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季明盡量把車開得穩慢一點，他側頭看了一眼已經在座位打盹的愚公，忍不住笑了笑。剛才他還嚷嚷著說自己沒有喝多，結果說了一個大概地址之後就開始睡覺了，可能是酒勁上來了吧。打盹的時候還不時說胡話。
    季明開了大概一個小時才到愚公說的小區。季明停在了小區門口，伸手推了推，“你住哪棟樓？”
    愚公哼了兩聲，翻個身，沒有回應。
    季明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臉。
    “你幹什麼！”愚公用力打開他的手。
    “你住哪棟樓？”
    愚公捂著臉含糊說道，“12棟。”
    “還有呢？”
    “三單元……九樓……”說完他又扭頭睡過去了。
    季明在保衛室問了路，登記好之後重新開了進去。
    車子停在了樓下。季明開門扶愚公，“先下來吧。”
    愚公跌跌撞撞地從車上下來，整個人都靠在季明身上，“暈死我了，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季明覺得好笑，他用肩膀撐著愚公往門口走去。
    “等一下，我要吐了！”愚公突然停了下來，隨即“哇”地一聲吐了一地，季明臉色黑不見底。愚公吐了他一褲子。
    季明用力撐著愚公，咬牙切齒道，“你故意的吧！”
    愚公直晃頭。
    季明無奈扶著他進了電梯。從電梯出來之後，季明狠狠地拍了拍愚公的背，“你住哪邊？”
    愚公垂著頭隨手一指，季明拖著他去敲門。
    門開了。
    “你是？”愚公爸爸剛準備問就看到醉醺醺的愚公，“半珊？”他趕緊去扶。
    “這個臭小子喝多了？”愚公媽媽也到了門口。
    愚公爸爸和季明把他扶到臥室，一把扔在了床上。
    “你是，半珊的同學吧？謝謝你送他回來。”愚公爸爸客氣道。
    “沒關係。”季明說道。
    “喲，你這褲子是？”愚公媽媽指著他的褲腳說道。“一定是半珊吐的吧？真不好意思。我馬上找條褲子給你換上。”
    “阿姨，”季明正準備拒絕，想了想，又停了下來。
    “怎麼了？”愚公媽媽問道。
    “沒事，謝謝阿姨。”
    愚公媽媽進愚公臥室翻找起來。
    “對了，你怎麼稱呼？”愚公爸爸問道。
    “叔叔您好，我叫季明。”
    “季明啊，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在這休息吧。”
    “好的，謝謝叔叔。”
    愚公媽媽拿著一套衣服放到季明手上，“這個，家裏也沒有多餘的房間，你不介意地話和半珊擠一擠吧。”
    季明笑著搖頭，“不介意。”
    愚公媽媽馬上找了新的毛巾和牙刷，讓他去刷洗。
    季明在洗手間刷牙的時候還能聽到外麵愚公爸媽看電視的聲音，忽然覺得挺有趣的。
    季明洗好出來以後，愚公媽媽就端著一個水盆準備接點水給愚公擦洗一下。
    “阿姨，要不我來吧。”季明說道。
    “那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您陪叔叔看電視吧。”季明笑道，接過水盆。
    季明端著水進了愚公臥室。他幫愚公把外套脫下來的時候還沒什麼反應，一伸手去解他裏麵襯衣扣子的時候，愚公迷迷糊糊把他的手打開了，“走開，我自己來。”說完他就摸索著把襯衣脫了下來，露出了光滑的皮膚。
    季明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那個，季明，”愚公半睜著眼睛說道，“謝了啊。”
    季明笑道，“怎麼謝？”
    愚公拍拍臉，“你說呢？”
    季明湊到他麵前，“那你親我一下。”
    “我去！”愚公一巴掌糊他臉上。
    季明摸摸臉，又好氣又好笑。
