肩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一對熠熠生輝的黑瞳,在我的臉上,惴惴地轉來轉去。
我,實在無法強作自己沒事,也深知他的關心之意;隻好,輕輕地晃了晃腦袋,表示自己還堅持得住。
丁誠貞,是最早反應過來的人,拉過二伯先前蓋著的毛毯,先將老人家的屍體,完全掩蓋了起來。
她,哽咽著,一聲低歎;語氣,是沉重而鎮定的。
“這樣,也許對二先生更好……。若是持續高燒下去,或者再遭到攻擊,老人家必然是支持不住的;反而,得受到不少折磨。”
我,知道,她這時說這樣的話,是在寬慰人心。最大限度地減輕,身邊人的死亡,給大家心理上造成的壓力和不適感。生死攸關之際,四叔開槍殺人,等於是無意間打開每個人心裏,那個罪惡的潘多拉的魔盒——大家,會從這一刻起,無法避免地相互猜忌,提防;相互算計,甚至是傷害。
說來說去,命,是自己的。誰,也不想稀裏糊塗地就送掉了。
我,痛得像是被人在挖心剖肝;很想嚎啕大哭。可,眼裏竟是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悲極,無淚。
蕭靖,看了看大家非比尋常嚴峻的麵目表情,小聲說道:“這,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二伯,究竟有沒有染上“病毒”,有沒有“變異”,誰都不知道。這是四叔,殺人後的一麵之詞。我們,除了接受這一說法,也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
誠貞,拉了拉我的衣角,清了清喉嚨,稍提了些聲調,像是對我說,也似是對所有人說道:“等大家都安全了,形勢也沒這麼亂的時候,再商量怎樣辦二先生的身後事吧……目前,什麼都不要想,可著活命要緊。四先生,您見多識廣,是有閱曆的人;依您看,接下來,咱們要怎麼做呢?”
四叔,沉吟了片刻:手指,一顆一顆,撚過他掌中的星月菩提珠串;頗有些諸葛孔明,端坐城門,大唱“空城計”的派頭。
“等了一宿了,也沒有救援的人來。再這麼等下去,怕也是徒勞無功。依我看,除了咱們自己想辦法自救之外,也甭有別的幻想了……”四叔,將珠串收起,又套回到手腕上,斬釘截鐵地說道:“事不宜遲,咱們馬上出發,去地下停車場。我想,那裏應該是那些怪物,出沒最少的地方。再有,停車場有的是車,搭車總比你兩條腿跑要強吧?!再說,憑我們的體力,也跑不過那些發瘋的人。”
誠貞,眉心一皺,有些擔心地說:“先不說,我們要逃到地下車庫本來就不容易,這一路,指不定得遇到多少,那些‘行屍’;單說,咱們就算平安到了地方,萬一出口的大閘已經放下了,而後麵又有他們在堵截的話;我們,可就真是自投羅網了。”
四叔,冷冷笑著,不以為然地說道:“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地下停車場,放著一輛我的私人防彈車。經過了重新改裝,性能可非同一般。哪怕是停車場的大閘,再堅固,也能輕易地撞開!再說,車上的車載通訊係統,也是完全獨立的。隻要上了車,我就有辦法,找人來救咱們。”
眾人一聽:這無非是眼前最佳的上上之策,不用做他想了。隻要按照這個計劃來施行,至少聽上去,是勝算最大的。
不過,隨著計議已定;又有新的難題,擺在了我們麵前:從18層要走到地下一層,這一段路可並不短。若想安全抵達,絕非說起來那麼便宜。
我們幾人:我和誠貞不用說了,戰鬥力指數幾近為零。四叔,因為有槍護身,尚可自保。三個保鏢,有一個輕傷在身;蕭靖,依舊是束手束腳,還在嚴控範圍內,不得施展。外加,一個無知無覺,昏迷的大伯。
想想,我們這支隊伍的組合情況,有點兒智商的人就能很快分析得出:這條逃生之路,分外艱難。解甲棄鎧,輕裝上陣,理應是我們的首要之選。
我看到四叔,轉回身,定定地盯著躺在床上的大伯瞧:心中,陡然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該不會是想把大伯這個沉重的“包袱”,隨手扔掉吧?再重演一遍,方才叫人痛心疾首的一幕。
為了活命,為了自己的利益;四叔,可不是一個會講手足情深的人。
再則,他的兒子杜采修,便早有加害大伯之心。我不相信,四叔會全然不知。如果沒有他的從旁支持,暗中煽動;以采修不大的年紀,哪來的那麼大的膽子,和歹毒的心思?!
