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04、兵者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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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逸在莫家的這段期間過得算是不錯。莫羽曾問過子逸一個問題‘為何要叫莫歇堂叔?’,其實莫逸何嚐不覺得奇怪呢。如果說莫歇沒有把子逸當成自己人就不會對他這麼好;但如果說莫歇把子逸當自家人,為何讓他叫他‘堂叔’而不是‘父親’?
是莫歇執著於這個稱呼的,他其實很想告訴子逸他是他堂叔,真的堂叔,不是撿來的,但是為了堂妹的請求他不能說,那至少讓這個侄子能以自家的身份處在莫家吧。
莫歇的做法有他的道理,若是真讓子逸叫他‘父親’那麼所有人都會名正言順覺得不過是個撿來的樣子,可‘堂叔’這個稱呼卻能提醒別人,或許這個孩子的身份另有蹊蹺也就不敢小瞧。
莫逸雖不知道這份良苦用心,但也能從心裏感覺到堂叔對他的好。恩情難報,這也就是他為什麼這麼努力的原因了。
一日,莫歇將兩子叫來自己的書房。
莫歇是想考驗一下兩人兵法學得如何,子逸這孩子是從小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學業也是自己親自教導的自然不用擔心;倒是子羽,雖然武藝精湛然而對於兵法並不用心,何況他太過強硬,過剛易折,莫歇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因此才想讓他多看書靜心罷了。
今日讓他們看的是《兵法詭道》,“兵法講詭道,更要注重天時、地利、人和,然而戰場瞬息萬變並非事事都能掌控,如何爭取天時、地利、人和?”莫歇這一問有幾分刁難之意了,這‘地利’‘人和’還好說,但‘天時’豈能隨便定論,這一問不過是看對於兵道的理解罷了。
莫羽回答卻是毫不猶豫:“戰場之上,戰力的強弱、物質準備都是易見因素,除了兵法中提及的五事七計,也要善用智謀。勝敵益強,士氣的勇怯可固‘人和’;以兵道,如若遇到崖穀可包圍迂回,掌地勢之強以多勝少;戰場瞬息萬變,兵貴神速,奪先時之利即可補天時。”莫羽的回答既是他對於兵法的了解也是他在戰場曆練得出的經驗,這番回答自然是讓莫歇滿意的。
“很好,”莫歇點頭,“子羽,你要記住,戰場之上切勿給敵人可乘之機!”
“明白。”
這時一直聽著的莫子逸卻突然開口:“堂叔,子逸以為‘天時、地利、人和’以‘人和’最為主,也以‘人和’最難。”
“哦?”莫歇聽到子逸的見解覺得有趣,示意他繼續說。
“行兵作戰,“以迂為直”、“以患為利”自可奪先機算天時;不同的作戰地形及相應的戰術要求是為地利;天者,陰陽、寒暑、時製也。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也。然而最為重要的,則是士兵和領將,自古征戰,善用詭道,雙方亦謀,所謂謀算猜度人心為上乘,行軍中宿營和觀察敵情都不外乎一個‘人和’,為將者,尤為甚。將者,智、信、仁、勇、嚴也。因此才要法令嚴明,賞罰分明,納才集言,更要愛兵如子,建立威信,如此掌‘人和’。但人非聖賢,所以更要廣開言路,不可獨斷獨視獨聽,更忌心浮氣躁、意氣用事,不能仁慈卻也不能過於決絕…”莫子逸講到覺得言語間似乎有些與莫羽相悖,看莫羽似乎並沒有打算反駁,相反倒是很欣賞這番言論,這才繼續講道,“所以,‘天時’求,‘地利’掌,而這‘人和’需靠將帥帶之,因此子逸愚見,‘人和’為主也為難,需看領將和他身邊之人。”
“好!好!看來子逸你的兵法學得不錯。”莫歇連說兩聲,連眼底都帶了欣賞之意。這莫子逸十二歲不到的年紀就能說出這種見解,實在是難得了!
莫羽也對他這番話起了興致,似乎也要考考他:“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何種攻法?”
莫子逸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如此簡單的問題他為何要問,順口就說:“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莫羽自然料到他會這麼說,立刻找到了反駁的機會:“哼,紙上談兵!戰場之上凡事難說,攻城往往是最後的關鍵,也是不得不為,我怕且問你,若是遇到對方有意拖延,兩方膠著,攻城力屈之時又當如何?”
