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扶風別過之後，葛留霜馬不停蹄地趕到龍江，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老地方：甘泉窯瓷器。
    這次回來，葛留霜嗅到了一絲不平常的氣息。
    三百六十五天不歇業的瓷器店竟然落了鎖，葛留霜皺著眉，輕輕鬆鬆把鎖砸開，發現裏麵滿地都是碎瓷片，連個下腳的地方也沒有。
    葛留霜循著腐爛的氣味挑開裏間的門簾，發現了一具心口上插著瓷片的屍體。
    旁邊還有一攤黑色，幾片燒糊的紙片。
    龍江城的雁窟暴露了，信使被人殺死。
    那些焦黑大概是信使在最後關頭燒掉了所有收集的信息，不給對方留下任何有用的東西。
    龍江是南洛的心髒，層層堡壘護得就是這麼一個繁華又脆弱的京城，心髒被捅了一個口子，周圍的經絡血脈應該早就有所異常。為什麼這幾天周邊地帶卻一直風平浪靜，對手瞞天過海地潛入腹地，其他的信使卻沒有任何發現。
    葛留霜推測，也許是龍江的信使發現了對方的蟄伏，甚至挖出了更深的計劃，結果自己的身份也被發現，就被殺了滅口。
    將店鋪裏的一片狼藉清理幹淨，又把龍江信使的屍體埋了，葛留霜一路向南，趕到姑蘇的時候已是日落西山。
    謝川離知道樨泓閣不給命令，他也不能說走就走，等到天黑，總算等到一個信使說他可以滾了。即使今天弄了一身的傷，站起來的時候仍然沒有什麼不適，隻是講話的時候喉嚨會很痛。
    他出去的時候，葛留霜恰好站在門前，兩個人是一個前腳出，一個後腳進。
    擦肩而過的時候，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動了動鼻子，心中所想也如出一轍。
    謝川離：他身上怎麼又玫瑰膏的氣味？
    葛留霜：哼！他身上怎麼會有玫瑰膏的氣味？
    謝川離：難道他被扶風玷汙了？
    葛留霜：哼！難道扶風被他玷汙了？
    謝川離：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
    葛留霜：哼！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
    謝川離可以感受到對方冰碴子一般的目光和撲麵而來的深深惡意，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麵就得罪了這位大爺。
    葛留霜此刻隻想一腳把謝川離踢翻在地上，搓掉他三層皮也得把他身上玫瑰膏的味道給搓掉，然後讓他如實交代是他都是怎麼欺負扶風的。
    算了，閣主眼皮子地下不好造次，更何況他葛留霜劣跡斑斑，有過不少前科，今天就先放過他，等有機會再問個清楚。
    謝川離走了，葛留霜進去了。
    兩個人除了互相腹誹以及眼神廝殺，再沒有過多的交流。
    葛留霜讓信使上報了龍江發生的事，然後靜靜地站著，準備好兩塊思衡令，等著閣主來懲罰自己。
    結果想象中的狂風暴雨沒有來，他卻接到了一項新的命令。
    竹片上的信息一如既往地簡短——
    李長頌，十二月二十一。
    葛留霜看了看這個人的信息，一個清清秀秀的年輕人，頂多二十歲的樣子，溫潤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稚氣。
    以往，勞煩葛留霜出馬的都是些大人物，這些年來，他殺過燧月派的掌門，孤岩宗的大弟子，甚至北虞的小太子。
    這一個背景平平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不過葛留霜沒再細想，多年的殺手生涯讓他有了極好的職業素養。隻要結果，不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