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楊七沒看錯的話，邱紹摔倒磕著桌角是聞言欽推的，但這話楊七不敢問當著聞言欽的麵問，隻當是自己看錯了，假裝沒剛才那事兒。
    車上，廣播裏正播著午夜檔的情感熱線欄目，有個喝醉酒的女人打電話進來哭訴自己被男朋友甩了，想讓主持人聯係他男朋友幫忙複合，主持人先是用充滿各種心靈雞湯的道理去安慰她，讓她冷靜，之後再打電話聯係她男朋友各種勸說，其間主持人說了一句話讓楊七印象頗深，‘一個人醉酒後想見的人，肯定是最愛的人’，楊七雖然沒醉，但也很想在這個時候打個電話給兒子二萌，問問小東西在鄉下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欺負。
    “月中了。”
    驀地，原本應該坐在副駕駛座上睡覺的人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楊七心下一怔，轉頭朝他看了過去，隻見他眼睛還是閉著，跟睡著的樣子沒什麼兩樣。
    楊七想了下聞言欽的話，很快就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聞言欽眯開雙眼：“有水麼？”
    “有。”楊七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從後座撈了瓶水遞給聞言欽，沉默了片刻後才又開口道：“賠償金……我會想辦法的。”
    “邱紹一個月給你多少錢？”
    “八千。”
    “你沒跟他說欠我錢的事？”
    楊七沒說話。
    “以我對邱紹的了解，隻要你肯開口提這件事，他一定會幫你把錢還清。”擰緊瓶蓋，聞言欽轉頭看向開車中的楊七：“為什麼不提？”
    “這是我的私事。”楊七道。
    “難道你就沒看出來邱紹對你有意思？”
    “沒看出來。”
    “挺會裝。”
    “我跟你們不一樣，我還要賺錢養兒子，沒空去想那種事。”
    薄唇微勾，聞言欽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下去，挑眉道：“剛才我又救了你一次，加上之前那次，你總共欠我兩份人情。”
    “兩次麼？”楊七看了聞言欽一眼，之後又將目光轉向前麵漆黑的公路，沒什麼情緒道：“聞高檢這麼精明的人也會算錯賬？”
    “不是兩次？”
    “不管這麼樣，還是得謝謝聞高檢幫忙。”
    一絲異樣的光芒在黑眸中稍縱即逝，聞言欽盯著楊七的臉看，別有深意道：“你挺像一個我見過的人。”
    楊七打了轉向燈靠路邊停車：“聞高檢醉了吧？”
    “他是我三年前見過的人。”
    “等我一下。”
    沒跟聞言欽繼續在這種話題上討論下去，楊七下車進了路邊的便利店，買了瓶酸奶出來給了聞言欽，聞言欽坐著沒動。
    楊七擰開瓶蓋，將酸奶遞給他。
    “你以為我喝醉了？”聞言欽看著楊七道。
    “車裏的酒味很重。”楊七打開車窗通風：“我頭昏。”
    聞言欽瞥了楊七一眼，接過酸奶喝了兩口醒酒。
    等聞言欽喝了酸奶，楊七才又重新開車上路送他回去，哪知道半路突然碰上交警查酒駕，楊七對著掌心哈了口氣，一聞全是酒味兒也就沒敢再往前開，可這時候已經有交警注意到他的車子了，掉頭是做賊心虛，不掉頭就要被逮個正著……遲疑了一下，楊七問邊上喝著酸奶的聞言欽道：“聞高檢，那裏有你認識的人？”
    聞言欽想也沒想直接答道：“沒有。”
    楊七皺眉：“查酒駕了。”
    “恩，看見了。”
    “我喝酒了。”
    “我也喝了。”
    “我的意思是……”
    “再不停車就要撞上了。”
    聞言欽道。
    楊七下意識地踩住了刹車，抬頭才發現自己已經把車子開到卡口了，兩個交警交頭接耳了一番，立即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熄火，拿駕照。”其中一個交警道。
    楊七將車子熄了火，掏出駕照遞了出去。
    另外一個交警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繞著車子走了一圈，隨後敲敲車窗示意楊七下來，楊七看了聞言欽一眼，見他沒什麼要說的就推開車門準備下去。
    對著儀器一吹，楊七酒駕的罪名算是坐實了。
    “名字。”
    “楊七。”
    “車牌號。”
    “WYQ3……”
    交警剛把車牌號記下，前頭就有個管事的人過來了，先是看了眼楊七，之後又往記錄本上瞥了一眼，在看清楚上麵登記的車牌號後又對照車子比對了一下，緊接著麵色就變了，立即抬頭看向車裏坐著的人，遲疑了稍許之後走到副駕駛座敲了敲車窗。
    聞言欽邊喝酸奶邊將車窗放下。
    楊七站在邊上看著，也不知道聞言欽和管事的人說了什麼，沒過多久管事的人就過來了，招手示意前麵的人放行，一旁負責記錄的交警剛開口解釋楊七是酒駕，被管事的人一個眼神給嚇住了，隻好將駕照交還給楊七放行。
    朝管事的人點頭示意，楊七接過駕照後上了車，發動車子快速駛離檢查路段。
    開出去老遠後，楊七目光複雜地看向聞言欽。
    “注意開車。”聞言欽提醒道。
    “你不是說不認識裏麵的人？”
    “是不認識。”
    “那為什麼酒駕都能給放了？”
    “不知道。”
    楊七狐疑地看了聞言欽一眼，轉過頭繼續開車。
    快到聞家的時候楊七想跟聞言欽商量一下能不能把車借給他開回去，誰知道一轉頭就對上聞言欽近在咫尺的臉，嚇得楊七一個急刹車瞬間就將車子停了下來，尖銳刺耳的刹車上惹得周圍住戶的寵物狗此起彼伏地狂吠起來……
    頭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察聞言欽的臉，楊七突然感覺心跳加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