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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4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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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課後,你給幹爹幹媽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我們轉班了。”
    一瞬間的喜悅化成了濃濃的血水,“可以先不說嗎?”
    “必須打。”
    “為什麼?”我的聲音比他還大,走廊上全是我的回音,原因還是興奮,就感覺做了一次壞人,爽翻天。
    “哎!”小花冷酷歎了一口,轉身看著我,“我給他們打吧。”
    “好好好。”我像嗑了藥,不停的點頭。
    我們四個人一起搖搖晃晃來到二班正門,引起全二班同學的肅穆。
    “報告。”
    “欸,昊齊的你的東西這麼多啊?四個人幫你搬?”
    語文老師很和善,沒有給我下馬威的意思,可我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就像個落難的大少爺,落破、狼狽,可明明這才是我的家。
    “老師,我們四個都被攆了,而我們仨沒地去,所以老師可伶可伶唄!把我們都收了吧!”夕暮飛說。
    周老師笑笑,兩個小兔牙格外明顯,“你們的去留,我必須和你們的班主任史老師商量,先進來找位置坐吧,不過桌椅好像不夠,你們要去教導處找那裏的夏老師,讓他給你們找新的桌椅。”
    “謝謝老師。”
    “你們先把東西放後邊,下課再去找夏老師,這節班會課是我們的英語主題課,所以你們先到後邊把東西放好,現在薑偉川繼續。”
    什麼是英語主題課?我沒聽懂,對我們以前那個班,班會課就是自習課或者被班主任霸占上數學的課,現在一個語文老師主持英文課,這倒稀奇,不過後來的二十分鍾我就了解了,原來是英文對話練習,二班的英文普遍不好,所有梁老師一個語文老師,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於是我們四個就那麼傻乎乎的在後邊站成一排,盯著前麵緊張兮兮的表演,大概是我們是外來者,把他們原本自然的狀態攪黃了,我突然想笑,其實同學我說的沒你好。
    下課鈴來的很快,好像我們隻站了一分鍾,卻又像給我們的提示,我們被攆了,一瞬間讓我找不到家,我這才意識到,其實三班已經是我的家,雖然家裏大多人並不是那麼的親密要好,但現在的二班讓我更加陌生,以至於心裏那個位置的念頭也被拋的縹緲。
    “發什麼呆?搬桌子。”
    夕暮飛的手勁很大,以至於我後背巨疼,斜眼過去卻看見站在一邊小花冷酷,有些淒涼讓我傷感。
    “對不起。”
    他煞有介事的走過來摸摸我的頭,我第一次沒有躲開,“你傻不傻,如果我轉班,你還不是一樣會跟過來。”
    你知道心甜是什麼感覺嗎?那一刻我知道,於是我佯裝著摸摸下巴:“應該不會,我想。”
    “沒良心。”然後他推我了一把大步朝門外走。
    我在後邊大喊,“幫我搬桌子,我有事。”
    他沒回頭,還是一如既往的愛耍帥。
    從前我無數次的想,自己如果被掃地出門,一定不好意思路過三班門口,而現在我卻很大方的往那走。絲絲很遠就對我笑,右手指了指樓梯,於是我跟著他下樓,這個時候是晚飯時間,所以來往吃飯打衝鋒的人很多,我和他被擁擠的人群擠到了樓梯的兩側,像山體湧入的洪江,將我們變成了兩岸,牽不了手的彼此。
    我們好不容易在800米的跑道邊找到一個角落,那裏隻有來往匆忙的過客,不會停下來享受我們的青春,他們也要勃發著。
    “我沒跟你們一起走,你沒怪我吧?”絲絲說。
    我也學他四肢舒展,對著天空說:“不怪。”
    絲絲看向我笑笑,“如果我能讓心裏好受點,那我一定去那樣做。”
    “是啊,心裏舒坦就,那現在舒坦了嗎?。”
    “舒坦了。”
    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好,多日不見的太陽也透過雲彩,把我們溫暖的包裹在其中,可是我知道絲絲心裏的夕暮飛就是座冰山,淡淡的暖意無法慰藉他的初心。
    我問絲絲要不要一起去吃飯,他說不了,於是我理所應當的遇見了譚耀文,而且是鼻青眼腫的譚耀文,對著他那副傻兮兮的模樣我笑了。
    “去醫務室了嗎?”
    “沒事兒。”譚耀文樂嗬嗬的說。
    回想起他小時候打架的樣子,的確沒關係,但我還是手賤的在他臉上輕輕劃了一下,他哎呀一聲,嚇了我一大跳,趕緊掰他捂臉的手,結果手裏的臉全是笑容。
    “靠!”
    “緊張了?”
    “緊張你妹,我隻是想確定夕暮飛不用養你下半輩子。”
    譚耀文突然不笑了,像個小孩拉住我的衣服,“你,你喜歡他。”
    我發現他的手在抖,於是笑著說:“大哥,我是男的,夕暮飛他也是男的,你老沒發現我們仨都進一個廁所?”
