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顏玉的手機唱起歌來，他低頭查看，望了婁小樓一眼，疑遲著沒有接聽。婁小樓扒拉一口飯，奇道：“你怎麼不接電話，是不是小媳婦查崗來了？”一邊說著一邊探頭過去，瞧見一竄長長的號碼，再看署名，她忍不住叫了一聲“天”，吐了飯菜，丟了碗筷，直接奪了他的手機，捏住自己的鼻子，變作帶鼻音的假聲：“喂？哪位？你找顏玉，嗷，我和我老公在家呢，嗯？大中午的，你一個女人找我老公幹什麼？說，你是不是那個狐狸精？不知道不知道……”
    婁小樓心中沾沾自喜，這麼有表演天分的自己不當個一二線的演員實在太可惜了。
    “婁小樓！”顏玉目光淩厲地望著她，伸手一抓，撲了空。
    他那一聲嚇得婁小樓小手一抖，掛了電話，她訕訕地摸了摸臉，抬了抬眉梢。“激動歸激動，你那麼大聲幹什麼？”
    顏玉擰著眉目，冷聲問：“你故意使我難堪的吧？”
    一旁的上官徹瞬間石化，他知道她很不靠譜，沒想到她對每個人都這麼油腔滑調的，心裏頓時有些不平衡，仿佛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了似的，很窩火。
    婁小樓雙手奉還手機，幸災樂禍道：“我見你把她署名小樓媽媽，忍不住有些怒，你看我沒給過你她的號碼，你卻有了，這是怎麼回事？這不禁讓我想起那晚我逃回家後，沒過多久竟然聞到她的香水味，我就是為了避開她才逃出醫院的，你說巧不巧？你那一聲名字喊得好，這下全露餡了，我看你怎麼跟宋青圓場？”
    好記仇的小女生，那個晚上他怎麼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家磕磕絆絆的，沒事還好，要是出了什麼事，他腸子悔青也挽救不了啊，思索再三，他給婁重打了一通電話，接電話的卻是個女人，千恩萬謝了一番後，留了他的電話號碼，宋青說：“小樓信任你，逃出醫院找你去，大半夜的給你添麻煩了，對不住對不住。”
    後來，他們見了一麵，送了些禮，大意就是他們做父母的比較失敗，女兒又處於青春叛逆期，既然女兒信任他，麻煩他對她多擔待些，有小樓的什麼情況及時跟他們聯係。
    “就作吧你，盡把我往坑裏帶，對你有什麼好處？”顏玉挎著臉將手機往她麵前一放，道：“你自己打電話回去解釋清楚。”
    “這種事情還是男人解釋比較好！你看啊，我剛剛說了那麼些渾話，若是宋青反應過來是我說的，你說她不得氣得七竅生煙？要是再聯合婁重對我來個男女混合雙打，我這條命怕是報廢了，所以啊，這是你捅的簍子，焉有旁人收拾的道理？”婁小樓睜著一對桃花眼小心翼翼地將手機推了回去。
    上官徹目睹這一切心中發苦，他杵著身子坐她對麵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婁小樓說過許多話，他分不清她說的哪句是玩笑，哪句是真話。
    顏玉更是有苦說不出，明明是她自己捅的簍子，偏偏眾目睽睽之下義正言辭地推幹抹淨，將他包裝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這讓他……當著下屬的麵，他的顏麵何存啊。。。
    婁小樓煞有介事地舉著三個手指頭諂笑道：“給你支兩個招兒，第一種方案，死不承認，你就涎笑著對宋青說：哈哈，是宋大姐啊，好巧好巧，我對象跟你閨女重名兒，一字不差呢；第二種方案，冷靜麵對，你熱淚盈眶地跟她道：宋大姐，趕緊將您的寶貝女兒領回家吧，我的學校已被她攪和得烏煙瘴氣；第三種呢，很簡單，你鄭重其事地喊她一聲嶽母大人，說不定宋青一高興，就認了你將你領回家。哎呀，顏校長，你比剛剛又白了點，真好看，你是學校領導中長得最帥的！啊，我今天不太適合學習，上午被一個神經病激了腦子，還有些頭痛，我，我先找個地方休息了，您慢用！嘿嘿，別忘了，好好表現，千萬千萬不要暴露我的位置，我可不想被她找到學校哦。”
    婁小樓的身影越走越遠，顏玉的臉色又青又白，他丟下碗筷，喊住：“婁小樓，你給我站住！”
    婁小樓的身形頓了一下，回頭作了個鬼臉，揚著眉毛打了個響指：“啊哈，加油加油！”加速狂奔，臉上的賊笑掛了一路。
    顏玉的那頓午飯吃得很鬧心，上官徹更鬧心，兩個人從食堂一起出來的時候，將陰得能滴水的臉暴露在陽光下。
    婁小樓惹了事端，卻若無其事地躲了起來，她一個沒留神，晃到以前的班級，她原來的同桌於曉站在窗內喊了她一聲：“婁老大！”她聽了忍不住真的熱淚盈眶，好久沒人這麼親切地問候她了，好懷念從前的日子。
