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雪無意間瞟見首飾攤上的一對翡翠玉耳墜著實精致，想起自己曾見過段茵茵一麵，這幅墜子應當是挺合適她的，倒不如買來叫樂青送於她，權當為之前的爽約做賠禮之用。約摸估計了價錢，洛陽雪從錢袋摸出枚小碎銀，忽看到小販身後的巷子裏有一婦人緩緩而過，低頭垂眉，白方巾掩在嘴前，身子因咳嗽而輕微顫動。
    “明旒…”
    碎銀朝小販攤上一扔，墜子往樂青手中一塞，洛陽雪匆忙追了過去。
    “耳墜？？？哥哥你給我這女子的裝飾之物做什麼？”樂青不明所以反複看著墜子，耳旁忽聽陶一一的哧哧聲，愈加狐疑，側揚起腦袋，“陶姐姐你又笑什麼呢！哥…哥哥呢？”
    陶一一四周張望了眼，搖了搖頭。
    “剛剛還在這兒呢，一轉眼的功夫又不見了。”習以為常撇了撇嘴，見陶一一臉上盡是擔憂之情，少年老成寬慰道，“哥哥自會回家去的，不必擔心。”
    待洛陽雪跑進巷子，眼前卻是空無一人，不放心又沿著各個分叉的巷口細尋了遍，仍不見適才那婦人的身影。斜靠在圍牆上喘著氣，頗失落又極為不解。
    “定是看錯了…”後背貼著圍牆慢慢滑身下去，抱膝蹲坐在了牆腳。“看錯了…？”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將腦袋埋進了雙臂之間。
    ——惶恐與不安與日俱增，並未因回了番長安而消匿。
    鳳臨閣“盈水澗”，蕭雲淵兩指間捏了支銀筷，伴隨著對麵紫紗營帳中女子的琵琶聲而有節奏的敲打在桌上的銀製雕花酒盞上。一縷青絲拂於眼前，虛掩了他左側臉頰之上直至額頭的麵罩，麵罩的絲帶的一端斜繞過前額在高聳的發髻下麵與另一端綁成了個精致的結。
    圓桌另一側的秉澈，長發半紮鬆散披於身後。漫不經心搖了轉手中的銀酒杯，湊近鼻前聞了聞，抿了口，又繼續在手中轉了幾圈，周而複始。
    瞟了眼秉澈，雲淵手腕一轉，銀筷指向門外，營帳中的女子意會，停下琵琶的彈奏，起身行了一禮，緩緩退出了“盈水澗”。“看來你今日是沒興致嘍？”
    “我原本對器樂就不感興趣，何況…”
    “何況妍兒也不是墨守。”看透一切似的意味深長一笑，雲淵夾起隻蒸蝦仁丟進嘴裏，含含糊糊道，“墨守的性子你是熟悉的，假使他真發現了宛丘茶莊的端倪，你要如何？”
    “茶莊是長公主的茶莊，茶行亦是長公主的茶行，有什麼端倪，又與我何幹？”
    “哼，我看你到時候還能如現在這般事不關己雲淡風輕。”夾起塊熟牛肉浸進醬汁碗中，不懷好意笑道，“我若是你，找個機會先把人睡了，待生米煮成了熟飯…”
    “疆兒又非女子，何來生米煮成熟飯之說。”
    “也是…”手驀然一鬆，牛肉掉在了桌上。“你！你還真敢有這想法！”
    “被你繞了進去。”拎起酒壺不緊不慢倒滿了酒杯。
    “秉澈，作為朋友，我還是想提醒你…”你現在可是在跟當初背道而馳…
    “什麼？”慢條斯理添滿酒。
    “當心相思成疾，鬧出人命。”訕訕笑了笑，端起自己的酒杯一灌而盡。
    ——若我是你…我不要竭盡全力隻為護他周全…我要他與我共看盡，那皇城之外的萬水千山…
    “你這嘴是愈來愈毒了。”微抬眼，淡然笑之。
    ——若你是我，也定會與我無異…對弈的，從來不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