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8日勞動節假期前夕，安宜這個小縣城從縣內堵到縣外的高速，汽車挨的密不透風，半個小時都沒開出十米。堵車的長隊不時炸起一聲鳴笛，焦急煩躁的情緒在滋生蔓延，每一秒被拉長到了極致。
    車門一個個打開，不少人出來透口氣，來一根煙解乏或者稍微遮擋放一下水。
    太陽罩頂，沒喘幾口氣整個人就被烘熱了，悶熱煩躁下抱怨粗口滿天飛。
    安宜是偏安一隅的小縣城，外地人沒事不會無聊到跑到這裏旅遊，這個點趕著進城的基本都是放假趕回家的。
    高速上的鄉音拉近了距離，有些人無聊就操著安宜方言閑話起來。
    有消息傳來說前麵發生了連環車禍，七車追尾，傷了十幾個人，重傷三個。
    說起這起車禍，大家嘖嘖起勁，唏噓之餘不免談起了安宜最近鬧翻天的的鬼事。
    有人外地工作不知情，多問了幾句還被扯了白眼，“你到底是不是安宜人，這麼大的事都不知道！”
    被嗆的人一臉便秘，剛想反駁但瞅見眾人神神叨叨的表情，忍下了喉嚨裏的罵娘，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要緊。引起話題的人非常得意自己造成的轟動，吊足了胃口後迫不及待的說起了安宜近期的邪門事。
    “都說安宜的風水被破壞了，這事得從修666國道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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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1日清晨霧蒙蒙，正在趕工期的666國道再次挖到古墓。666國道的選址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風水寶地，這裏自從修路後已經挖出兩座前朝官員的墓地。雖然沒挖出什麼值錢的寶貝，工人們早就被輪番教育的不敢伸手，第一時間報警上報了文物研究所。
    考古隊一行人到達後，在主任的指揮下破土，隨後發現裏麵的木棺材龐大，還散發著金絲楠木的香味。棺材外麵包裹的紅布已經黑化，金粉寫下的皇明儒等字樣清晰可見，在陽光下金粉熠熠閃耀。
    主任喜若癲狂，光看這棺材的規格就知道價值非凡。
    由於遷移不便，考古隊找來吊車移動棺材。到了中午一點多，工人用鐵鍬和大錘終於撬考開木槨，發現裏麵還有一個黑檀棺。
    棺材板一揭開，驚歎聲四起，黑檀棺裏麵的先人身體完好，是一具完整古屍。先人臉上蓋著半透明的麵紗，身著疑似明朝官服，腳上穿著官靴。
    考古隊一行人直撲向棺材裏的陪葬，古屍被遺棄在一旁的地上，沾上了不少的塵埃。棺材裏金銀玉器精美絕倫，令人眼饞。
    風吹走了古屍臉上的麵紗，依稀還能辨出頭發、鼻子和嘴巴。工人們看到隨意放在太陽下暴曬的古屍，有人不免泛起了嘀咕，“不需要遮一遮？”
    “你比考古隊能耐？”
    普通人家的殯葬都要注意遮陽避水，但考古隊的都是專家，再怎麼也不會冒犯古屍，對先人不敬啊！
    現場有位老大爺念了句作孽，在工地找了塊黑色塑料布蓋住了古屍。老大爺這個舉動就像開了閘泄洪，工人們有些恍然，議論紛紛。
    考古隊的主任臉上掛不住了，這座明代古墓的陪葬可以說是安宜迄今為止發現的價值最高的。忘情之下，主任就忽視了那具古屍，並沒有按照要求保護屍體。
    知道自己錯了是一回事，但被人打臉是另一回事，尤其是被一個屁都不是的老頭子點出。主任心裏憋住一團火，臉色不顯但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他朝警察那邊看去。
    “你！幹什麼呢！滾滾滾！”考古隊裏，一個頭發又黑又長的年輕女孩邁出來，嗬斥住了老大爺，看似很用力實則輕輕的把人推出去，小聲提醒了句，“我們主任的心眼可不大。”