    “我是說真的。”
    譚耀文的語氣很低沉很低沉,好像看我一眼就知道我喜歡男的,好像很早就知道我喜歡男的。
    我依然吊兒郎當,因為掩飾。
    “我不喜歡男人,尤其是夕暮飛那種,不過,”我一下皺起眉頭,譚耀文卻緊張起來,我看著他表情又想笑,“不過這種瓜貨,居然有另一個瓜喜歡他,哎!但幸好夕暮飛喜歡漢姐,他們很配,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另一個瓜貨不好受。”
    “另一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我怒了,像是被人逼供認罪的犯人,可我又何嚐不是一個瓜貨?明明知道他隻是把我當兄弟,而我卻還是奮不顧身的往下跳,“不是我,我是另外一種。”
    “另外一種?”譚耀文依舊抓著我的衣服,警惕的看著我。
    我扯了扯衣服,微笑,“鬆開了!拉拉扯扯,大庭廣眾。”
    他沒鬆手,繼續問,“你是哪一種?”
    “關你屁事。”
    我什麼時候敢對他來硬的了,還那麼瀟灑,扯出袖子轉身走的一瞬間給了對方一記白眼,傲嬌的連頭也沒回。
    晚上,我們三個搬了宿舍,二班的男生宿舍沒有多餘的位置,我們三個隻能搬去六班的宿舍,因為全年級隻有三班和六班宿舍有空檔,後來我才知道三班的空檔是因為還有幾個人走後門進的這個班,多安排了兩間,真是要命了,而六班是便於管理,也就是老師借他們的宿舍蹲點值班,維持宿舍安靜。
    所以我們遇上了譚耀文和莫軍,一進門,夕暮飛就和譚耀文杠上了,我這才發現夕暮飛的臉也腫的嚇人,看來他們都是在往死裏的打,我不想站在中間被誤傷,所有這次我選擇找床位。
    “耗子睡這。”莫軍笑著拿過我的被子,還聞了一下,“沒味道,我以為會很香。”
    “你惡心不?”我推了他一把。
    他一個趔趄,笑著把我的東西放在上鋪,“你下鋪是文子。”
    我看了看其他空著的鋪,都隻有上鋪,無奈的看向小花冷酷,我該怎麼辦?
    小花冷酷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淡淡的:“你睡那吧,我睡你對麵。”
    “好。”我笑笑,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這時,譚耀文奇怪的看著我們,我便好奇的看向他,他於是隻看我,笑盈盈的走過來開始幫我整理床鋪,也聞了聞,我簡直要暈厥。
    “都給我起開,”我脫了鞋,跳上床,把那兩個手忙腳亂的人打發開,屏蔽他們嘰嘰喳喳的笑聲,然後一個人慢悠悠的整理起來,但床單始終皺巴巴的看著不爽。
    “你下來,我來弄,你把包裏的東西擺整齊。”小花冷酷說。
    “哦。”
    我乖乖的下了床,去拿包,小花冷酷卻被莫軍攔住,譚耀文一個健步跳上我的床。
    “你大爺,你下來,你腳多髒啊!”
    “嘿嘿,我剛洗了澡,襪子是剛換的,不信你聞聞。”
    “滾。”
    我正想上去拉人,小花冷酷拉住我,微笑,“那我們先整理我這邊。”
    “嗯。”
    我把包裏我們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一一分類再一一放好,而且很認真的又清點了一遍我們的東西。
    “搬家麻煩累啊!”我笑著朝小花冷酷抱怨。
    小花冷酷靜靜的捋順床單,輕輕的對我點頭。
    “你們的東西怎麼都是一樣的?”莫軍好奇的拿起我們的牙刷,“而且還放在一個杯子裏。”
    “超市都是買的兩隻裝14塊錢,買牙膏送的杯子13塊,很便宜就買了。”我隨口說。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你們為什麼放在一起,還一起買。”
    “哦,周末的時候,我們去逛超市買的,隻送一個杯子,不送兩個,所以就放一起了。”
    “你要習慣同學,他們倆就是一個人,連毛巾都共用一條,我早習慣了。”夕暮飛說完還鄙夷的看了我和小花冷酷一眼。
    突然,我有些可疑的臉紅了,但蕩漾著的都是快樂,好像從別人嘴裏說出來,自己就會怎麼怎麼樣,就會很滿足,好像得到了全世界的祝福,我和他就成了別人眼裏羨慕的人。
    “有什麼不對嗎?”小花冷酷說。
    我猛的看向他,他正把我們的變形金剛往他的床頭上放,他的個子很高,所以不用像我要吃力的拖鞋爬上床。
    “沒什麼不對。”夕暮飛懶懶的說。
    這時,門啪的關了,我這才反應過來,一句話沒說的譚耀文早從我床上跳下來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有些難過,但卻有種解脫了的感覺,這種感覺卻又讓我多了一層負罪感。
    “耗子,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問你。”莫軍對我擺擺手。
    我看了一眼對我點頭的小花冷酷就跟著莫軍到了樓下,我們沒找什麼僻靜的地方,因為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不過宿舍樓門口人多很吵雜,來往的人自顧自打水走路,偶爾打招呼的也都是對莫軍嗬一聲,他也隻是笑笑嗯一聲。
    “你和那個齊昊什麼關係?”
