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楊七咬著油條下車時就見到聞言欽家門口圍了不少警察，吵吵鬧鬧的，像是出了什麼事，而聞言欽這個小區物業也在，隻不過被擋在了外頭不讓進去，楊七也不急，吃完剩下半根油條才擠進去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聞言欽家一樓的落地窗碎了一地，屋子裏也是一片狼藉，看樣子不是遭了賊就是讓人給報複了。
    難道是野狗的人？
    楊七站在人群裏看熱鬧，沒進去。
    從楊七所站的這個角度正好能瞧見客廳裏坐著的聞言欽，他正跟警察在做筆錄，穿著還是整整齊齊地，不想跟人起過衝突或是打鬥過，臉上也沒受過傷的痕跡，看來是成功逃過了一劫。就在楊七站在人群裏打量著聞言欽的時候，聞言欽突然朝他這邊轉過了頭，兩個人四目相對，楊七抬手跟聞言欽打了個招呼。
    聞言欽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楊七放下手，老老實實地待在人群裏看熱鬧。
    “聞高檢，案子一旦有了進展，我們會立刻通知你。”
    “恩。”
    “先走了。”
    聞言欽將負責錄口供的警察送到門口，見楊七還在人群裏站著，又低頭跟警察交談了幾句，警察臨走時就將特意過來關心情況的小區物業給一並帶走問話了，人群一散，門口就隻有楊七一個人站著，聞言欽站在台階上看著楊七，也不說話。
    楊七突然打了個飽嗝兒。
    聞言欽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那個……”本來就是被派來保護聞言欽的，現在聞言欽家裏弄成這樣，楊七總得說點什麼表示一下自己對保護對象的關心：“聞高檢，你沒事吧？”
    “沒事。”聞言欽沉著臉道。
    楊七指指聞言欽家被砸壞的落地窗：“那個？”
    “被人砸了。”
    “……野狗的人？”
    聞言欽盯著楊七沒說話。
    楊七舔了舔嘴唇：“要吃早飯麼，我開車去給你買？”
    “進來。”
    聞言欽轉身就進了門。
    楊七遲疑了一下，走上台階跟了進去。
    “廚房在右邊。”
    “我隻會煮粥。”
    “我要吃煎雞蛋。”
    “……”
    聞言欽沒管楊七究竟會不會煎雞蛋，說完後直接上樓回房了，楊七在樓底下站了會兒，突然想到聞言欽住的別墅安保係數也挺高的，小區裏麵到處都是攝像頭，到了晚上還有穿著正裝的保安來回巡邏，野狗的人到底是怎麼溜進來鬧事的？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楊七也不去費那個腦筋了，轉身去廚房給聞言欽煎雞蛋，也算是表達一下他對受害人的慰問了。
    等楊七端著煎好的雞蛋從廚房裏出來時，聞言欽已經換了身衣服坐在餐廳裏等著了，楊七將盤子放到聞言欽麵前，還沒招呼他吃就見他皺起了眉頭。
    “我說了隻會煮粥。”楊七道。
    聞言欽看著盤子裏焦黑的雞蛋，眉頭緊皺：“你就是這麼把你兒子養大的？”
    “你說二萌？”
    “怎麼，你還有別的兒子？”
    “二萌不挑食，再說我們家從來不吃煎雞蛋。”
    “那吃什麼？”
    “白粥搭麵包，偶爾外頭自己買著吃。”
    聞言欽用叉子扒了扒盤子裏的煎雞蛋，還是沒辦法下嘴。
    將聞言欽的舉動看在眼裏，楊七拉了張椅子在旁邊坐下，撈過他麵前的盤子和刀叉，戳了一塊還不算是很焦的雞蛋塞進嘴裏嚼了嚼。
    “味道怎麼樣？”聞言欽連頭都沒抬。
    楊七微微皺眉：“有點……齁。”
    聞言欽二話不說起身就去了廚房。
    等聞言欽一走，楊七立馬找來垃圾桶將沒咽下去的雞蛋吐了，又倒了杯水仰頭一口氣喝光，這才將嘴裏那股鹹味兒去掉，等做完這一切之後聞言欽就從廚房裏出來了，楊七趕緊將杯子放回原位，坐在椅子上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聞言欽煎了兩份雞蛋，坐下後將其中一份推到了楊七麵前。
    楊七怔了一下：“我吃過早飯了。”
    “吃。”
    “……”
    既然是聞言欽自己要求的，楊七又覺得剛才的油條豆漿沒吃飽，於是也沒跟他客氣，拿起叉子就吃了起來。
    還別說，味道真是不錯。
    吃了一半後楊七突然想起昨晚上的事，就想問問聞言欽要怎麼處理，哪知道一抬頭嘴還沒張就瞥見聞言欽拿了他剛用過的杯子在倒水，楊七趕緊咽下喉嚨口的煎雞蛋，正準備提醒的時候卻見聞言欽已經在喝水了……
    嘴巴張了張，楊七低頭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吃著盤子裏的煎雞蛋。
    “搬過來跟我住。”
    “……”
    “邱紹那邊我來說。”
    楊七愣了一下，抬頭見聞言欽還在用那隻杯子喝水，尷尬地錯開視線道：“聞高檢要是有需要可以隨時打電話聯係，搬來這裏住？應該沒必要吧。”
    “你也看見昨晚上這裏發生了什麼。”聞言欽放下水杯繼續吃早餐：“我的需要就是你住在這裏隨時可以保護我。”
    “邱少隻是說讓我暫代Hugo的職責接送你上下班。”
    “所以我才說邱紹那邊我來聯係。”
    “聞高檢……”
    “你兒子不在川城，也沒什麼人要你特地回家照顧了吧？”
    楊七頓時無言以對。
    聞言欽放下刀叉，拿起帕巾擦了擦嘴角：“現在已經是月中了，就算月底你能拿到工資也不夠還清賠償金。不如這樣，你搬來我這裏住，一方麵保護我的人身安全，另一方麵算是給我打工，剩下的錢就不用還了，怎麼樣？”
