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子被蒼燁的話氣得不輕，可很快又恢複了那副嘲弄的神色，嘴邊的笑意又加深了一點道：“哦？我該讚你一聲勇敢嗎？可惜你在我眼裏真是愚不可及，也罷，既然你上趕著去赴死，我就成全你！”
    蒼燁挑了挑眉毛，滿臉不以為然。對方這種劣質的激將法對他毫無用處，從前他之所以年紀輕輕就達到了五級靈獸能者，靠的可不僅僅是天賦和勤奮，還有那一份堅定的心性。
    即一旦認定某個方向是正確的，他就會勇往直前地走下去，披荊斬棘，從不回頭。從不猶豫，從不遲疑，從不被外物影響和迷惑，朝著一個目標進發，不死不休！期間不乏要經曆幾次生死考驗，一旦行差踏錯，就是萬劫不複。
    可是蒼燁也一步步走到今天，即便是靈獸戰死，一切努力付諸東流的時候也不曾一蹶不振，身上的那一根傲骨依然挺直不屈。也就是這種對自己的狠勁兒，造就了他遇事冷靜，不會自亂陣腳，且無所畏懼的個性。
    蒼燁很明白，萬事萬物都有其兩麵性，巨大的風險背後，也許隱藏的是巨大的機遇。相反看似毫無風險又天上掉餡餅的物什，背後往往暗含深不可測的陷阱。
    所以當契靈點明要他付出一點代價才能救神龍時，蒼燁的一顆心反倒是定了下來。之後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大可隨機應變。且前前後後，自從進入這個獨立空間後遭遇的事情，蒼燁也仔細想過。
    他和神龍正式締結契約，其實是被眼前的契靈半強迫的。受那詭譎的歌聲所惑，待清醒時已為時太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後便像是陷入了一個龐大的陰謀中，步步被動，步步受製於人，步步危機四伏。
    可有一個共同點，眼前的男子似乎一直在製造機會使蒼燁和神龍反目，明明擁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為何每次都要拐彎抹角而不直接取了他們性命？真的隻是為了逗弄獵物取樂嗎？
    假如這個空間真的是個死亡空間，進來的人和物都有去無回，那何必設下重重為難，卻又每次都留下一線生機可供鑽空子？
    種種分析下來，契靈與其說是在千方百計置蒼燁和神龍於死地，不如說在千方百計考驗他們。可是蒼燁能從契靈身上偶爾感應到濃烈的殺機，就說明他並不是單純地考驗他們那麼簡單。
    一種猜測逐漸在蒼燁心中成型，興許契靈不是不想殺了蒼燁和神龍，而是根本無法直接對他們動手！
    契約之所以是契約，它代表的是約束，責任和信用，即其自有一套規則。契靈既然隸屬於契約之內，那就勢必要遵守那一套規則。而婚契顧名思義，就算單從字麵上理解，它最不能容忍的應是契約對象相互背叛，想必隻有背叛才能啟動契約的終極懲罰機製。
    換言之，能夠殺死他們的隻有蒼燁和神龍自己。
    而契靈為他們準備的考驗，由無數個選擇構成，一旦在這個過程中，或者隻是因為一念之差而走錯了路，契靈說不定就能名正言順地下殺手，契靈是這個懲罰機製的執行者。
    否則難以解釋之前的那些活死人是怎麼來的。蒼燁從進入這個空間起，就清楚地認識到這裏的東西沒有一樣是活物，可是當他與那些會動的屍體近距離接觸時，卻又能聞到清晰的腐臭味，即它們是真正的死物。
    既然沒有活物又何來死物？正所謂有生才有死，無生又豈會有死的存在？
    最合理的推測就是他看到的這些活屍，是以前簽訂婚契而進入空間的人，因為某些原因而死在了這裏麵，亦或是被契靈弄死了，總而言之現在變成這幅惡心的樣子，一定和眼前這契靈幻化出的男子脫不開幹係。
    再加上它們身上那些尚未腐化殆盡的衣物，能依稀辨認出都是些古地球的衣服，時間上和婚契發明出來的時代大致能對上號，就更加驗證了蒼燁的猜測。
    婚契婚契，立下如此山盟海誓而締結的契約。蒼燁有八九分把握，隻要他不違背誓言，不背叛神龍，眼前的契靈奈何不了他！所以無論對方如何巧言令色，舌燦蓮花地百般誘惑蒼燁，他都隻需要不為所動，堅持本心，即可化險為夷！
    “看到你眼前的這條河了嗎？此河名為光陰河。”說罷男子便蹲下了身，略略撩起袖子，伸出一截素白的皓腕，輕柔地劃起這清澈見底的河水，如同戲水。神態恬淡，嘴邊微露笑容，眼底卻是一片冷光，讓人不寒而栗。
    也就在這時，變故陡生，那白玉般潔白無瑕，狀若藝術品的手以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表皮變得褶皺起來，越見削瘦，像是被什麼吸取了生機一般，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形如枯骨，不複美好。
    待得真的隻剩下皮包骨，開始向手臂蔓延時，男子突然抽手，站了起來，看著蒼燁驚愕的表情一臉玩味兒。然後憑空揮了揮手，幹癟的皮膚又以極快的速度恢複原樣。
    這一來一回，收放自如，著實讓人看得目瞪口呆！
    隨後繼續開口道：“光陰河是一條怎樣的河，有什麼樣的作用，我已經親自演示給你看了。你想救神龍可以，隻要淌過這條河，再穿透前麵的瀑布，瀑布的後麵有一個洞穴，在裏麵能找到你要的東西，這東西便是救治神龍的關鍵。如何？很簡單吧？”男子話音落下時便輕笑了兩聲，卻怎麼聽怎麼幸災樂禍，仿佛料定了蒼燁在見識了河水的恐怖後，一定會知難而退。
    不曾想，蒼燁在皺眉思索了一陣後，斬釘截鐵地蹦出了一個字：“好。”隨即他便若無其事地開始做下河前的準備，仿佛麵前的河水當真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河，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脫去婚禮服的外套，再卷起褲腳。河水不深，目測最深的地方到膝蓋處就頂天了。就是前方瀑布那裏衝出來的一個小型深潭，稍微棘手一點。
    契靈見蒼燁仍然不為所動，感到很是無趣，冷哼了一聲就消失了。消失之前於空中最後交代了一句：“時限是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你若沒能上岸，就等著老死在水裏吧！”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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