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
    夜深時分，血薔薇躺在沙發上就睡著了，小麥躺在另一張沙發上，也在休眠。隻有陸名和蘇穀裏還清醒著。
    陸沉的改造很成功，現在隻需要等著他醒過來。
    被燈火照得通明的地下室，陸名站在蘇穀裏身後，看著躺在培養液裏的陸名，突然說：“蘇穀裏，你能幫我調整麼？”
    “你能不能別老帶名帶姓的喊我的名字……”他默默的吐槽一句，隨即又問道，“調整什麼？我覺得你已經很完美了。”
    陸名搖搖頭，皺著眉說道：“不行，我有時候會無法控製自己，特別是這幾天，那種感覺很強烈，我會壓製不住的。”
    “你說你的戰鬥狀態？壓製不住就壓製不住，這幾天你為了逃過追捕一直處於高戒備狀態，壓製不住是正常的，而且當初本來就是這麼設定的，一旦進入戰鬥，就自動開啟殺戮模式。我覺得沒那個必要去調整啊，你別忘了為什麼你的代號是AS。”蘇穀裏推了推眼鏡，頭埋在資料裏抬也不抬。
    “我不喜歡那種感覺。”陸名搖頭。
    “……我也沒辦法，這方麵你隻有找容寧。不過AS，其實你的人格相當完整，我覺得你可以靠你自己的意識改變。”
    “是麼……”陸名看看自己的手，其實那和人類並沒有什麼區別，至少外表是，“蘇穀裏，我想變成人類。”
    “啥？！”蘇穀裏這回終於驚訝的抬起頭，轉頭看向陸名，以為自己聽錯了，“你開玩笑呢嘛，先別說不可能，你怎麼會這麼想？”
    “果然不可能，”陸名歪歪頭，“為什麼小麥可以？”
    “小麥……你說那個小孩子啊，那個啊，這個改造計劃嘛，有A就有B，所以，小麥他，以前也是人類，”蘇穀裏支支吾吾的說道，“不過他應該已經被處理了，不知道為什麼……”
    陸名一頓，垂下眼眸，眼中有什麼黯淡下去。
    蘇穀裏看著陸名，難得開始嚴肅起來。他轉過椅子，麵對著陸名，撓撓油膩膩的頭發，說道：“你是想融入人類嗎？AS？”
    “……”陸名沉默著，像是在思考。
    “你感到孤獨嗎？畢竟這世界上，你是獨一無二的，屬於機器人，也不屬於機器人。”
    “不是。”
    “那為什麼？”蘇穀裏撐著臉，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因為陸沉，好像很排斥機器人的樣子。”陸名微微彎起嘴角，笑容中隱約有些無奈。
    “陸沉是誰？”他又撓撓頭發。
    “……你救的那個人。”
    “哪個？”
    “……”
    陸名想，也許成為人類，就更能體會到陸沉的喜怒哀樂。
    他不太明白，抗拒帝城的命令之後，他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他和這個世界好像有一層隔閡，唯獨陸沉讓他覺得他是真實的，擁有意識的生命。
    “蘇穀裏，你覺得我是有生命的嗎麼？”
    “AS，你是個奇跡，你是擁有生命的，什麼時候都別懷疑這點，明白嗎？”
    “恩，還有，蘇穀裏，我有名字了。”
    “我知道，他們喊你陸名。”雖然陸名依舊是麵無表情，但蘇穀裏還是能知道，青年說這句話的時候，心情是愉悅的。他歎了口氣，扯扯自己髒兮兮的白大……灰大褂，心裏還有點小惆悵。大概就是看著孩子長大了自己飛走的惆悵？
    看起來他很在意那個叫改造人，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三天之後。
    陸沉一醒來，那股熟悉而令人厭惡的味道就撲麵而來，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躺在培養液裏，還是沒穿衣服那種。他心下頓時一驚，這裏不會是帝宮吧？
    一想到自己可能在帝宮，他忍不住彈起來，頭狠狠的撞上鋼化玻璃，疼得得直咧嘴，感覺培養液不斷在自己嘴裏進出，熟悉的感覺讓他作嘔。他不由得奮力拍打起玻璃，很快，玻璃罩被人打開了，他立馬坐起身，趴在培養槽的邊緣不停的咳嗽，似乎想把培養液都吐出來。
    有人用手指輕輕拍打他光裸的背：“陸沉，感覺怎麼樣？”
    聽見熟悉的聲音，他頓時稍微鬆了口氣，抓住陸名的手，緊張的問：“這裏是哪兒？”
    “這裏是在第一基地內的地下室，暫時應該是安全的，放心吧。有什麼不好的感覺麼？”陸名幫他理了理粘在臉上的頭發，扶著他從培養槽裏起來。
    “有……有點兒惡心。”陸沉起來之後，感覺涼颼颼的，才想起來自己身上什麼都沒穿，頓時臉漲得通紅，“我的衣服呢……”
    “先去洗個澡，我去給你拿衣服。”
    蘇穀裏的地下室雖然看起來簡陋了一點，但也挺大，還配了一個小臥室，方便他休息。
    趁陸沉在衛生間裏洗澡的時候，陸名拿來了他的衣物，候在門外，聽著裏麵的水聲，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煩悶。
    他把手握成拳，捏了捏。
    陸沉的背很光滑，他大概是對剛才的觸感……念念不忘。
    “陸名，這幾天到底發生什麼了？”
    衛生間裏傳來陸沉悶悶的聲音。
    “我們……不，我被通緝了。不過我找到了蘇穀裏，讓他幫你治療。”
    “蘇穀裏？！”陸沉的聲音突然拔高，“那個邋遢科學家？！”
    “用人類的詞來形容，是挺邋遢的。”
    “他值得信任嗎？”陸沉和蘇穀裏見得比較多，但沒怎麼打過教導，他隻知道蘇穀裏是當年改造人計劃的重要參與人，其他的倒是沒怎麼相處。但他從心裏不太喜歡這個人，實際上，他不喜歡參與那個計劃的所有人。
    “恩。”陸名應了一聲。
    裏麵的陸沉沒說話了。
    “陸沉，我想跟你說件事。”陸名想了想，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