    “行！”愚公忽然說道，“不就是親一下嗎，我於半珊沒在怕的！”說完他支撐著起身，一隻手摟過季明的脖子，用力親上了他的嘴唇，然後就又癱倒在床上了。
    季明摸著嘴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季明拿毛巾給愚公擦身子的時候越擦越熱，最後實在不行了就閉著眼睛亂擦一通。擦完以後順手就給他蓋上了被子。季明承認自己給愚公脫褲子的時候邪惡了，他看著睡得迷迷糊糊的愚公，咽了咽口水。
    但是他還是忍了下來。上次他偷親愚公時候他憤怒和厭惡的表情冒了出來。
    季明苦笑，果然被任萱說中了，自己家也會有這樣一天。
    擦完之後，季明幫愚公套了一件T恤，自己也躺了下來。可是知道愚公就在旁邊，不時還會碰到，愚公身上火燒火燎，自己身上卻更熱。
    季明猛地掀開被子，到櫃子裏看了一下，裏麵有一床薄一點的被子，還有一床毯子。季明抱著被子和毯子，幫愚公蓋好被子，忍不住拿拇指摩挲著愚公的嘴唇。
    季明舍不得地收回手，開門去了客廳。
    結果他就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了一夜。
    六點鍾季明就醒了。早上在別人家裏醒來實在不知道能幹什麼。他刷牙洗臉，收好被褥之後坐在沙發上糾結要不要直接穿上昨天的衣服走。
    房門忽然開了。
    “季明，你怎麼起這麼早？”愚公爸爸打著哈欠出來，“你坐一會兒，我去做早餐。”愚公爸爸進了廚房。
    季明進了愚公房間。他還睡得很沉。愚公把窗簾一下拉開，房間立刻明亮了很多。
    愚公一睜開眼就看到季明，嚇得翻身而起，“你，你怎麼在這！”愚公揉揉眼睛，“你怎麼穿著我的衣服！”
    愚公戰戰兢兢地掀開被子，看到自己還穿在身上的短褲，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還沒失身。”
    季明咬牙道，“你要是想失身，我可以幫忙。”
    “哎，不用了！”愚公看了看丟在一旁椅子上的衣服，“對了，我昨天是……”
    “你喝多了。”季明說道。
    愚公點頭，“好像是的。是你送我回來的吧？我記得，我好像還吐你衣服上了，”愚公趕緊抬手對著季明作揖，“不好意思。”
    季明坐到床邊，湊到愚公麵前。愚公下意識身子往後側了一點。
    季明笑道，“沒關係，反正我已經得到補償了。”
    “什麼補償？”愚公抓頭發，“等一下！”一個畫麵閃過，“不對不對，一定是我做夢！我不可能親你這個糙漢子的！”
    “你現在說這個太遲了。”
    “我去！”愚公一捶床，“我還真親了！”他立刻從床上翻身下來，鞋都沒穿就衝進了洗手間，猛漱了幾口水。回來的時候他嘴上還有水印，“那個，那是我喝多了，不算！我警告你，不管是這個，還是上次，都不能告訴任何人！”
    “上次什麼？”季明笑道。
    “你！”
    敲門聲響了起來，是愚公爸爸，“半珊，季明，出來吃早飯了。”
    愚公把話憋了回去，氣呼呼地出去刷洗了。季明優哉遊哉地去了餐廳，“叔叔，多謝您款待了。”季明禮貌道，“看起來味道不錯。”
    “小意思，”愚公爸爸說道，“你多吃點。”
    季明才剛喝了一口八寶粥，忽然打了一個噴嚏，“不好意思。”季明趕緊說道。
    “你不會是感冒了吧？”季明媽媽說道，“哎呀，我都忘了你衣服弄髒了。”愚公媽媽立刻到愚公宿舍找了一些衣服，“你把這些穿上。待會兒我會把你的褲子洗好的。”
    “大美女，人家的褲子可是高檔貨，要幹洗的。”愚公邊擦臉邊站在衛生間門口說道。
    “那我一會兒就送到幹洗店。”
    “麻煩阿姨了。”季明笑道，回臥室穿好了衣服。
    愚公坐在餐桌旁邊看著穿著他衣服的季明，莫名有點膈應。季明平時都是穿西裝的，現在穿著他的毛衣和休閑褲，好像多了一點煙火氣。
    季明重新坐下來的時候又打了一個噴嚏。
    “是不是昨天半珊搶被子了？”愚公媽媽問道。
    “沒有。”季明說道，“沒事，一會兒運動一下出點汗就好了。”
