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營救行動終於迎來了尾聲，這場勝利，是一雙雙沾滿了敵人鮮血的手冒著生命危險贏來的。我不覺得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因為我不想再奪取任何人的生命了……”
    庫茲馬鬆了口氣，他盯著窗外救星般的列昂尼德說道，“同誌們，做好準備，是時候撤退了……”
    所有人都是一樣，已經到了心理和身體可以容忍的極限。列昂尼德的到來，讓我們都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已經做好了出去的準備，我戴上了沉重的頭盔，重新穿好防彈衣，再次檢查子彈上膛狀況，任何疏忽都可能導致我在外麵瞬間斃命……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休息，我的體能稍稍恢複了一點。也算是我的責任吧，我開始幫助其他兩名自由戰士抬起身受重傷的尤裏。希望他能繼續撐下去，不要死在這個鬼地方。
    列昂尼德見我們走出了建築，對我們笑了笑，張開雙臂示意著我們上車……
    突然間，列昂尼德跑了過來，看了看阿列克謝和米哈伊洛，似乎哪裏不太對勁。
    也不怪他，阿列克謝被關押了數天，米哈伊洛更是被關押了快半年了，別說走路，站起來都撐不住三十秒。
    列昂尼德轉頭笑著看了看鐵熊，誇獎道，“任務完成的不錯，奧特蘭佬。”
    “沒什麼，除了有台坦克之外，其他都不對我們造成什麼威脅。”鐵熊一貫的自誇道。
    列昂尼德帶來的手下看起來都有些緊張，難道是他們第一次來到這種戰場上？
    “很好，你們的任務完成了，也該我的任務了。”列昂尼德冷淡的說道。
    “什……？”話還沒說出來，列昂尼德幾乎瞬間從腰間拔出了他的左輪手槍，下一秒我反應過來時，隻聽“嘭”得一聲巨響，他手中的左輪手槍已經響了……
    一個醒目的血洞出現在了鐵熊的腦袋上，子彈整個粉碎了他的大腦，他身前身後的地上都已經染上了從他腦袋裏噴濺出的血液……他的雙眼狠狠的瞪著列昂尼德。可沒用了，鐵熊他已經死了，沒有任何可以挽救的餘地……
    不……不……鐵熊……
    隨著鐵熊身體失去支撐的倒在地上，我身邊的自由戰士們也陸續開始被列昂尼德帶來的人槍殺，毫無憐憫……
    緊接著，我看向離我最近的庫茲馬，他的背影是那麼的恐怖，他的身上遍布著數發步槍子彈的彈孔，大量鮮血染紅了他身上的所有衣物和裝備。而他身上沒有塞防彈鋼板的防彈衣，在步槍子彈麵前就像是一層薄弱的紙……蟋蟀也是一樣，沒能逃過死亡的命運……
    身邊的戰友陸續倒下，幾個小時前還在並肩作戰，可現在……
    下一個，是我……
    列昂尼德的手下已經把槍口轉向了我，而我卻抬不起手中的槍，我沒法反抗……
    不……
    “嘭——嘭——嘭——”連續三發步槍子彈直擊在我的身上，那股力量讓我根本無法做出任何抵抗……
    全身的骨頭都像裂開了一樣，我端不起手中的槍，我甚至不能眨眼，身上的肌肉沒有一塊聽從我的使喚……
    “咚”得一聲悶響，伴隨著難以承受的劇痛，我倒在了地上，全程一秒鍾不到，我的大腦就已經給我“判了死刑”。這不再是恐懼了，這是絕望，無法反抗的絕望。劇痛似乎充斥著我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我無助的躺在地上，還在跟最後的意識負隅頑抗，我不能閉上我的眼睛……我不能死……
    恍惚間，阿列克謝也被一槍貫穿頭部，混雜著腦漿的血液直接噴濺出來，不給人留任何遲疑的機會……
    身邊的所有人都已經中槍倒下，多半已經死了。唯獨米哈伊洛，跪在地上，也在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列昂尼德俯身對米哈伊洛說了幾句烏爾語，語氣中夾雜著冰冷和令人畏懼的氣息……
    其他人似乎不準備動手，看來列昂尼德有吩咐他們類似阿列克謝和他的兒子都要他來處理的命令。
    “混蛋……我要殺了你……”我心裏默念了一句，然後用右臂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拔出了手槍，“我要殺了你……”
