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還餓不餓，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去買，你早點洗漱一下，完了後我送你去學校。”顏玉一下子變得嘮叨，像個事無巨細的老媽子一般。
    婁小樓皺著眉撅著嘴，神煩他的嘮叨。顏玉站在一旁，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替她準備好出行的物品。
    上學的途中，婁小樓望著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結伴同行的學生，突然轉頭對顏玉道：“上大學是什麼感受？”
    “我的感覺麼，大學的課程肯定不比高中的緊張，不過同樣枯燥而乏味，但有大量自由揮霍的時間，是人生最後的象牙塔時光，從學校到社會的過渡期，你想讀大學？”顏玉陡然想到問題的關鍵，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如果是真的，那這肯定是一件好事，有目標，才有動力，不是麼？
    婁小樓摸著鼻子訕訕地笑了笑：“你覺得我有機會麼？”
    顏玉微微斟酌了一下，覺得有必要為她鼓鼓氣，便道：“還有一年的時間，隻要你肯付出，肯定會有收獲，我相信你。”
    婁小樓稍稍看了他一眼，靠著透明的車窗，凝神聽歌。
    離學校大約兩站路的地方，婁小樓堅持下車，理由是坐校長的車到學校被人看見影響惡劣，顏玉本還想堅持，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隻好隨了她，隨後隱入滾滾的車流。他倒是想慢慢的陪著她一路走，可惜後麵的車不允許，喇叭按得震天響。
    婁小樓剛進教室的時候，手機響了一聲，她掏出一看，是顏玉的信息：“昨天的狗肉忘了帶給你，你找個時間過來拿，或者我送給你？”
    不知為何，婁小樓有些慌，趕緊回複：“別，我對狗肉過敏，你自己吃吧，據說補腎的效果超級好。”最後一句話她想了一會，寫了刪刪了寫，後來冷不丁的手抖給發出去了，因為是短信，她連撤銷的機會都沒有。
    想想還是不放心，又補發了一條：“別來找我。”
    發完消息的時候，她的心裏七上八下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身體裏剝離了出去，讓她頓感不適。
    那天的婁小樓跟平時有些不一樣，呂麗麗觀察了一天，終於耐不住性子，神經兮兮地趴在她的桌上，問：“婁小樓，你今天似乎很容光煥發的樣子，說吧，遇到什麼好事了？”
    婁小樓的心狂跳了一下，不禁撫額，自己表現的有那麼明顯麼？“你真會開玩笑，我身上哪還會有什麼喜事，別逗我了成不成，我哪有你那樣的幸運，找了個體貼的男朋友。”
    “唔，你脖子上被誰種了顆草莓？不會是上官老師的吧？”眼前的女孩忽然換成偵探的眼神，極強的穿透力看得婁小樓十分不自然，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很疑惑，出門前照鏡子的時候明明仔細看過了，能裸露的地方沒有異於膚色的地方，這個死女人，她在誆自己，神呐，她竟然進了對方的套兒。
    “不可能，你渾身都是草莓的時候我也不會有半顆草莓。還有，我跟他已經結束了，以後不許拿他開玩笑，到底他還是個老師的身份，這樣有損他的形象，好嗎？！”
    呂麗麗斟酌著點了點頭，臉上咧著大大的笑：“原來你還是挺關心他的，我就說嘛！”
    婁小樓心裏驚呼了一聲，這家夥還在惦記他們複合的事。
    “你可別搶月老的工作，好好享受你自己的愛情便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婁小樓繼續看試卷上的題目，不再理會呂麗麗的嘮叨，呂麗麗說了一會，見她頭也不抬一下，也覺無趣，嗬了一聲：“還真的奮發圖強了呢！”
    婁小樓皺了下眉，沒有說話。
    顏玉在她回家的路上等她，見她走到他的車窗旁，他開了窗，輕喚：“小樓，上車，我送你回家！”
    婁小樓雖然坐過他幾回車，並不知道他的車牌，所以一路走近的時候，也沒發覺哪裏不對，直到聽到顏玉的聲音才察覺，身子一抖，連連退後幾步，搖頭擺手：“別，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別跟著我。”
    “怎麼了？”顏玉不懂女孩的微妙心思，還以為她遇到什麼沒法解決的問題，再回想道她家裏的冷兵器，打了退堂鼓的心頓時一振，更覺得自己有必要送她回家。
