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陷入重圍(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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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子兵法》有雲:兵非益多也,惟於武進,見以並力,料敵取人而已。
    得聖賢之提點,發揮著我乏善可陳的想象力,懶得理蕭靖一頭霧水的可憐相;我懷是抱著聽診器,撒開了腳丫子,跑了回來。
    頭一回,單槍匹馬的自作主張,說不膽怯是假的。短短不到五十米的距離,跑得我上氣不接下氣,汗水直流,氣喘微微。
    蕭靖,眨巴著眼睛,看著我單手攬在懷中的東西:像是研究出土文物似的,端詳了半日;終是醍醐灌頂,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意。
    他,連拍了幾下腦門兒,忙不迭地連聲讚歎:“該死!該死!我怎麼沒想到呢……都走到窮途末路了,在你這兒柳暗花明了。”他,挑起大拇指,衝著我笑眼相迎,仿如臨風搖曳的一朵波斯菊:“佩服,佩服……有頭腦……。”
    對著他,太過誇大其辭的表演,憑良心說,我確實被逗得心花怒放。我的這位自視甚高的夥伴,總算是切切實實地了解了我的真正價值所在。其碼,在他束手無策之時,我這個臭皮匠,還能想出點不太壞的點子出來。
    “快……。動手吧……時間緊迫!”
    我,衝著他,嫣然一笑。隨即,埋下頭去,開始用簽字筆在紙上寫下求救的信息。
    由於紙張有限,時間匆忙,手又不大靈便,不宜過於冗長的描述。我隻寫了:“醫院內,現有至少兩名健康的人員被困,請予以營救。求助人:杜若蕭靖。”寥寥幾個歪七扭八的字。
    不知要實驗幾次,才能把字條順利地傳送到外麵,還得讓人及時發現;我一連氣兒寫了六張,以備不時之需。
    蕭靖,則動手做起了他也許最擅長的手工活。經過簡單的拚接,改裝,用繩子綁牢聽診器兩邊的支架,膠皮管擰過緊係在兩側,形成一個能伸縮的弧形結構;一把簡易的彈弓,就這樣做好了。要說工藝,絕談不上有多精良,製作也十分粗糙;但對於眼前用於應急,也算得上滿足了我們的最低要求。
    但凡能利用它,將求救信息的紙條,準確無誤地送到牆外去,我們就算是大功告成。到時,說不定手裏這個粗製濫造的小玩意兒,還能挺身走進“博物館”,被永久性的珍藏。到底是,見證了一段自強不息,可歌可泣,自我拯救的曆史證物呢。
    意義非常。
    蕭靖,用了不到10分鍾,迅速改造好了兩支聽診器。舉在手裏,衝著我得意洋洋地炫耀。
    好吧,我是個“手工廢”。小腦發育多少有點滯後,導致我笨手笨腳的,做不了精細的活兒。那他,也不用眉飛色舞到快要脫離地球引力吧。
    上一分鍾,還是醫療器械範疇的屬性;下一分鍾,變成了精巧的攻擊武器。萬事萬物的變化,這麼讓人始料未及。冥冥之中的造物主,在創造每一件物體時,都給了他們保護與攻擊的本能天賦。問題隻在於,運用這些本能時,你想到了什麼,你想要得到什麼。
    或是救贖,或是傷害。
    “怎麼樣?巧奪天工吧?!”蕭靖,樂得神采飛揚。看樣子,做手工這件事,讓他方才垮掉的信心,又重整旗鼓了。
    “不是……。弄巧成拙才好。”我,脖子一歪,有心要滅滅他的威風,偏頂著他的話說。
    “越來越不厚道了。”蕭靖,略有失望地搖頭晃腦,很是可惜我越變越壞的人品。
    我,付之一笑。心道:誰讓你,自我感覺太過良好啦。若不打擊一下你毫無底限的自戀,這人非得學嫦娥奔月了不成。
    和蕭靖玩笑歸玩笑,兩人初步合計了一下:得去找一個地勢最佳的位置,才能發揮彈弓的作用。畢竟,是我們粗造東西,沒有把握射程會有多遠;選擇在哪裏進行彈射,就顯得猶為重要了。
    蕭靖,略略思忖了一會兒,眉毛舒展:“去住院部3號樓。”他,拍板定了下來:“那裏,離圍牆最近,把字條射到外麵去不是難事。而且,咱們去3號樓,隻要從主樓的西門,就能穿過去,可以避開前院的那些怪物。”
    我,自然讚成他的建議。雖然先前幾年間,每月肯定要來這所醫院定時複診的。可那時每次來,都是跟著弟弟,在他的保護之下,直奔主樓十層,鄭青宇的診室。若幹年間,竟是連一步多餘的路,也沒走過;比電子導航的路線圖還要精確。
    所以,這裏對於我,根本意義上仍是相當陌生的。我除了知道鄭醫生的診室門朝哪個方向開,別的地方,一無所知。
