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睿同意何樂的說法，但他並不讚同明雅的行為，“活下去重要還是臉麵重要。再說了，我們既然同意讓他留到冬季結束當然也不會對他怎麼樣。明知道天牙會跟著他一起離開連商量都不商量一句就擅自決定，我真替天牙可惜。他真的是瞎了眼才看上這麼一個雌性。”
    齊睿的憤憤不平多半是為了天牙，隻是他們倆的事情，外人又怎麼說得清呢。
    何樂搖搖頭，沒再就這個問題說下去，當事人都不在，他們也可能再也見不到對方了，再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好了，不說他們。”何樂跳了話題，“我第一次經曆獸潮，你跟我講講唄。以往獸潮怎麼樣？”
    齊睿是來陪何樂聊天的，自然何樂想聽什麼他就說，不過啊作為一個未成年的雌性獸人，他對獸潮的了解也並不多，絕對大部分都是聽自己的阿爹和路添說的，其中路添也是未成年，不在前線，能說的也並不是很多，所以往年齊睿也隻是了解了一點，多半都是自己想象的。所以他隻能挑了些東西給何樂講。
    “獸潮說是危險，其實跟我們這些雌性沒什麼關係，最多也就是跟著大巫給受傷的雄性上上藥，所謂的危險基本對於那些要和野獸正麵對抗的雄性來說的。”齊睿說著不由坐直了一些，“我們和野獸向來是競爭關係，互相都當對方是口糧，攻擊是不會留手的。我記得曾經有一年，天氣特別惡劣，雨季和冬季之間的間隔非常短不說，雨季雨很大，冬季的雪也很大。不論是我們還是野獸對食物的需求都遠大於往年，而屯糧又不如以往，於是獸潮就比以往要大很多。那一年真的是很害怕，阿爹受了傷，即將成年的雄性都迫不得已上前戰鬥了。”
    齊睿回憶著，似乎還心有餘悸，“那年我們甚至都不能住在自己的山洞裏，年幼的小獸人和有些懷了孕的雌性，重傷未愈的雄性，以及有些年邁的獸人一起被安置在了懸崖的一個山洞裏，用一個大石頭擋住了入口，不知道外麵什麼情況，隻能躲在山洞裏祈禱。說實在的，那樣子根本擋不住什麼，野獸真的要進來完全做得到。這麼做的目的不過是給整個部落一點點希望，訂立一個目標而已。”
    何樂的心揪了起來，“那次的傷亡重嗎？”
    “算是我們傷亡最重的一次，最後洞口的封石被打開的時候，有人開心，有人喜極而泣，有人一下子放鬆了心情癱坐在地上，我們還活著，部落還在。可是等到看見那一具具屍體，所有人都隻有悲傷一種表情。死亡很遠，又很近。”
    “所有的屍體被火化，撒在了部落的地上，一直保佑著我們。”齊睿摸了摸身旁的山壁，“死亡其實稀鬆平常，每年總有人死，活下去的卻更多。我們都知道，活下去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但那一年是我接觸死亡最多的一年，不止我們部落，周邊部落也傷亡慘重，有的部落遷移了，到了南邊更加溫暖的地方，那裏冬季很短，溫度也比這裏高，獸潮相對就比較溫和。也有部落消失了，還記得前去查看的雄性們說，滿地的殘骸與鮮血，他們搜索了整個部落，一個活口都沒有。那是一件很悲傷的事，哪怕我們和其他部落是競爭關係，死亡也都是讓人不怎麼開心的。”
    “是啊。”何樂同意齊睿的觀點。
    “其實你也可以放心，經曆過那一場災難的我們，再看這一次的獸潮，其實是有把握將傷亡降到最低的。這兩年都沒有獸人死於獸潮，等到野獸傷亡足夠多的時候，它們就會帶走野獸的屍體作為屯糧，也就放棄了對我們的攻擊。其實對於他們來說，獸人也是硬骨頭，不怎麼好吃的。”
    齊睿開了個小玩笑，何樂咧了嘴巴，但是這種東西到底不算好笑，他們的心裏也不見得有多輕鬆。
    ‘願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發展。’何樂在心中默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