    “那剛好，我們一會兒要去小區籃球場打比賽，你跟我們一起去吧。”愚公爸爸說道。
    “什麼小區比賽？”愚公問道，“老爸，我還沒清醒呢。”
    “那你正好去打球清醒一下！”愚公媽媽沒好氣道，“昨天喝成那樣，讓人家季明送你回來，還吐了他一身。人家可是什麼話都沒說，還幫你洗臉擦身子呢。”
    愚公一口粥噴回碗裏，“擦身子？”
    2。
    飯後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愚公爸爸就接到了電話。
    “走吧，你九叔又催了。”愚公爸爸起身說道，“我看他是急著要輸才是！”
    季明跟著他們兩個來到了小區籃球場。沒想到人還不少，很多都是父子組成的隊，正在那裏熱身，熱鬧非凡。
    季明笑道，“一個小區籃球賽，至於這麼大陣仗嗎？”
    愚公趕緊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小聲點。要是讓他們知道了，非跟你幹仗不可！我們小區每個月都舉行籃球賽。我老爸上次輸給九叔還耿耿於懷呢。昨天就一直嘮嘮叨叨說要我今天使出全力。”
    季明看著他，微微點頭。愚公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還在季明嘴上，趕緊移開了，有點局促。
    裁判吹哨子了，“快過來組隊！”
    愚公爸爸趕緊催他們兩個過去組隊。
    “我們今天跟你六叔還有他兒子組一對，第一場就是打你九叔他們。一場二十分鍾。”愚公爸爸說道，一臉堅定，“這次一定要打贏！”
    “你們家親戚挺多。”季明說道。
    愚公笑道，“不是親戚。都是我老爸拜一個小區的兄弟。趕緊熱身吧。”
    季明淡定地站在那兒看愚公熱身。
    “你們倆快過來！”愚公老爸開始催了。
    第一場比賽開始了。這個籃球賽比季明想得要有趣得多，每個人都拚盡全力。愚公也沒有想到季明打籃球還挺厲害的。
    結果上半場因為愚公犯困出來幾次錯，比分暫時落後。
    “你個臭小子是怎麼搞的！”愚公爸爸狠狠敲了一下愚公的頭，“今天要是輸了晚上我就讓你媽一個人做飯。”
    “什麼！”愚公急了，“那可不行！”愚公擼起袖子說道，“那我要出絕招了！”
    結果愚公還是失誤了，不過在最後五分鍾季明跟打雞血似的連進了四個球，硬生生把比分扳回來了。
    愚公爸爸看著比分，興奮得仰天長笑，不時拍打季明，“季明，籃球不錯！不錯不錯！比我們家半珊強多了！”
    愚公：……
    連打了三場之後愚公爸爸抱著獎杯興奮不已，笑個不停。
    中午回去做飯的時候爸爸還一直唱個不停。愚公和季明則坐在沙發上吃著水果。
    “半珊，給你媽打電話讓她回來吃飯吧。”愚公爸爸出來說道。上午他們去打球的時候，愚公媽媽和其他小區的人在另一邊的廣場上跳舞。
    愚公點頭，一個電話就把老媽催回來了。
    吃中飯的時候，愚公爸爸一陣誇讚，說季明打球怎麼怎麼厲害，順便損幾句自己的兒子。
    “季明，以後有機會也要到家裏來玩。”季明爸爸說道。
    “好，”季明笑道，看了一眼旁邊的愚公。
    “對了，後天晚上我們小區要舉行新年聯歡會。你一定要過來玩。”愚公媽媽熱情道。”
    “不用了！”愚公喊道，“嘿嘿，那個季總可是一個大忙人，哪有時間來看你們的廣場舞啊，是吧？”愚公看響季明。
    “臭小子你什麼意思！我們的廣場舞不好看嗎！”愚公媽媽瞪了愚公一眼。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了。大美女的舞蹈怎麼也看不夠啊！”愚公說道，“我這不是擔心季總沒空嗎。”
    “我有空。”季明說道。
    “那太好了！後天你早點過來占個好位子。到時候差不多全小區的人都會到的！”愚公媽媽興奮道。
    飯後季明接了一個電話，“那個呃，叔叔阿姨，我有點急事要回去。”
