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世上最殘酷的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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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銳一聲長嘯,腳下發力,幾個縱躍不見了身影,一刻也不願多留,嘯聲漸遠,為秦笙指引離去的方向,秦笙又看了眼進寶,提氣縱身,跟了上去。
巧月咬著嘴唇,本就嬌小的身子這陣子越發纖瘦,強忍著眼淚緩緩轉身,紅月上前默默的扶了她一把,兩人相互攙扶著出去了。
安大娘低頭抹了下眼淚,也被進寶扶著走了,其它人也陸續散去,莫離看著呆立的林飛羽,沒有動,直到林飛羽向他擺了擺手,才默默轉身出去了。
林飛羽緩緩挪動腳步,走到步惜元的墓碑前坐了下來,虛弱的身子倚著石碑,喃喃道:“惜元,你是像唐銳說的那樣,是因為想要離開我,才會跳下去的嗎?我確實一直心中不安,怕你有一天不再屬於我,可我沒有覺得你跟我在一起是高攀,你不要跟唐銳一樣冤枉我。”他的聲音有些委屈,用臉蹭了蹭石碑,過了會兒又接著道:“我錯啦,我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懷疑你、打了你、罵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就像剛才唐銳說的,你也不再信任我啦,你盲了眼睛,不想將自己的生死榮辱交到我這個你不再信任的人身上,我又步步緊逼,才讓你不得不跳下了鬼牙峰,你寧可死也不肯再信我了,你恨我,是嗎?你在用這種方法告訴我,你要跟我,不到黃泉不相見,是不是?
惜元,你心思通透,一定看得出,無論我有多大的過錯,可我對你的情意是千真萬確的,你當著我的麵跳下鬼牙峰,連屍體也不給我留,是在懲罰我嗎?即便你的眼睛沒事,也不願意再理會我,不願意再跟我在一起了是嗎?你也一定覺得我沒有資格做你的未亡人,可是惜元,就當是可憐我,看在……看在我對你的心意的份上,不要剝奪我這個身份了吧?”他的臉緊緊貼著石碑,一滴淡紅的眼淚順著石碑流下,悄悄的融入了泥土中。
後半夜的時候,莫離實在無法入睡,又擔心林飛羽,便起了身打算悄悄的看他一眼,不想看到他坐在步惜元的衣冠塚前,斜倚著石碑垂著頭一動不動,莫離接近了一些,以林飛羽的警覺早應該發現了他,可他卻毫無反應,他心中一沉,一個縱身來到他的身邊喚道:“將軍?”林飛羽依然沒有反應,莫離輕輕一碰,他竟然軟軟的倒了下去,莫離大驚,急忙一把扶住他,大聲道:“來人!快來人!叫孟老!將軍出事了!”
整個王府陷入了一片忙亂中,杜逢春、杜仲和曲如風匆匆趕來,三位醫者圍著床邊忙了半夜,直到天色微明,林飛羽的氣息才終於平緩了下來,眾人都長出一口氣,杜氏父子和孟老仍在討論林飛羽的病情,曲如風看了看形容枯槁的老友,重重的歎了口氣,一個人慢慢的來到院中,席地坐到步惜元的墓碑前,伸手摸了摸碑上的名字,沉沉的開口道:“惜元啊惜元,我跟你相識的時間雖然沒有跟小藥材和飛羽長,可在我心裏你跟他們並沒有區別,剛開始關注你,是因為你的容貌,人嘛,都喜歡美好的事物,更何況我是個徹頭徹尾的俗人,後來你與飛羽定了情,我與你交好,多半是因為飛羽喜歡你,可在後來的相處中,我越來越喜歡你,不因為你的容貌,不因為你是我兄弟的愛人,隻因為你這個人,我把你當成了我的摯友。”他輕輕的笑了笑,麵色有些發苦,放低了聲音道:“我以前聽說男人之間的軼事,對下位者總是有些看不上,事關男人的尊嚴,總覺得自己絕不可能雌伏於他人,無論多麼喜歡。所以我和小藥材第一次親密的時候他肯遷就我,讓我感動得無以複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他是多麼的驕傲,他肯遷就我,一定是愛慘了我,那天早上,我無比確定這件事,可說來不怕你笑話,你應該是知道後來我與小藥材在床上,是各憑本事的對嗎?你這麼聰明,肯定早就看出來了,不過我總是輸多贏少,可我一點也不覺得不開心,在上麵的時候,我看到小藥材因我而情動,自是無比激動,而在下麵的時候,看到他為我意亂情迷、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也覺得滿足得緊,每次跟他有所親密,都讓我欲罷不能,我曾經以為我可能是生性有些放蕩,一度十分難受,可後來漸漸的我知道了,我喜歡這種事,不是因為親近本身,更無關乎上下,而是因為跟我親近的人是小藥材,我愛他,隻要是跟他在一起,無論身處何方,都會讓我沉迷無法自拔,這時候我才終於知道,之前的自己有多麼的膚淺,我現在與小藥材爭上下,隻是當成彼此私密間的情趣了。
