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記憶謎團(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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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夕複何夕,共此燈燭光。
    信步走進燈火通明的餐廳:高端大氣的紅木餐桌上,已經擺上了幾盤色彩繽紛的菜肴。
    “民以食為天”;這一點,在弟弟的身上體現得尤為明顯。他吃飯講究,哪怕是隻有他一個人吃飯;菜色也要葷素搭配,涼熱互補,營養均衡。受他的長期影響,我的口味也是越來越刁,吃什麼都要考慮到色香味俱全。
    比如,今天的餐桌上,擺放著涼拌藕片,果仁菠菜,清蒸魚,另有一道濃香撲鼻的薑母鴨。大大的描花瓷碗裏,是濃稠甘冽的紅棗山藥粥。
    聞得滿屋子的食物香味,我的肚子亟不可待地咕咕叫了起來。
    采揚,舀了一碗山藥粥給我。我接過來,二話不說,先吞下一口香甜軟糯的粥汁,墊墊我吵得沸反盈天的肚子。
    弟弟沒說什麼,隻是瞅著我吃得投入的樣子,很是滿意,很是高興地微笑著。
    我,這時才注意到:飯廳裏,還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在吃飯。大哥不在,誠貞也不在。
    大哥,一向是神出鬼沒慣了的,長年的形蹤不定。這個家於他來說,和連鎖酒店的作用,沒有啥本質的不同。他何時回來,何時離開,誰也說不準。後來,弟弟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也步了兄長的後塵。我,隻好習慣。
    誠貞,不用說:她不在,肯定是被她的老板,我的弟弟給使喚走了,忙別的什麼事情去了。即便沒有其他的要緊事,她一個到了適婚年齡的女子,也不應該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傾注在我的身上。我是真的希望,弟弟能給誠貞多一點的私人時間,讓她可以順利地談婚論嫁。
    在我這麼一個木訥的人看來,她活得都有些太枯燥了。她,應該去享受一下屬於年輕人的東西;比如:約會啊,購物啊,美酒,放縱,或者是帥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像個轉個不停的陀螺,為了工作,為了老板,忙得團團轉。
    我捧著碗,默不做聲地喝著我的粥;腦袋裏,天馬行空地為誠貞操著閑心。
    采揚,可能看出了我的想法,不動聲色地說道:“誠貞,在這兒呆了一天了。我看沒事,就讓她先回去了。”
    “哦。”我應著,小聲地說出了我想到的問題:“你,應該少給她點兒事做……多給她點…。。私人空間。要不,她連相親的機會都沒有…。。”
    采揚,勾起嘴角,輕微一撇,笑得滿是我看不懂的玄機。
    “你,真的這麼想?”弟弟,反問道。然後,笑著長出口氣:“我,一直以為你喜歡她的照顧呢……我,可不是什麼‘剝削階級’,沒有人性的老板。她是主動提出來要多來陪陪你的,可不要冤枉我哦。”
    啊?!我,大感受寵若驚。原來,不是弟弟單方麵的強製要求,附加勞動啊?誠貞,是自願地想參與到我的生活當中,真心實意地在拿我當朋友呢……她,真是個好人。
    人生,能有這樣一位摯友,以心相交的“閨蜜”,理應是一份求之不得的榮幸吧。
    我的心頭,不禁湧起一股一股的暖流;將我小小的心房,漲得滿滿的。裏麵,是說不盡的幸福感,快樂感;還有,對生命裏所有際遇的感恩。
    是的,我的確是一個容易知足的人。得到他們的關愛,善待,已經讓我覺得生活足夠完美;何況,我擁有的,遠不止這些。
    “大哥,他,來看過我了……”我,實在抑製不住自己想要與弟分享見到大哥喜悅的心情;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告訴了他。
    采揚一聽:“啪噠”一聲,手裏翻攪稀粥的磁勺,立時掉進了碗中。清脆的聲響,如一聲笛鳴,劃破了當前安靜進餐的氛圍。
    我看到,他的神色微微一變——有一時晃然的蒼白,掠過臉龐;很快,褪了個幹幹淨淨。
    “怎麼了?……”我,心有不安地問他。
    采揚,恢複了先前閑散,悠然的神態。若無其事的說道:“沒事。我隻是想說,你不要什麼事都隻和大哥說,隻聽大哥一個人的。你最應該依賴的人,是我。我不僅隨時在你身邊,以我如今的能力,也能替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你,沒必要舍近求遠。”
    我猜,弟弟對大哥是心存芥蒂的。
    這,緣於大哥年少離家謀事,緣於他無拘無束的個性,和神妙莫測的行事風格。迫使兄弟三人之中,年紀最小的弟弟曆世太早,太早承擔起了整個家庭的生計與擔當。對於,我這個有病的姐姐,他尚能無話可說;可對於大哥,他是有所怨言的。
    “我……知道……”
    我要知道將心比心,懂得心疼采揚。所以,即使有那麼點言不由衷,我還是想順著他的意思。
    夾了一大塊鮮嫩的魚肉,放在他的餐盤裏;滿麵堆笑地望著弟弟,圓圓的臉上,一雙綠豆大的眼睛:像是童話裏的小受氣包似的,一如年幼時的那般可親可愛,可憐可惜。
    “多吃點魚肉吧?!補補腦細胞。你的工作,那麼費腦子!”