    “於曉小美女，大中午的，你怎麼不回去睡了午覺，這麼好學做什麼？”婁小樓握住她的小爪爪，摩挲了兩下，“你最近生活好啊，手指都肉了！”
    “我想好好學習，跟劉夢遠考進同一所大學。”於曉羞答答地低著頭，愛情的力量喲，給了一個懵懂少女無窮的動力，離夢想的腳步越來越近。
    婁小樓貪婪地撓了撓她的手心，彈了她一腦殼子，嗤道：“你腦子不好使還是咋地，那個神經病的事情你沒聽說嗎？我他媽地剛去尖子班就招了他這朵爛桃花，今天上午的事情不消一天，準能傳入你的耳中，我正經地勸你一次，你看上他，還不如喜歡趙小刀呢，越看越耐看，很適合當男友做老公的。”
    “切，他喜歡的是你啊。”於曉丟了個眼白給她，不屑道。
    婁小樓嘖嘖兩聲，分析道：“照你這麼說，劉夢遠也喜歡我啊，這年頭壞女生很受小男生們的歡迎啊，哎哎，慚愧慚愧，不知搶了多少人的心上人。不過從今天開始，劉夢遠該對我死心了，我跟你說，這人特有心機，你小心別著了他的道。”
    “你們倆個發生什麼事了？上床還是接吻？”於曉熱辣辣地盯著她。
    婁小樓痛心疾首：“婁老大哪天過過這麼銷魂的日子，我還是想撮合你跟趙小刀，你們倆站一起很有夫妻相。好話說盡，你要是不聽以後出了事可別找我哭。”
    於曉不信，告別了婁小樓特地跑到二（1）班問情況，問的正好是婁小樓的前桌女生呂麗麗，於是她眉飛色舞地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於曉又痛心又生氣：好啊你個婁小樓，兩個人都親嘴了還死不承認！嗚嗚嗚，於曉哭暈在廁所。
    婁小樓獨自在外麵晃悠了一下午，等到天麻麻黑，路燈一排排點亮，她才安之若素地回家，原以為迎接她的是一陣狂風暴雨，沒想著她推了家門的那一刻迎接上來的是笑逐顏開的宋青，伸手接了她的包，溫柔道：“小樓，回來了。”
    婁小樓望著宋青的笑容呆了一呆，她的媽媽，原來是會笑的啊，她的笑原來那麼好看啊，她以前怎麼都不肯對她笑呢？今日怎麼偏偏笑了呢？婁小樓四處張望，沒見著滿麵疤痕的人。
    “你爸爸去韓國了，估計過段時間回來。”
    去韓國整容？還他媽回來？婁小樓小身板一震，她怎麼就攤上一個膚淺的爸爸，沒了那張皮囊，他就活不下去了咋地？低頭到冰箱裏翻吃的，十分不稀罕：“叫他千萬別回來，整垮了我怕看了他的臉噩夢不斷。”
    “不提他的事。”宋青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拿了個蘋果熟練地削著，“小樓啊，你跟那個叫顏玉的很熟嘛，看得出他挺看重你的，你，喜歡她嗎？”
    婁小樓撕了一半的包裝袋“咣當”一聲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震驚地望著她媽媽，她知道自己不是個靠譜的人，怎麼她親媽比她還不靠譜呢？
    宋青避過婁小樓不拐彎的眼神，攪了攪杯中的熱咖啡，又笑：“這沒什麼的，青春期的心理麼，我是過來人，全都懂，什麼師生戀，校園戀是青春年華裏最絢爛的色彩，你放心，我不會幹涉你的私人空間，隻要對你有利的事情我都支持，希望你少些仇恨，活得自在瀟灑些，我這個媽媽當得非常不稱職，一放手就是十多年，挺對不起你的，要是有個人真心對你好，我也放心些，更希望你的青春裏留下些美好的東西。”
    婁小樓彎腰撿起零食，往她母親對麵一坐，陰險一笑：“多謝母親大人提點，我本沒想到這一茬的，您這一點撥，婁小樓我突然開了竅，明天我就主動去追我們的校長，哦，對了，他還有一個跟我重名的老婆，已有八月身孕了，他們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兒子，你看我是明晚把他騙上床，還是等著他孩子呱呱墜地再找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上了他，這方麵我沒經驗，還請您指點一二。”
    宋青的一抹香笑半僵在臉上，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紫，婁小樓將零食嘩啦啦倒在桌上，一邊吃一邊津津有味地望著她，薯片故意咬得嘎嘣嘎嘣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