惜元,你是文人,你的身上有著跟步大人一樣的傲骨,又經曆了南館的屈辱,對於身處下位,一定十分深惡痛絕,可你卻肯雌伏於飛羽,隻是這一點,我就知道你一定也是愛他入骨,你這個人啊,什麼時候都能保持冷靜,我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時,你站在前廳,衝我們笑,麵對生死關頭,你仍然從容不迫,可你少數幾次慌亂都是因為飛羽,因為關心則亂,麵對他的事,你往往會失了冷靜,我看得出來,你其實並不在意自己的身子,總是一副順其自然的樣子,可安大娘給燉的補湯你每次都喝了,不隻是不忍辜負安大娘的心意,更是因為想要保重身子,陪伴飛羽吧,你看,我一個局外人,隨便想想,就能看出你有多麼愛重他,隻可惜飛羽身在其中,卻是當局者迷,他一直惴惴不安,就像手捧著蝴蝶,重了怕它難受,輕了怕它飛走,他對自己沒有信心,因為你是那樣的優秀,越是跟你相處,越會讓人自慚形穢。
惜元,你剛跟飛羽在一起時,曾說過前路難測,你這個人對每一件事都會經過深思熟慮,再做出你認為對的選擇,唯獨跟飛羽在一起,是你唯一一次壓上了所有的豪賭,惜元,你跟飛羽的結局,我想過很多種,好的壞的都有,卻唯獨沒有想到會是如今的情景,我也想到,我們四個人是否都能得個善終,我知道皇上會對你下手,想過你可能會被人所殺,也可能身體受不了而因病離開,可我唯獨沒有想過你會自盡,你在南館受盡了苦難屈辱尚能咬牙忍耐,被楊昌茂那幫混蛋打得隻剩一口氣,仍然苦撐到最後一刻,不肯放棄生命得到解脫,我不知道你在什麼樣的情形下,才會選擇當著飛羽的麵從鬼牙峰上一躍而下,連個屍首都不給他留,他一定是做了讓你很失望的事,是嗎?
當時咱們分手時,我對你說,要你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保住性命,我說這話,是想讓你萬一被皇上的人發現了,在逃命時能多賣些力氣,沒想到,你逃出了蕭燁的追捕,卻自己選擇了死亡,你曾經說過,一旦你身死,對飛羽一定是個巨大的打擊,你說得很對,而且如果你是被人所殺,飛羽一定會瘋狂的為你複仇,縱然痛苦消沉,尚不會如此痛不欲生,可你間接死於他手,對他來說,才是這世上最殘酷的刑罰,這是你對他的懲罰嗎?到底是為什麼,你才會如此殘忍的對待飛羽,如此殘忍的對待自己?你為什麼會如此決絕,連一個解釋補救的機會都不給他?我不明白,惜元,我不明白,我……舍不得你……”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滿臉,肩上輕輕的搭上了一隻手,杜仲站在他身後,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發,柔聲道:“你不要這樣難過,你也說過,惜元素來冷靜自持,唯獨麵對飛羽才會心慌意亂,就像那次飛羽醉酒,他那樣一個聰明絕頂的人卻分不清他是醉酒還是受傷,或許,他並不是像你想的那樣,用自己的死來懲罰飛羽,可能他當時也是心慌意亂,並沒有想到這許多,無論如何,惜元去了,我們要幫飛羽渡過這個難關。”
曲如風抬起頭來,臉上濕漉漉的,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抽著鼻子問道:“我跟惜元說悄悄話,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杜仲伸手替他抹了抹眼淚,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在你說到對下位者看不上的時候。”
曲如風的白淨的臉上有些發紅,呐呐道:“偷聽我和惜元的悄悄話,真是壞透了。”
杜仲好脾氣的笑了笑,伸手將他拉起來,撫了撫他的衣襟,柔聲道:“以後你要在上,隻需告訴我一聲,我什麼都應你。”
曲如風的臉上更紅了,抬手捂住了杜仲的嘴道:“當著惜元的麵,你渾說些什麼?”
杜仲委屈道:“可你剛才也說了啊。”
作者閑話:
到底是城城壞掉了,還是我壞掉了?連城因為人多,卡住了?請原諒我讀書少,傻傻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