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被懲罰者盯死了，寸步難移。身邊的隊友也陸續受傷倒下，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被拋入空中的手雷剛剛脫離手心一秒左右就“嘭”得一下炸了開來……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手雷爆炸，無數彈片霎時滿場橫飛，巨大的爆震再次對我的全身產生了劇烈的衝擊。
    我聽不見任何聲音，就像是我的靈魂已經脫離了這個世界……
    我的臉上布滿了爆炸崩起來的沙土，每當我想擦掉它們，手上沾的沙子隻會讓臉上的沙子越聚越多……
    “該死的……”終於勉強睜開了雙眼，微弱的意識告訴我，我必須保持清醒，我不能死在這裏……
    我虛弱的趴在地上，伸手抓了抓被我掉在地上的步槍，現在它對我來說是那麼的沉重，我的胳膊根本不聽使喚。頭暈目眩的我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氣，我甚至看不準槍到底在哪個具體位置，連續抓了幾次都抓了個空。
    他們還在朝我開槍……不……
    看著幾發打到我臉前不遠處地上造成的新鮮彈坑，我才後知後覺。
    懲罰者們在推進！我要沒有機會了……
    “啊——！”算是使出了身體最後的一絲力量，我抱起地上的步槍迅速瞄準他們猛扣數次扳機——直到子彈打得一發不剩。
    正在推進的幾名極端分子應聲倒下，鮮血撒了一地。他們都沒死透，還在地上緩慢地蠕動，表情痛苦無比……
    我大喘著粗氣，手中步槍的彈夾全部打空了，我看了看地麵，地上還零散著躺著幾個冒著硝煙的金黃色彈殼……
    我要……換彈……
    我一把摘下彈夾，撇在了一邊，然後吃力的翻過身來，麵向著天空……
    扭頭看去，尤裏他們都毫無移動的趴在地上，看起來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
    緩慢地從防彈衣夾層中抽出一個滿載彈藥的彈夾，我動作停了下來，給自己幾秒喘氣的時間……
    我能感覺到危險的逼近，可我還是不能加快自己動作的速度，像是大腦被打了麻醉劑一樣。
    抬頭望去，剛剛試圖乘勝追擊的極端分子已經不再出現在我的視線中，可交火還在繼續……
    怎麼回事？
    爆炸帶起的煙塵還未散盡，煙塵中突然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二話不說拽著我的衣服向後方拖。我的眼睛裏還有幾粒沙子，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分辨不出他到底是誰。
    我下意識的甩開他的手反抗，直到那個人開口說話……
    “列兵，是我！”還是看不清他的臉龐，但我已經基本可以通過聲音確認他是鐵熊……
    終於，等到了支援，在鐵熊和其他隊員的扶持下，我們終於轉頭走到了兩條街中間的一條小巷中。
    終於恢複精神的我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非常陌生的小巷，卻布滿著戰爭所帶來的熟悉氣息。我的槍被鐵熊放在我身旁，我身上布滿了沙子和泥土，手上，胳膊上，腿上都多出了幾個陌生的傷口。我甚至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刮蹭的，不過也無所謂了……
    和我一隊的其他三人看起來傷勢都不輕，我焦慮的看著鐵熊和他的隊員，心情很複雜。
    “這兩個已經沒有呼吸了。”鐵熊指了指脖子被車碾斷的費拉基米爾和渾身體無完膚的戴著骷髏麵具的自由戰士。
    “尤裏呢？”我看了下尤裏，他已經失去意識，身上全是大小不一的切口，明顯的幾個還在湧出鮮血。
    鐵熊微微搖搖頭，說道，“身子裏全是彈片，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我半跪在尤裏身旁，他的身上至少有幾十個彈片造成的創口，他失去了意識，但還是堅強的在呼吸……
    每次呼吸，隨著胸口的浮動，他的數個傷口就會因此湧出更多的鮮血……
    周圍的其他人都帶著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或許，他們隻是看慣了死亡和痛苦，已經對其麻木了……
    “我們得趕緊把他送去治療。”我說道。
    鐵熊又搖了搖頭，“不，我們不能走。”
    “那你是想等他死嗎？”我指著奄奄一息的尤裏質問道。
    “我們在等另外兩隊勝利的消息。”
    話音未落，鐵熊手中一直握著的對講機便傳來了聲音……
    “奧特蘭佬，老大和他兒子已經救到。但是現在我們所有人都被圍困在這個該死的房子裏，已經有五名同誌倒下了，如果你們不來支援我們，我們大概就要死在這了。”
    “收到，表明你的位置。”說著，鐵熊站起來跑了幾步到小巷的盡頭探頭看著街上的建築，等待著他們說出具體描述建築外貌的信息。
    “我記不清外麵看什麼樣子，我隻記得外麵牆上有一個孩子的塗鴉。”
    聽到後，我拿起身邊的AK步槍，數了數防彈衣夾層裏的彈夾後站了起來。
    “五個彈夾，看來要小心點用。”我對自己在心裏念道。
    “快點！我們要死了！”無線電裏的自由戰士情緒激動的吼道。
    我也跑幾步，到鐵熊的位置後，探頭看了看街道。
    街上還是一樣的一片狼藉，周圍的建築也是亂七八糟，也許是運氣好把，我一眼就找到了帶有塗鴉的建築……
    “那裏！”我指著遠處一個淡黃色的二層樓，外牆上有幾個畫出的動物圖案，應該就是塗鴉。還能看見子彈打到房子上彈出的灰塵和水泥碎片。不光如此，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炸過一樣，半邊的房子都有些坍塌的跡象，牆上還布著密密麻麻的槍眼……
    鐵熊也看到後，按著對講機的按鍵說道，“我看到你們了，撐住。”
    他轉頭對我們說道，“尤裏，他隻能留在這了。”
    鐵熊說罷，所有人都盯著尤裏看了看，每個人都滿懷著難以啟齒的歉意……
    可我們別無選擇，為了其他更有幾率生存的幸存者，我們必須把尤裏丟在這……
    我會回來的，不管你能不能撐到那時候，尤裏，我會回來接你的……
    暗自發誓後，我和其他三人一樣，緊跟著鐵熊的腳步。
    我體力已經消耗過半的身體，感覺卻像是在超負荷運作一樣。每邁一步，都需要平常數倍的體能……
    尤裏，你不能死，因為我已經受夠了那些罪惡感。不管是不是我的過錯，身邊人的死都和我有關。我也受夠了這種內疚感，我不會再讓身邊的任何人失去生命……可到頭來，這些也都是空話。該發生的事情必定會發生……每天夜晚，那些死人的麵孔都會出現在我的夢境中，他們在唾罵我，在責備我，怪罪在我身上。那真的是他們的靈魂？還是我的胡思亂想？死在我身邊的人太多太多了，我數不過來，我也不想去數，因為那些在我內心深處的傷痕，永遠都不會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