    他的手下以為我們已經死絕了，注意力都放在了還活著的米哈伊洛身上……
    如果，不，沒有如果了，我必將死在這裏。如果真的要這樣死掉的話，我不能做個懦夫，即使代價是和眼前這個殺了我所有戰友的混蛋同歸於盡，我也要這樣做，不能讓你這個該死的叛徒苟活……
    我勉強控製著抖動的右臂，隻有十米的距離，我卻無法瞄準。我的右臂在晃，胸口還在不停地傳來劇痛，我的胳膊也在隨之晃動……
    就是……現在……
    我左手一把跟了上去，最大程度的穩住了槍的握把，用機械準具瞄準列昂尼德的腦袋連續猛扣扳機……
    一槍，兩槍，三槍，列昂尼德的那個長滿胡子的臉此時就像是一個被摔碎的西瓜，被子彈瓦解的支離破碎，隨著子彈的穿過還會迸濺出數枚微小的血肉碎塊。他手中還握著準備處決米哈伊洛的左輪手槍，現在，他不能了。他瞬間失去了重心，整張臉被數枚手槍子彈撕得粉碎，唯一還能看到的就是剩下腦袋的形狀和覆蓋在臉上的一層鮮紅的血肉……
    時間似乎變慢了，也許是因為我意識到我即將被列昂尼德手下每人十幾個彈夾的子彈打成一灘爛肉了吧……
    似乎就像是完成了我的使命一般，我雙臂的肌肉開始放鬆下來，手中緊握的手槍也滑落出手心，掉在了地上……
    米哈伊洛不敢相信的望著他麵前已經倒地，且腦袋被打開花的列昂尼德。這就是我最後能做出的事了，胸口的劇痛讓我無法呼吸，心髒也在“艱難”的跳動，我平躺在風暴過後留下的沙麵上，我閉上雙眼，等待著死亡給我帶來的解脫……
    可我等待著的槍聲，卻並沒有響起。
    為什麼……
    我緩緩睜開雙眼，周圍列昂尼德的二十幾人的手下已經紛紛舉起了雙手，甚至有些已經主動繳械……
    什麼情況？
    我強忍著疼痛四周轉頭觀察著，如此的場麵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似快要近百人的部隊把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如果有人走火一槍，任何在現場的人都可能瞬間被子彈轟成肉渣……
    他們個個穿著自由戰士的服裝，就像列昂尼德的手下一樣，可哪來這麼多人？所有的部隊都應該在前線和懲罰者打仗。
    “放下，武器。”其中一個領頭的用奧特蘭語對著剩下還有幾個不甘放下手中武器的人說道。
    為什麼他不用烏爾語，難道他不是烏爾國的人嗎……
    聽到明確的指示後，他們紛紛放慢動作，把身上所有的槍全部丟在麵前的地上，甚至包括一些滿載的彈夾。
    “不要殺我們……”其中一人開口道，“我們不想殺老大的，是列昂尼德，他想迫使我們……”他指著旁邊那個被打碎半個腦袋的屍體，試圖想要澄清自己。
    自由戰士這邊領頭的人戴著一個黑色布麵罩，看不出來他到底是誰……
    他轉頭看了看正在跪地對著阿列克謝屍體痛哭的米哈伊洛，和地上這些士兵的屍體，幾秒後，他的目光回到了這些列昂尼德的手下身上。
    “求你了，不要殺我們，我們真的是被迫，我們脫離組織，我們脫離……不要……”“我還有家人，這是我母親的照片……”“我根本沒有殺人，我從頭到尾都沒開槍……”
    “行了！”領頭的自由戰士吼了一聲，示意讓他閉嘴。
    “把身上所有武器全部扔出來，然後上這邊蹲著，等我們走了之後你們再動。”說罷，他指了一下一旁的空地。
    在幾十把步槍的威脅下，他們全部扔出武器並在那塊指明的空地蹲在一起，縮成了一團……
    “這個還活著，隊長。”其中一名自由戰士仔細檢查了一直躺在地上瀕死的尤裏後說道。
    他們不知道我還活著，我……必須做點什麼……
    我表情痛苦的在地上蠕動了幾下，在沙石地麵上微微劃動了幾下胳膊……
    “還有一個活的。”附近的另一名自由戰士跑了過來，輕輕摘下我的頭盔，脫下我的防彈衣，開始檢查我的傷勢……
    領頭的隊長看著我，歎了口氣，說道，“仔細檢查，別在這丟下任何還活著的人，他們本來不應該有這種下場的……”
    他們做了簡單的處理，把我放在了一個簡易的布製擔架上，和尤裏一起被抬起準備和他們一起被送回臨時指揮部……
    我用一側的目光看著剛剛的位置，沙地已經被血液浸成了暗紅色。那些熟悉的麵孔，我們之間曾有過的談話，全都永遠的……留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