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琛洗好澡出來，林傑不知是真睡還是裝睡，反正已經睡了。他也沒了泡湯的興致，直接躺到了床上。
    工作上出了不少麻煩，他有些力不從心。父母向來偏愛老幺，自己的權力被分出去很多。很多私下項目被人挖出，雖沒引起什麼大風浪，但終究是個把柄。還有幾個項目，因為大環境變化預售並不理想。此外還有許多，件件煩心。也許是流年不利衝了太歲。轉頭看看，隻有身邊這人能讓他覺得踏實。失憶得好，要是以前，指不定還要在背後捅他兩刀，這回變了傻子反而讓他放心了。
    王易琛自後麵摟上林傑，整個懷抱都充實了，心也滿了。
    他們來的是溫泉酒店，卻連溫泉是熱是涼都不知道。王易琛上午要趕回公司，這次度假就結束了。有所遺憾，但也無妨。總歸是為了散心，心情好了，目的就達到了。
    酒店提供自助早餐，用餐時段客人很多。林傑進去後，盡量靠邊走，希望不被匆匆取餐的人撞到。最後在最偏僻的角落裏找了處位置坐下。
    王易琛料到了他會這樣，所以進門後就拿著盤子先去取餐了。裝滿了兩盤子吃的，尋了一圈發現林傑也坐好了，便直接走過去坐。
    “唉，你還記得不？以前你還給我做早餐呢？”王易琛把煎蛋、火腿、生菜夾在麵包片裏，做成一個簡易三明治，遞給林傑，“也是這些東西，非要擺盤子裏用刀叉吃，窮講究。”
    林傑接過三明治，輕輕咬了一口。
    “不過也沒做過幾次，你也是個愛睡懶覺的。”王易琛繼續道，“就這一點還顯得有點兒人氣兒。”
    林傑左手拿著三明治，右手確是拿了把勺子喝粥，中西結合。
    “吃點培根，你以前就喜歡這個，炒什麼菜都要放點這個。”
    “這個香。”
    ……
    王易琛舀了兩口粥，笑他說：“真是個吃貨。”他用餐巾在嘴上沾了兩下，“難為你還記得做菜，你的真愛應該是當個廚子，結果入錯行了。”
    林傑尷尬笑笑：“大概吧。”
    白粥和三明治很快吃光，林傑用濕毛巾擦了擦手，對王易琛說：“我去下衛生間。”
    “自己小心。”王易琛回答。
    衛生間離他們的座位不遠，走上十來步就到了。林傑進去，走到水池旁洗手。溫暖的水流過冰冷的指尖，他翻轉著手腕，讓流水緩緩地衝洗。
    衛生間裏又進來一個男人，沒有如廁，也是徑直走到洗手池前。餘光中，林傑可以看到他穿一身正裝，正在整理襯衫衣領。林傑本以為他等下出去也好，上廁所也好，整理完必然要很快離開。結果那人沒有，反而突然開口道：“Jason，好久不見！”
    林傑渾身震了一下，抬頭望向鏡子，邊上的人正在對鏡子中的自己笑。
    他靜靜地盯了一會兒，想不起這人是誰，隻覺他的笑讓人很不舒服，背脊隱隱發寒。
    “我聽說了，撞成那樣也沒死，你的命還真大！”
    林傑沒回答，但是寸步不讓地盯著他。
    “你一進來我就看見你了，不過Martin在邊上，我不方便過去打招呼。”那人整理好衣領和領帶，開始整理袖扣，“這樣還在一起，他對你這是真愛啊。”
    他看向林傑，眼中帶著不屑，和不易察覺的怨恨：“你呢？開心死了吧？也不用出來工作了，安心當你的老白臉！”
    “哦，”他突然笑得很開心，“你這身體還能複原嗎？還是以後都這麼半身不遂的？這可跟你以前的形象差遠了。你現在以色事人，這樣太煞風景了。姓王的現在還有新鮮感，時間長了可就不好說了。萬一他找了更好玩的，你說你一又老又窮的殘疾人可怎麼辦？相識一場，奉勸你一句哦……”
    “Joe。”王易琛久等不見林傑，起身進來看看，一進來就聽到不該出現的聲音，“好巧，也來泡溫泉？”
    “是啊。”Joe轉過身，麵向王易琛，自然地笑道，“陪客戶過來玩。”
    “好久不見，越來越能說會道了。”王易琛一手叉在西褲口袋，嘴角往一旁一扯，算是笑了一下。
    “哪裏，比不得以前了。你們忙，朋友還在等我，我先出去。”Joe大方繞過王易琛出了衛生間。
    “他跟你說什麼了？”王易琛走到水池旁，幫林傑把水龍頭關了。
    “就問我身體怎麼樣了。”林傑回過神，去找擦手紙。
    王易琛先一步拿到紙，遞給他：“你出事後，我就沒再找過他。”
    林傑擦好手，去尋垃圾桶：“我們走吧。”
    他走的慢。一直到他走到衛生間門口，王易琛方轉身跟上。林傑在前麵慢慢走，王大少在後麵慢慢跟。雖然林傑已經盡量走快了，但還是很像牽著隻蝸牛在散步。一不小心走急了，林傑腳下絆了一下。王易琛及時地扶住了他，順手就把他扶到了房間門口。等到進去了，關好門，王易琛也不看他，卻突然問他：“很多事，你都記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