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刻，我已經發覺自己的目標變得愈加模糊，而那個目標能賦予我的成就也可有可無，也許精神上，我早就死了，但肉體，仍在掙紮……”
    “德爾塔有月亮！”中士微微放大他的聲音又說了一遍，同時右手已經掏出了腰間掛著的手雷……
    “快回話……媽的……”我緊張的看著前麵煙塵下的一片黑暗，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換來的隻是另外幾秒的沉寂，難道這片煙塵後麵真的是烏爾克斯坦的混蛋嗎？看來，這裏就是我們的終點站了……
    氣氛愈加凝重，而此時中士的手裏，已經握住了手雷的拉環……
    “德爾塔是火星。”對麵不大的聲音傳了過來。聽到了對應的暗號，中士隨即長歎了口氣，把手雷掛回腰間，然後撿起了步槍……
    “別動……”對麵的煙塵中又傳道。
    “別動？什麼意思？”我在心裏問道。
    我和中士隻能再次躲到水泥板的縫隙之中，為什麼他們叫我們別動？難道是有危險？
    “引爆。”
    “轟——”得一聲，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顫抖，似乎爆炸源來自身後的遠處，但肉體依然可以感覺到強烈的震動和衝擊波。
    “敵機空襲！找掩護！找掩護！”隻聽某人大喊著。
    “快躲起來！”中士拉著我站了起來，邁著艱難的步伐在傾斜的水泥板上跑了幾步來到了街邊……
    “你們他媽炸了什麼？”中士對著旁邊的士兵質問道。
    “我們想炸掉那邊的路！提前封鎖敵軍裝甲部隊的通道！”他回答道，“但是看起來威力不夠，周圍的樓都沒榻！”
    還沒等搞清楚怎麼回事，頭頂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就讓我們瞬間顧不上別的了……那是一架空對地戰機。我和中士貼到了街角一側的牆壁上，這一條街都類似於某種倉庫，所有門全被鐵柵欄圍死了。可這裏，卻完全暴露在天空的視野中，沒有任何掩體……
    “嗡——”一陣陣震耳欲聾的飛機引擎離的越來越近，我雙手捂住了耳朵，如果沒有耳套，我覺得雙耳都可能被震聾……
    眨眼間，如下雨般的子彈瞬間降落在地麵上，數百發大口徑機槍子彈將地麵掏出無數的坑洞，迸濺起來的建築碎片，碎石塊和土渣在空中橫豎亂飛，而我則蹲在牆邊，抱著頭顫抖著……
    蜷縮著身體，抱頭緊閉著雙眼，被重火力盯的無法移動。我唯一能做的，隻有聽天由命。
    “轟——”又是一陣狂掃，視線中的數個看似堅固的貨倉就像紙片一樣被貫穿，而子彈的穿透力將實心水泥搭建的貨倉砸成碎塊崩塌，而那些待在貨倉旁邊的士兵，無疑也凶多吉少……飛來的沙石在我的衣服上劃出了一道一道的破口，甚至有些就像釘子一樣感覺紮在了我的後背上。痛楚讓我感到恐懼，同時也讓我知道我還活著，但我仍然蜷縮著不敢抬頭，也不敢移動半步……
    “咻——”低沉並伴隨著刺耳的空氣撕裂聲音，一枚速度快到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飛彈似乎以幾倍的音速命中那架戰機，在空中猛地爆炸。隨著爆炸的火焰點亮天空被戰爭硝煙籠罩的天空，一堆巨大的爛鐵廢鋼渣片從各個角度彈射了出來……
    “咚——咚——”那些戰機的金屬殘骸陸續落地砸在了我們附近的廢墟當中，如果倒黴被那其中的任何一塊零件砸中，結果無疑就是一團爛肉和血水。
    “敵軍坦克！多名敵軍步兵！十一點鍾方向！”一名士兵指著前方大叫道。
    “坦克？”我不敢相信的看了過去，這個字眼可以說直接讓我聞風喪膽，這應該就是剛才那名士兵口中的“敵軍裝甲部隊，”還記得以前在伊斯朗和那些極端分子的老式坦克作戰給我帶來的恐懼。但那和烏爾克斯坦的坦克比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況且這次，對麵的煙塵之中至少有三台以上。
