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很複雜……我很高興自己還活著，我害怕接受中尉可能死了的‘事實’，我還向邁爾斯中士撒了一個我可能不應該撒的謊，醫生說我恢複得快的驚人，再過一兩個星期就能出院申請退役了……可是，他們並不知道我正在服役的組織並非普通的軍隊……”
    我已經在這一張病床上渡過了兩三個月，昏睡與短暫的清醒一直在主宰著我的意識，在這醫院的日子裏似乎度日如年。我經常會在睡夢中驚醒，那些那些令人恐懼的瞬間……一切都像在做夢一樣，這段時間裏，我覺得我的人生已經發生了一些翻天覆地的變化……
    “咚咚”兩下清晰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路。
    “病人4091，請跟我來做出院檢察。”一位拿著筆和記事本的女護士走了進來，示意我跟她去做出院檢察……但是我卻有些迷茫——在我躺在床上的兩三個月裏，隱秘行動組似乎不關心我的死活，隻是在我住院的第二天。“老大”親自來問並記錄我過去幾天的經曆和任務情況，主要是根本不回答我的任何問題，而在那之後就沒有半個人來過醫院看我……
    想到這，心裏莫名其妙的產生一種空虛感。不過我覺得這並沒什麼，因為我起碼還活著。
    我已經可以走路了……準確的說，應該是三四天前就已經沒問題了。
    跟著護士緩慢地穿過了走廊，她在前麵一米遠邊走邊回頭看看我，生怕我摔在地上。但她卻不知道我基本完全恢複了，至少我沒感覺自己有什麼異常。
    一個小時過去了，體檢很順利，醫生也對我的健康狀況豎起了大拇指，各項指標都在正常狀態……但是，到了精神檢查這一項……
    “醫生……我認為我的精神可能不正常。”
    “請你描述一下具體是什麼情況。”醫生說罷，便開始仔細地觀察著我麵部表情的一舉一動。
    “我很清晰地記得在我曾執行任務的時間裏，我多次出現了幻覺，和非常真實的噩夢。”我說道。
    “你有夢到，或者在幻覺中看到你死嗎？”
    “多次出現，而且是一個曾經死在我麵前的……戰友想在我的幻覺中將我殺死。”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我隻能拿“戰友”代替。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能要把醫院精神科的人叫來給你看一看，稍等。”醫生轉過身拿起電話，按了幾個數字，撥了出去，用隻能和電話裏的人互相聽到的聲音說了幾句話。
    醫生放下電話，對我說道，“醫生布恩馬上就會來看你的情況的，我還有其他患者要做檢查。”他剛剛走到門口，突然回頭補充道：“如果你的精神沒問題或者沒有很大的影響，你就可以出院了。”
    “恩……”我默默地答了一聲。
    此時此刻，又會有多少人在伊斯朗國互相殘殺，又有多少人會在現在失去生命呢……我希望這個世界能早些恢複和平……也許我真的太幼稚了，看不清這個世界真正的麵目。
    恍惚間，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邁著大步走了進來，說道：“你就是那位失憶的狙擊手吧？幸會，我是布恩醫生。”和他握了一下手，然後他走到了我對麵桌子邊坐下，開始詢問起我最近幻覺的具體情況和任何細節……
    “所以，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您出現的幻覺似乎一次比一次嚴重，而且最後一次出現了虛擬現實對吧？”布恩醫生抬了下老舊的圓邊花鏡，問道。
    “虛擬現實……？”我疑惑地問起這個生詞是什麼意思。
    “大致意思是，您出現的幻覺如果不僅僅限製在精神上，出現身體與現實世界的互動。比如說您幻覺自己在走路，但是當您的意識返回現實時發現自己真的在走路。這是一種精神分裂症的一種典型症狀，而且如果出現虛擬現實證明您的精神狀況可能比普通幻覺還要糟糕。”
    “那……我該怎麼辦？”我有些無助的問道。
    “您也不用過於擔心……”他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實際上，精神分裂症是一種當兵人士很容易染上的精神疾病，病源大多數是因為突然間進入令人緊張或者驚恐的環境，一些特定場景或者長時間的精神緊繃導致。而您的情況，不算很嚴重，但同時也不要輕視精神分裂症對您身體帶來的影響……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您現在處在一個完全沒有生存精神壓力的環境，這多少也會對精神病的治療有幫助。您最近有沒有類似於戰場上出現過的幻覺？”
    “不……完全沒有過，也許我已經好了？”我有些不自信的問道，因為我確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我隻知道我永遠不想再出現那個幻覺了。
    “既然出現過，如果再回到同樣的環境下，複發的幾率是很高的……現在看來您的精神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以防萬一……”布恩醫生從白大褂的內兜裏的小本上廝出一頁紙，在上麵寫上“帕利呱酮，2包”。
    “出院前帶著這張紙去藥房開帕利呱酮這個藥，對精神分裂症有顯著的治療效果。但是聽好了，如果出現幻覺絕對不要停藥，每天一粒，以防出現抗藥力。反之，如果沒出現幻覺和精神問題千萬不要吃，用我重複一遍嗎？”
    “不用了，布恩醫生，謝謝你。”
    布恩醫生麵掛笑容的對我點了點頭，說道：“您可以出院了。”
    在大廳裏等了足足幾十分鍾，出院手續也還沒辦完。我盯著手上的兩盒帕利呱酮，不禁感歎道：“我一直以來以為自己的精神很強大……結果才參軍沒一年就給自己嚇出精神分裂症……”想到這裏，都被自己逗笑了，笑了幾聲，嘴還沒合攏，一名穿著西裝戴墨鏡的陌生人突然站在了我的麵前。
    “你是？”我疑惑地問道。
    他看了下空蕩的等候大廳，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小聲說道：“國土安全局來電。”說完，他就塞給我一個手機，快步從醫院大門走了出去。
    長歎一口氣，把手機放到了右耳邊，問道：“有什麼事？”
    “有任務，3分鍾後我們的人會去接你，別把手機弄丟了，到時我再跟你說具體情況。”電話另一邊的聲音很熟悉，是老大。
    望著左手中握著的盒裝帕利呱酮，心裏說道：“希望不會再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