莫子逸也迎上了他的目光:“糧不三載,因糧於敵,耗敵內虛,哀敵士氣,如此將拖延轉為主動,再一鼓作氣攻之。”
莫歇看著兩子覺得甚是有趣,子羽無非是覺得子逸沒有經驗,因此才以襄陽之戰為例,攻占講究兵貴神速就故意問他攻城的時候遇到對方拖延戰術怎麼辦;而子逸的回答是消耗對方的庫存,圍而不攻減弱對方士氣,如此一來就將被動轉化為主動拖延,等到對方已經人人自危的時候再一鼓作氣攻城。這個辦法也正是他們襄陽之戰中采用的,子逸所言,都是不謀而合!
莫歇看他們聊得差不多了,笑著拍著子羽的肩,對他說道:“子羽,你現在可還願意教子逸劍術?”莫歇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白了,莫羽需要莫逸,合該一起征戰沙場揚莫氏之威。
不得不說,莫羽現在對子逸的看法有些微微的改變,看來這小子也不算是一無是處,父親撿回來果然是有用的……
而莫子逸對於這個大哥則是一向很有好感,且不說大哥名聲遠揚,人人都希望與他一較高下,就說方才莫羽回答莫歇的問題就能看出他也是個有才能的人,果然是文武皆成,若是能跟大哥一起上戰場,才能有機會實現抱負,也可以名正言順證明自己也是莫家人,絲毫不差!
人間世複雜紛繁,而那九重天上也沒有那麼平平淡淡。
囚牛看著站在輪回道上的七弟狴犴,有些無奈得說道:“老四是個命好的,他因看護小九免了這一世繁雜,你六哥雖是個愛鬧的卻也膽小、內斂,唯獨你那三哥……”
狴犴回他:“怎麼,大哥怕我覺得不公平?其實沒什麼不公平的,人世繁華,我也想去領教一番,三哥既然不願去就不去吧,我們幾個也隻有他最得父神歡心,隻要父神不怪罪我們還能說什麼,隻是五哥……”
囚牛示意他不要再說了:“他們兩個之間的賬牽連太多,怕是永生永世都算不清,然而也要羨慕他們,同是兄弟,隻有他們兩有那般羈絆,何嚐不是幸事……不說了,你且去吧。”
狴犴搖頭:“大哥,我還有一事要說。”
“我知道,你是擔心那株梨花吧,你且放心,那花受了濟水神君的恩,不會活不成的。”
他們談論的是狴犴許多年前在瑤池邊撿到的一株梨花苗,狴犴那時剛剛化形不久,未開神識,但是卻抓著這株花苗不放。他們的父神就決定將這梨花種在了狴犴的天宮前,讓它有幸受日月精華,且當作護著這老七長大。可後來這梨花卻被嘲風和狻猊玩鬧時折壞了,彼時它們都小,都是愛玩鬧的小神獸,本來也就是折弄枝花草罷了,可嘲風和狻猊一手摘下去不比常人,那梨花壞了根基怕是活不成,他們的父神也沒說什麼,倒是狴犴,唯一一次哭泣竟是為了那一樹枯死的白梨花……
也算是巧合,恰逢過路的濟水神君見了那樹枯萎的白梨花第一次起了惻隱之心,給那花注了神識。白梨花受了神君引水澆灌、靈識相助,漸漸有了回春之意,第一次花開兩朵,並蒂生機,卻又在某年突然失去了生機——那一年,正是濟水神君入塵之年。
狴犴怕那梨花又活不成了,日日精心看著,然而到了如今還是未有回轉之意,如今他自己也要入塵,隻能把這梨花托付給囚牛照料了,囚牛才如此寬慰它。
因緣際會,大概都是這樣開始的……
作者閑話:
白梨花和濟水神君全都是yy的,這個找不到典故,別多想,純腦洞隻是為了引出嘲風和狻猊那一世。另外這裏花開並蒂指的兩朵花為同源,所以後麵出現的嘲風和狻猊父輩故事裏,兄妹本身神識應該都屬於那株梨花,都是要還濟水神君恩的,這是他們的因果——如果要說這個一定要有典故可尋,大概就是《石頭記》還淚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