    “滋……滋……”中士胸前斜掛著的對講機似乎傳來了聲音……
    “這裏是B3，呼叫T14，收到立即回複！這裏是B3，呼叫T14，收……”
    通訊……恢複了？
    “T14收到，我們前方有大量敵軍坦克和步兵！請求緊急火炮壓製！”中士及時彙報了情況。
    “B3了解，第二火炮小組已就緒，請求打擊坐標。”
    “敵軍坐標145，090，請求立即危險距離打擊目標。”
    “坐標收到，145，090，確認。”
    我看向周圍，周圍還活著的士兵們都臥倒在地麵的彈坑和建築殘體來當掩護，麵臨對麵遠方即將到來的坦克，除了中士正在呼叫的火炮支援，他們似乎束手無策……
    “B3收到，坐標確認，近炸引信！6發齊放，請立即遠離坐標位置！”
    “這裏是第二火炮小組，全部收到，危險距離打擊任務，155毫米口徑裝彈，近炸引信，四秒延遲，坐標145，090，高度90。裝彈……首發，放！退殼……裝彈……”
    幾秒過後，隻聽一連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聲音在天空與耳膜之間回蕩，那聲音越來越大……突然間，劇烈的爆炸從前方傳來，爆炸的威力讓大地都反複顫抖，威力堪比十級地震……
    “次發，放！退殼……”緊接著，那恐怖的流程又進行了一遍……
    空氣中和地麵傳到的衝擊讓我的雙耳不停地經曆著耳鳴，各個感官神經都有些許麻木，甚至，還有些惡心。
    “目標全部命中，等待傷害評估。”
    中士緩緩將頭探出了水泥板掩體，可對麵的煙塵覆蓋了視覺能看到的一切。他戴上了夜視儀，想要調成熱成像模式，但他透過儀器看了一眼之後，便把三兩下把儀器從頭盔上拆了下來……
    儀器的上麵，竟然有一枚彈片，半個身子卡在了儀器裏麵，一看就知道，儀器已經因遭到這枚彈片報廢了。
    “見鬼了……”中士無奈的將報廢的儀器仍在一旁，繼續用肉眼尋找任何可用的線索。
    “誒，前麵那棟樓是不是倒下了。”他指向原來似乎有一個樓的位置問道。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如果沒記錯，那棟樓就在那支裝甲部隊的正上方，之前這些奧特蘭陸戰隊想要部署炸藥也是想通過摧毀那棟樓和下麵的路。經曆過一次爆炸的高層建築就像是龜裂的冰塊，根本承受不住火炮爆炸的衝擊……但如果經曆了那麼強烈的爆炸，那個樓還倒在了他們身上，不可能有人生還。
    “對，被炸塌下了。”我回道。
    中士隨即使用對講機彙報道，“T14彙報，敵軍坦克被殲滅，大量敵軍傷亡，火炮壓製成功，感謝你們的支援。”
    “火炮小組收到，BDA已記錄，隨時待命。”
    我驚魂未定的喘著粗氣，但還是不能放鬆警惕，因為，我還身處在戰爭之中……
    我從地上坐了起來，後背靠在一塊堅硬的水泥板上，借著被煙塵遮擋住若隱若現的月光看了看周圍的景象。一切都滿目瘡痍，甚至沒有一寸的地方免受戰爭的摧殘。十幾名奧特蘭陸戰隊員的殘屍和他們還未凝固的血液遍布在四周的地麵上。在機載機槍的威力麵前，他們穿戴著的任何裝備都如紙片一般薄弱，而血肉之身更是如此……幸運的是，我自己並沒有被什麼擊中，身體上有些地方因為在規避動作中無法避免的磕碰出現了許多創口，但比起那些被大口徑機槍打碎了的陸戰隊員比起來我這根本不算什麼。
    可，那邊的敵人，也是一樣，死無全屍……
    “總之現在通訊恢複了，我小隊的任務也算是意外的完成了，但是這裏的戰鬥隻是冰山一角，我得盡快送你回探照燈機場，運氣好的話你在這裏時間的明天中午之前就能回國了。”中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便立即拖著他那疲勞不堪的身軀站了起來，我能看出，也很羨慕他意誌的堅定。可我若是真的回到了奧特蘭德，想想我犯下的那些罪過，光是一個叛國罪的頭銜，下場也許就會像中尉說的那樣——“注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