    至於嗎?一上來就問這麼直白的問題。
    “他是我弟,你沒發現我們的名字是反著讀的?”
    “親弟?一個媽生的,也不像啊?”
    “靠,我有那麼醜嗎?”
    莫軍笑笑,“我又沒說你醜,這麼沒自信?”
    “少廢話,有什麼快問。”
    莫軍蹙眉,“你們是一個媽生的?”
    “不是,他是我幹爹的兒子,我們的父母算世交吧!”
    我大而化之的說,誰知莫軍若有所思起來。
    “以前沒聽你說過。”
    “我們以前關係很好嗎?”我黑了臉,最討厭那些輕而易舉忘記曆史的人,尤其是罪人,特別是得罪我的人。
    莫軍尷尬一笑,“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以前就覺得你好玩,隻是和你開玩笑,玩笑而已。”
    我點點頭,“嗯,要是覺得我沒趣,早揍我了。”
    “哈哈,知道就好。”
    “滾,安了啊!我上去了。”
    我扭頭,他攔住我,“我一直都很安,所以我上去了,你留下,”他指了指身後,我這才歪頭看,居然是譚耀文,哎!你們這些大山一樣的人啊!我真是太矮了,視線都被你們擋住了。
    我們去了教學樓,隻有這個時候人最少也最安靜,老師也不會急著攆人,讓我們回宿舍睡覺,我們便一起坐在了頂樓的樓梯上,說實話挺滲人的。
    “你覺得這裏會不會有鬼啊?說個話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白天還好,現在你不覺得有人在黑暗裏看著我們嗎?”
    “氣氛全沒了!”
    “啊,什麼氣氛?”我暗笑嚇不死你,我是那種一個人在家拉窗簾看鬼片的人,這種地方我根本不care。
    “嗯哼,沒什麼?我就是想問你,你和那個齊昊是,是,是什麼關係?”
    媽的又來一個調查戶口的,“朋友、同學、弟弟,就這麼多種關係。”
    “不是,我就是覺得,你們太親密了,還共用一條毛巾,一個杯子。”
    譚耀文手足無措,而我火上澆油,“其實我們還共用一管牙膏,一個盆子。”
    “什麼?”他突然發火。
    我樂了,“這有什麼,你跟你弟不也這樣嗎?”
    “沒有,我和莫軍從來沒有。”
    “那其他兄弟總有吧!”
    “沒有都沒有。”他極力辯解。
    “嗬嗬,那是你們兄弟情沒我們深。”我佯裝輕鬆。
    譚耀文突然地下頭,像個鬼,“你不覺得這樣,你們很不正常嗎?”
    “沒什麼不正常,又便宜又實惠。”
    “我不是說錢,我是說你們的關係。”
    這一刻,我有些同情他,曾經小的時候我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被我欺負,被我逼著跑腿幫我寫作業,可沒想到,我的一腔熱血會變成同情,而更可笑的是我不知道我在同情他什麼,明明我才應該被同情,也許我們是一類人,又或許,你比我堅強。
    我友好的拍了拍他,“我們是勵誌考軍校的同窗,滿意了吧!如果你還是不滿意,我也實在說不出什麼關係了。”
    譚耀文有些疑慮的看著我,“那夕暮飛和你。”
    他還沒說完,我就誇張的跳離他一大步,“他就是個慫貨,和我的關係,可能有兩種,一種,他是我弟夫,一種他是我妹夫。”
    “啊?”
    “啊什麼啊?你今天問這多奇奇怪怪的問題,是吃多了,還是沒吃?”
    譚耀文先是傻愣愣的,然後突然盯著我的眼睛,專注的讓我覺得,這一生也許他就隻會這樣專注一次,而我也以為我的這一生也隻會遇上這麼一次專注。
    “我,我要表白,我。”
    “別說,我先說,我也有事要告訴你。”我捂住他蘋果一樣的臉,卻燒的我手心發燙,“我們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再額外的告訴你一件事,我有女朋友了,她是高二的,叫馮湘。”
    他一晃神好似掠過了一片驚濤駭浪,站在浪中間的我,在他的眼裏越來越遠,縹緲的如佛經裏恒河的一粒沙,看不透的沙。
    “哦,”譚耀文艱難一笑,“恭喜恭喜呀!剛才剛才,我說我要表白,是說莫軍要表白,他要和他女朋友表白,對,我想讓你也高興,就是這樣。”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很高興,”我想說,你也快找一個吧!這樣的漂亮話,但我說不出口,而且我不知道我就這樣錯過一個好男人是對是錯,但我不喜歡他,也許長大後的我們會義無反顧的將就一個人,再慢慢的愛上他,可現在我還沒長大,所以我的愛可以沒有回報,也不會將就一個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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