    婁小樓幾乎貼著牆疾步如飛，看著對方的車一直不急不緩的跟著，心裏慌成一鍋粥，昨晚發生的一切，就像惡夢一場，她本想著，把自己珍貴的初次體驗送給她心愛的人，如果遇不到那個人，那就留給她未來的丈夫，再不濟也應該在兩人你情我願的情況下歡愉一場，她卻是怎麼也沒設想過，會稀裏糊塗地和這個男人滾成一團，早上還未覺得有什麼不妥，隻是下了他的車後，心裏漸漸升起的一股股難以名狀的感覺告訴她，她不該那樣倉促地浪費自己的初夜。
    顏玉床上的話時時飄入她的耳中，她一整天心神不寧，總是想起他說話的樣子，那樣的深情與平時判若兩人，婁小樓覺得他在演戲，因而心裏無法麵對他，不知怎麼麵對，也是奇了，得知上官徹有孩子的那一瞬間，看到苗秒B超消息的瞬間，她都不曾如此不知所措。
    “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了，跟我說說。”男子的聲音溫婉如春，在這秋後的晚上，格外地安撫人心。
    然而他越是這樣溫柔，婁小樓越是不舒適，忍到最後，她一腳衝到他的車旁，怒不可遏地拍了他的車窗，兩道森冷的目光掃在他的臉上，警告道：“顏玉，昨夜，昨夜就是普通的一夜情，你最好不要當真，以後不許再纏我，否則我告你騷擾，順便補充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以後休要從旁人的口中打聽我的消息。”
    一席話聽得顏玉如遭重擊，整個人當場癱在真皮座椅上，他怎麼也想不到，如癡如醉的一夜在她婁小樓的眼裏，是一夜不堪入眼的風流，他打開車門，站在盲道抽了很長時間的煙，深鎖眉目，是陽光化不開的雪，冰冷如極地。
    從那以後，婁小樓甚少看到顏玉的身影，除了學校裏每周一的周會和其他一些講話，顏玉鮮少露麵。
    婁小樓回到家中，疲憊不堪地衝了個澡，水靈靈地回到臥室，屋子裏到處都是男人的氣味，她忍不住皺著眉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氣，視線落在床頭櫃上開了口的的杜蕾斯上，心煩意亂地隨手扔進垃圾桶，卻在丟的一刹那間，看到桶裏的一隻藥盒，遂抖了抖拿出來翻看，原來是避孕藥，婁小樓冷笑了兩聲，他倒是想得心細，在她睡著的時候喂食她吃，不愧是校長，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撕散的藥盒再次被扔進垃圾桶，失去價值的東西當然不會被人留戀。
    淺色的床單上印有一朵嬌豔的花，婁小樓仔細回想了下，她買的好像是純色四件套，這朵花是怎麼回事？她用手摸了一下，忍不住嘲笑自己的白癡，下一秒卸下所有的被單被套，丟進洗衣機，重新換了一套新的，方才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長呼一口氣。
    幾日不見的上官徹重返課堂竟然消瘦了一圈，婁小樓見到他的時候，眼中沒有半分驚喜，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由門口緩緩地走到講台，放下備課筆記，端端正正地跟全班的同學問好，聲音沙啞而無力，隻是再也觸不動她的心。她對自己的反應也略感意外，她以為自己會狠狠地難受一番，卻是如此的平淡波瀾不驚，是真的放下他了嗎？
    婁小樓平靜地聽上官徹的課，平靜地看他批改的作業和試卷，再也未出現紅筆畫的可愛的表情或言語，偶爾她望著黑板前的人兒發呆，不禁產生疑問：我們真的相愛過嗎？
    複習的過程不過是反複練習，婁小樓廢寢忘食地陷在題海中，眼下的黑眼圈越來越濃，呂麗麗抬著她的臉，滿目擔憂：“小樓，你別這麼折磨自己啊，你看你本來就很瘦，再這麼刻苦下去，你要變成紙片人了。”
    婁小樓沒好氣地打掉她的手，怒道：“你說的話，我越來越不愛聽了，什麼叫紙片人？”她分別每頓飯吃得都比呂麗麗多一倍，隻是自己真的不囤肉而已。
    其實，她的能量基本消耗在高速運轉的大腦中，經過一段時間的題海攻研，婁小樓勉強可以讓自己留住總分的零頭，這是個可喜可賀的好事，從前，她的分數超出個位數就是奇跡。如此，她像是看到了希望，嚐到甜頭之後的婁小樓越發地把自己逼在題海中，希望通過不斷的習題可以提高自己的成績。
    她的變化上官徹默默地看在眼裏，心疼而又難過。從前，她是無所事事的人，遇見他之後，想縮小彼此之間的差距，於是她為他奮鬥，後來嗬，他不再是她的奮鬥目標，她想為遇到更好的人而努力，可是和顏玉的一晚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她如是想如果連最後的優勢也沒有了，那麼她隻能讓自己變得更優秀，做一個傲嬌的優秀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