現在,二伯死了,大伯又是半死不活的狀態。采揚呢,根基未穩,年輕氣盛,不得老派人物的歡心。他,隻要拿出槍來,輕而易舉便可要了大伯的命。然後,他離杜家主事人的位子,僅僅隻有一步之遙了。
一想到,四叔有可能,馬上取了大伯的性命;我,像是條件反射似的,一步竄到了床前:以自己的身軀,阻隔了四叔看向大伯的,兩道冷銳,刻毒,不寒而栗的視線。
“四叔,如今逃命要緊,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我,喘著大氣,心髒怦怦地狂跳,有意顧左右而言他,“能不能,先暫時放下對蕭靖的懷疑,放了他。讓他負責背著大伯,行動呢……。?!”我,越說,心顫著越急,幾乎是在向他發出卑微的哀求:“我們一家人之中,真的不能有人再出事了……。”
是的,我的確是在請求他。
他已經動手殺了自己的二哥,不能再殘忍地殺了自己的大哥。即便有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即便是為了登上讓人豔羨的權力巔峰;也總會有比殺人,更好的途徑。
四叔,看著我,突然像明白了什麼,嗬嗬一笑……淡定的麵容,溢起幾許玩味之色。
“小若,你想得太多了……。。”他笑。俯身過來,在我耳邊,陰惻惻地笑道:“我,就算是個六親不認的魔鬼,也不覺得殺人有何樂趣可言?……。沒有價值回報的殺人行為,在我看來,毫無意義;你,懂嗎?”
仿佛,是有人從我的頭頂,用利器鑽開了一個細小的洞:四叔的一言一語,似一把冷冷的冰椎,由洞口狠狠地向自己的大腦插進來,帶著冰寒刺骨的痛,直直捅到心髒——全身,瞬間被痛苦麻痹……。恐懼,透入骨髓。
我,不曉得該怎樣回應四叔的話,呆呆地杵在那裏,如一座歲久年深的敗落雕像。
他,倒是從容得很,直起了背脊,嘴裏連連長籲短歎,像是極有苦衷的樣子。
“既是小若開了口,我覺得說的也不無道理。那就按她的意思辦吧……。隻是,有勞蕭先生了,要你一路多多照看家兄。來日,杜家必有重謝。”
他,給保鏢使過一個眼色——有人主動上來,解開了蕭靖腕上的繩子。
蕭靖,得了活動自由,第一時間步到我的身邊,在我耳旁以極低的聲音說道:“都說,狼行千裏吃肉,狗行千裏吃屎;我冷眼看來,你們姓杜的,倒都是吃肉的屬性啊。”
我聽得出:蕭靖,不是在諷刺我;而是,在陳述他所看到的事實。心上,並不覺得怎樣的難受。他說的,沒有錯。
我,對他不動聲色地勸道:“那你懂得迷途知返啦?以後千萬小心;姓杜的,不要隨便招惹。”
誠貞,見事態沒有往更壞的方向演變,顯然暗暗鬆了口氣。
她開口言道:“決定好了,那就按照四先生的意思辦吧……。大家準備一下,盡可能的帶些可以防身的東西。行動的時候,一定要快,不能拖拉,做好安全防範。五分鍾後,咱們出發!”
誠貞,一語落地:屋子裏的人,即刻開始各自整裝。
蕭靖,當初打暈了大伯,大概怎麼也沒料到,還得由自己來善後。麵上有點兒不情不願,卻也沒多說什麼,埋頭任勞任怨地將大伯扛在了肩上。
為了防止中途遇襲,大伯有可能會滑落下來;我,特意將床單撕爛了,擰成一股質地柔軟的繩子,將人攔腰綁在了蕭靖的身上。這樣看上去,蕭靖,如同一個帶著奶娃的婦女,背著一個不知世事,睡得很香的孩子。視覺效果,帶著幾分滑稽。
大家,收拾好後,聚到了客廳,準備出發。
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麵上,看似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實際上,人人心中有數:走出這個房間後,生死各安天命,福禍無法預料。
勇竭其力,仁播其惠,信效其誌。
而我能做的,隻有一心一意地向冥冥之中的各路神明發出禱告:請它保佑,活著的每一個人:風波過後,安適如常。
“你們快過來看,下麵這是怎麼了?!”一個站在窗邊,觀察動靜的保鏢,麵色大變地叫道。
我們,飛快地跑向窗戶——臨窗,向外眺望:一看之下,不由驚得目瞪口呆,毛骨悚然。
作者閑話:
新年快樂啊,大家!節後第一個工作日,祝大家生活,工作都開心!謝謝你們看我的文!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