    “可是你的衣服？”愚公媽媽說道。
    季明笑道，“反正我後天會來，到時候再來拿吧。還要麻煩阿姨先幫我收好。至於這身衣服，到時候我會洗好送過來。”
    “那行。那半珊，你送一下季明。”愚公媽媽吩咐道。
    愚公點頭，“走吧。”
    季明跟愚公爸媽道別之後和愚公一起到了樓下。
    “那我走了。”愚公揮手說道。
    “你不送我到小區門口嗎？”季明上了車，問道。
    “你又不是路癡！”愚公沒好氣道，“也不是妹子！”說完他一揮手就轉身走了。
    愚公一走，季明的臉色立刻差了起來。剛才的電話是任萱打來的。
    “爺爺又進醫院了！”任萱隻說了這句話。季明深深歎了一口氣，這已經是這一年來的第四次了。
    季明來到醫院，還沒進病房就聽到裏麵聲如洪鍾。
    “我說了，我不想看到你！你快把小明找來！”
    季明推開門進去，任萱紅著眼眶跑出去了。季明走到病床旁邊，“我說了多少次，你不要再這樣對任萱了。”季明對病床上的人說道。
    “我看到她就心煩！”病床上的老人大聲說道，“當初要不是她媽媽，你哪會吃那麼多苦！”
    “爺爺！”季明不耐煩道，“她媽媽已經去世了，你就別再說了！再說了，當初對我和我媽不聞不問的是家裏的老頭子！”
    “沒錯！那個混小子！當初他竟然為了另一個女人拋棄你們母子！我一看到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別冤枉人家！明明是我老爸和我媽離婚以後才找的她。”季明抓住他的手說道，“我媽媽去世之後她對我也挺好的，甚至比對任萱還好。你也知道我小時候我媽去世的時候多可憐了。那她是不是比我更可憐？”
    季明爺爺歎了口氣，“這都是你個混蛋老爸的錯！”
    “你是不是又跟他吵起來了？”季明問道，“你明知道自己心髒不好，還總是和他吵架。”
    “誰讓那個臭小子都不把我放在眼裏！”季明爺爺怒道。
    季明忍不住笑道，“你好像也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吧。怎麼說他也是我們公司的總裁，你是不是又當別人的麵訓斥他了？”
    季明爺爺撇過頭去，默認了。
    “你住院他沒來看你？”季明問道。
    “來了，”季明爺爺低頭道，“是他送我來的。不過剛才被我罵走了。”
    季明歎氣道，“你說你們兩個吵了十幾年還沒有吵夠嗎？”
    “哼，要是你哪天帶個對象回來，我保證不和他吵了。”季明爺爺說道。
    “爺爺！”季明說道，“你早就知道我不喜歡女孩子。”
    “就算你不喜歡，也可以找一個結婚生孩子啊！我們家還是要傳宗接代的嘛。”季明爺爺語重心長說道。
    “那要是我不喜歡，是不是可以在結婚以後在外麵找個情人？”季明故意問道。
    “哎……看來要你好好結婚是不可能了。”季明爺爺歎氣道，“那你也找個人照顧你，不要隔幾天就換一個的，像什麼樣子！”
    “這次不會換了。”季明笑道，“過幾天我就帶他過來看你。”
    “真的？”季明爺爺終於露出笑容，“是什麼樣的小夥子？”
    “你看了一定會喜歡他的。”季明說道，“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
    “讓任萱改姓季好不好。雖然她和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這麼多年總是有感情的吧？你也不想想，全家對你最上心的是誰？”季明勸道。
    “行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季明爺爺說道，“不過，她年紀也不小了。我答應過你，在她出嫁之後讓她進族譜，總可以了吧。”
    “真的？”季明一臉不相信。
    “我說話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