    蕭靖,話裏話外透出來的信息,他對此處的路線倒是摸得挺熟,我理所應當聽從他的安排。
    兩個人,計議已定,事不宜遲。把彈弓,一人腰間別上一個,紙條塞進口袋;又握緊了手中的鋼管,打算向主樓的西門進發。
    才要邁出腳,聞得身後一絲細微的輕響:好像是,有人不經意地踩上了細細的玻璃碎片。
    聲音很小,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在這個分外寂靜的空間裏,加之我們兩個又是噤若寒蟬的心理;那效果反饋回耳裏,可就大為不同了。
    我和蕭靖,立時警覺地轉回身:時刻做好了,揮著鋼管迎上去,血戰一場的準備。
    在我們的前麵,一動不動,猶如挺拔的樹樁,站立著一個形如鬼魅的人。看不清是男是女,猜不透是善是惡。
    目測之下,他有170—175CM左右的身高,略微低著頭,身體罩在一件連兜帽的半長款深灰色風衣裏。黑色收腿褲,搭著同一色調的運動鞋。帽子的邊沿很寬,把一張臉遮了個嚴嚴實實;外加鼻梁上架著深色的墨鏡。
    這麼說吧,整個人,仿佛是被遮光布裏裏外外包裹得密不透風。看不到一毫米裸露在外的皮膚,比從事化工行業的特殊工種,武裝得還要密實。這一身行頭,神秘的,能和戲裏打砸搶的劫---匪,有的一拚。
    他,好似一個幽靈,神不知,鬼不覺地埋伏在那裏,陰氣逼人地與我們靜靜對峙著……
    即便看不到他的雙眼,看不清他的神情,依然能夠很強烈地感受到,他瞳孔裏毛骨森立的冷意,如細若牛毛的鋼針,梨花暴雨一般,向我們襲來。
    我,不自在地咽下一口口水,喉頭一陣莫名的幹渴——偌大的空間裏,氣氛抑遏得讓人心慌。他的存在,好像把室溫都降到了零攝氏度以下;甚而,覺得寒意刺骨。
    我,衝著蕭靖瞥了一眼,他,心照不宣地對我使了個眼色:意思,叫我自己小心。看起來,蕭靖,對此人,亦有不大好的預感。
    我,抱著僅有的最後一絲奢望,盼著對方是因為他披堅執銳的打扮,才避免成了“行屍”;想著主動和他打個招呼。一旦要是為了我們的以貌取人,傷害了無辜的人,豈不容易釀成大錯?!
    我,剛要張嘴;蕭靖,先將我攔在了一邊。
    他,倒是臉上掛起閑閑的微笑,坦然自若地往前邁了一步,保持著相對安全的距離。
    “朋友,你沒事吧?!”
    那人,紋絲不動,一聲不吭。照舊,垂著頭,仿佛一座石鑄的雕像。
    我,心頭打起一陣冷戰。
    蕭靖,麵色平淡了下來,分明提起了防備。
    “朋友,你能聽懂我說話嗎?”大約是真怕對方和我當初一樣,有語言障礙;蕭靖邊說著,邊比劃起手勢,“你,不用怕。要不跟我們走吧……我,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兒。”
    這位冷麵的“思想者”,仍是沉默不語,一副壓根兒沒有感知的神態。
    我,緊盯著那個不言不語,如泥雕雪塑的人:陡然間,覺得有一種令人膽寒的殺機,一步一步,向我們撲來……
    呼吸,變得越發的匆促;肺管,像是被什麼冰涼的物體卡住了似的,喘不過氣來。
    “蕭靖……。不對……。我們走……。”我,急得蒼白了臉,驚慌地叫著他。
    蕭靖,也感到了其中的不大正常之處,朝著我一點首,掉頭便跑。
    話,說出來已經遲了——在蕭靖,才轉過半個身子的一瞬間,那人一直埋入帽兜下的腦袋,緩緩抬了起來……。隔著墨鏡,猶如鷹隼般淩厲的殺氣,穿過空間中微粒子的層層阻隔,像一把飛刀,直奔著心髒而來。
    與此同時:他戴著咖啡色手套的掌中,一把小巧的手---槍,也扣動了扳機——
    奪命的子彈,夾裹著不明的恨意,殺氣騰騰地射向我們……。
    “蕭靖!!”
    我,親見他開了槍,嚇得大驚失色,衝口大叫;暫時忘卻了前院裏,還有不計其數的隨時可能發起攻擊的“行屍”。
    怎樣也沒有想到,幸存者找到了,還不如沒有找到的好。非但沒能多一個戰友,倒多了一個殺傷力極大的敵人。
    蕭靖,聽見我走了音兒的喊叫,身子一歪:半貓著腰,躲開了。子彈,擦過左肩膀,飛了出去。
    “快跑!”
    蕭靖,怒目切齒地,幾步奔上來,拽住我的手腕,直奔西門的方向,奪路而逃。
    我聽到,身後:子彈,噼哩啪啦,聞風而至;擊打到牆麵四周,物體隨之破碎飛濺的零亂聲響。
    有意,仰天長歎啊——老天爺,在開什麼玩笑?身陷狼窩,已是絕處求生;又遇猛虎,何地安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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