    我比較笨,這是我能想到的,最棒的哄人的方法了。
    弟弟,瞧著我略顯稚拙的討好,笑意越發深了。
    他,低下頭,津津有味地吃起我夾給他的菜,看起來,溫順得毫無攻擊性;與他總裁的身份一點兒也不相襯。而我的心口,也像灌了蜂蜜一樣的甜。
    不管外麵世界如何風起雲湧,不論此生命運如何坎坷遭逢,也不計骨肉手足如何被個人境遇,化分了三六九等;終究,還有他始終在我身邊。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好。
    古人說:此心安處是吾鄉。
    我想,這便是我此心安處吧。
    接下來的一天,平日裏忙得和國家總理有得一拚的弟弟,竟然老老實實地呆在了家中,陪著我養花種菜,澆水下棋。對我來說,這簡直就是天降異象。
    如果不是因為我不能出門,真想看看外麵的世界,親眼驗證一下地球是不是還在正常的運轉。
    期間,他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弟弟接電話的頻率,和移動運營商的客服差不多。直至,他忍無可忍地將所有事情,全部推給了副手苑揚波,直接關掉了工作用的那台手機,才算告一段落。
    我,也終於明白了,成功人士也不是那麼好當的。至少,我當不了,也不羨慕。
    隔了一日,正是工作日的周三。
    春光明媚,晚桃盛開的四月天。一川煙草,滿城飛絮,花榭花飛,簾卷香霧。
    保鏢開著車,我坐在弟弟的加長版豪華座駕的後座,有點兒心不在焉。
    他,坐在我的旁邊;從上車起,便翻看著手機上傳來的各種繁雜的,我看也看不懂的資料和報表。
    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鎖;才二十幾歲的人,抬頭紋重得像是五線譜,在額頭上醒目地割裂著。若是我懂些心理學,也許能推測出他目前的心裏是喜是憂。可歎,我又不會,杵在一邊隻跟著瞎擔心罷了。
    我,也有我的煩惱。每月,要見一次鄭醫生,就是我的煩惱。
    他做我的心理輔導醫生已經有五年了。可,每一次要見他之前,我仍是免不了的忐忑。
    不是說鄭醫生不好。事實上,他非常好,好得超過了大多數人的想象。他的態度,總是和藹可親,彬彬有禮;人呢,又長得英俊挺拔,濃眉闊目。於斯文儒雅中,透著智慧不凡,十分吸引人。
    聽說,被他的風度迷得暈頭轉向的女孩子,數不勝數。有他的同事,也有他的學生,更有他的病人。總之,有古人潘安仁上街,擲果盈車的非凡影響力。
    當然了,我可能算是為數不多的,沒有對他抱有非份之想,又經常接觸的異性之一。
    車子,開進了中心醫院的地下一層停車場。
    我隨著弟弟,還有兩個保鏢下了車,往電梯間走去。
    醫院的停車場,和城市裏大多數的停車場一樣的熱鬧擁擠。由於我們走的是“VIP”特殊通道,來往之間幾乎沒看到別的什麼人。
    我,徑自走著,卻總感覺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看……耳邊,總能聽到輕得不能再輕的腳步聲,亦步亦趨地在跟著我……
    我,實在忍不住,扭過頭,向後看去——空蕩蕩的停車場,除了停著的各式車輛,沒見半個人影。
    采揚,看了看我,“怎麼了?”
    我收回視線,有點不太確定的對他說:“好像……有人,在跟著我們……”
    “哦?!”采揚,將信將疑地也將目光瞥過去。然後,給其中之一的保鏢遞過一個眼色,那人便朝我身後的方向尋過去了。
    我們,站在原地等他。
    不大一會兒,保鏢跑回來了。他看了看我,低聲對采揚彙報:“杜先生,我仔細看過了,沒人。您放心。”
    采揚,點了點頭。衝著我一笑,寬慰地說:“聽到了?沒人……鄭醫生也是老朋友了,別每回見他都那麼緊張。有我,陪著你呢。”
    我,輕輕頷首,心裏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又讓弟弟擔憂了。不過,我自己明白,那不是我的錯覺,確實有人在跟著我們,在角落裏偷偷窺視著我們。就是此刻,那目光,還是冷冷地,如一根根纖細的冰針投射在我的身上。
    隻不過,我保持緘默,不打算再徒增弟弟的煩擾了。
    一行人,繼續往電梯間走。
    等到,我們陸續進了電梯,弟弟按了十層的按鈕之後;電梯門在緩緩關閉的瞬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正對著電梯門的外麵,幾曾相識的那個身著白裙,脖子上纏著耳機線的女孩子;青白的麵孔,烏黑著眼眶,衝著我漫不經心地擺著手,露出離詭,怪異不已的笑容來……
    最可怕的是,電梯裏的那三個人好像沒有看到,該什麼表情還是什麼表情。惟有我,被震驚得心髒在刹那間,仿佛忘記了跳動……。
    我,見鬼了不成?
    她,不是死了嗎?兩天前,不就死了嗎?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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