    “不怎麼樣。”楊七一口回絕：“兩千塊錢就想包我半個月，不劃算。”
    “那你想要多少？”
    “我不想給你打工。”
    “八千。”
    “……”
    聞言欽抬眼看向楊七：“邱紹一個月給八千塊工資，我也給八千，但隻需要你給我打半個月的工，而且包吃包住。”
    楊七看著聞言欽沒說話。
    黑眸微眯，聞言欽道：“你要是不想幹的話，我可以找別人。”
    “八千就八千。”
    “這算是答應了？”
    “月底我就走。”
    “可以。”
    “包吃包住包油費。”
    “我車庫裏還有輛車，你平時可以開。”
    楊七思來想去都找不到拒絕聞言欽的理由，包吃包住有車子開，關鍵還能拿雙份工資，這就表示他能提早給兒子二萌攢夠下學期的學費……
    “考慮一下我的提議。”聞言欽拉開椅子起身：“明天答複我。”
    楊七坐著沒動：“什麼時候搬？”
    聞言欽邁出去的腳步一頓，停了幾秒後繼續朝客廳走去：“今晚。”
    “你得給我點時間回去收拾一下東西。”
    “一個小時。”
    “聞高檢。”
    “什麼？”
    “我今天還要送你去上班麼？”
    “不用。”
    楊七聳了聳肩，拿起叉子繼續享用沒吃完的早餐。
    “吃完把桌子和廚房收拾幹淨，另外再打電話叫人過來整理房子。”
    “……我還是送你去上班吧？”
    話剛說完，聞言欽已經拎了公文包出門了，沒過多久外麵就傳來了車子啟動的引擎聲，楊七看了眼滿地的狼藉和桌子上兩盤焦黑的雞蛋，歎了口氣後掏出手機給老六打了電話，托他去自個兒家裏收拾幾件換洗衣服，老六第一反應是楊七得罪了什麼人要收拾行李跑路，甚至要去借錢給楊七籌路費，楊七好說歹說他才冷靜下來，答應收拾好行李等楊七回來拿。
    收拾完餐桌和廚房，楊七又打了電話叫家政公司和裝修公司的人來打掃和整修房子，到了晚上等人都走了才有空回家去拿行李，這時候老六還沒走，坐在巴掌大的客廳裏等著楊七。
    “老七，你真沒出什麼事兒？”楊七一進門，老六就跟在他屁股後麵問東問西：“還是你為了讓我放心在騙我呢？”
    楊七看了下包裏的換洗衣服，又去兒子二萌的房間裏拿了個枕頭帶上：“真沒事。”
    “半個月就給你八千？”
    “恩，他是這麼說的。”
    “誰啊，這麼有錢沒處花？”
    “這個你就別管了，總之是幹淨錢。”
    老六點點頭：“那行，要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恩。”臨出門的時候楊七還真想到了一件事，將自己身上僅剩的兩百塊錢掏出來塞給了老六：“老板那裏包吃包住，我也用不了什麼錢，這個你拿著花吧。”
    老六說什麼都不肯接。
    楊七道：“你要不收我就給嫂子彙去。”
    一聽楊七要把錢彙給自己家那個隻進不出的婆娘，老六立馬把錢給收下了，囑咐了楊七幾句之後送他下樓。
    “我給你攔輛出租車。”
    “別，我開車回來的，就在前麵。”
    老六拎著楊七的行李包走到車子跟前，打量了一圈兒之後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車……起碼也得上百萬吧？”
    “老板借我開的，月底得還回去。”楊七接過行李包放進車裏：“我跟著邱少的這段時間裏得罪了不少人，你沒事就別來這裏了，別人要是問起你也隻說不認識我。”
    “那你自己不會有事吧？”
    “沒事。”
    “自己在外頭當心點兒。”
    “恩。”楊七正準備上車，腦子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轉頭問老六道：“老六，咱們以前是不是跟個姓唐的人打過交道？”
    老六聞言先是一愣，緊接著臉色就變了，張了張嘴，神情略顯驚慌：“你怎麼突然提起這事兒？有人去找過你了？”
    “這麼說確實有了？”
    “有、有吧……你知道咱們以前經常得罪人的，什麼姓唐的姓孫的，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是麼？”
    “當然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老六拍了拍楊七的肩膀：“不早了，你路上開車當心點兒。”
    見老六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楊七也沒多問，點點頭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發動車子從家門口離開。
    開出去一段距離之後，楊七側過臉看了下車外後視鏡，隻見老六還在原地站著，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是被他剛才的話嚇著了還是再想其他心事……
    就在楊七若有所思之際，手機響了。
    “喂？”
    【是我，聞言欽。】
    “聞高檢……你下班了？要我去接你麼？”
    【我已經在家了。】
    楊七看了眼後視鏡裏離得越來越遠的老六，沒往深處多想，掛了電話之後加快車速趕回聞家，免得又惹‘老板’不高興。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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