    主任收回了眼神，王助理見狀鬆了口氣，往回走去。
    考古隊的這個王助理，是文物研究所的一個極品。別看隻是二十來歲的女孩，卻是個人精。剛才王助理看明了領導的不悅，她自挺身而出，為領導排憂解難。除了主任滿意王助理幹的這一出，其他人都不屑的扯了嘴角。
    太陽緩緩隱進雲層裏，天陰了一下，一陣狂風卷起工地上沙石，遮天蔽日的昏黃。
    王助理走的好好的突然被絆了一下，下意識一低頭卻發現古屍的兩隻眼窟窿正望著她。
    王助理剛剛熱了一身汗，現在風一吹全身又濕又冷，脖子後麵涼颼颼的。
    王助理腿一軟，踉蹌著擠到考古隊伍裏。
    主任的眼神掃過來，王助理勉強提起精神，嘴角彎出一個機械的微笑。即使被嚇了一跳，王助理就像上癮了一樣，眼神不受控製的頻頻瞟向古屍。剛才走回來不到一分鍾的路程在腦海裏回放，她如同開了上帝視角，360度全方位無死角的看清她被絆倒的那一下發生了什麼。
    一幀幀畫麵高清無碼，連地麵上一隻螞蟻有幾條腿都能數的清清楚楚。慢鏡頭顯示她低頭的確與古屍打了個照麵，但她身後卻又躺著具一模一樣的古屍。她看到自己對上了古屍的眼，黑不見底，幽幽泛冷。
    王助理摸了摸脖子，好似有一柄鋼刃抵在脖子上一縷縷切割著肌膚。她從包裏掏出耳機，手指抖得厲害塞了三次才塞進去。
    “你的到來，讓我明白。
    什麼是情，什麼是愛。
    你的到來，讓我明白。
    什麼是溫暖，什麼是關懷。
    你的到來，讓我未來充滿著色彩，充滿著期待……”
    她最喜歡的歌曲都緩解恐懼，寒氣無法抑製的腳底板往上躥，王助理在大太陽下冷的直打哆嗦。
    王助理隻顧著害怕，沒注意到領導嫌棄她上不了台麵的眼神。同事們發現了，私底下笑話她，“不知道她看懂主任的的意思，會不會知情識趣的把自己扔出去！”
    人心裏一害怕，嘴巴就停不下來。在回去的大巴上，王助理抓住身邊的同事翻來覆去說她撞邪了。一行人全盤算著自己在明古墓的發掘工作裏得到什麼，沉浸在陪葬品的珠光寶氣裏，沒有人留心到王助理近乎神經質的表情，還一個個怪罪她掃興。
    “小王，太累的話回去好好休息，我給你批假。”領導打斷了王助理，“子不語……嗯鬼怪亂神，這些事你可以向你爺爺奶奶求教……”
    車內響起幾聲嗤笑。
    王助理的爺爺奶奶老封建了，知道孫女幹的是啥後，去寧國寺求了開光的
    觀世音像大搖大擺的送到她辦公室。王爺爺王奶奶向孫女邀功請賞的表現看傻了一眾同事，也氣壞了領導。
    主任這話當然不是好話，王助理難堪的低頭，雙手攥緊了包帶，再抬起臉她揚起笑容，看起來毫無芥蒂，“主任，我爺爺奶奶就是在田裏忙活，懂的不多，哪裏比得上您。能聽您這位專家的指導是我的福氣，有事您盡管交代，我身體沒問題扛得住。”
    傻逼都知道這次的明代古墓可遇不可求，隻要在這次工作上添上名字履曆自然亮眼。王助理在辦公室做小伏低，拍溜須馬不就是為了這樣的的機會？
    這樣一想，王助理好似打了雞血哪哪兒都是勁，接下來她就表演了單口相聲。全車都是她巴結主任的馬屁聲，她能把主任肚子上的遊泳圈都被誇成了形態雍容。幾個同事交換了一下眼神，還有個搞怪的做惡心狀，他們看不起王助理這樣勢利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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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速還沒通，故事還在繼續。
    “我大安宜是寶地啊，地震、泥石流、洪澇幹旱什麼都沒有。考古隊褻瀆了先人遺骸，帶著著陪葬品跑了之後，寶應就沒有一天不出事。”說完古墓的事最後來了句總結。
    這結論肯定站不住腳，就有人反對，“就算沒這事，也天天有意外……”
    一聽這語氣，拿這事裝逼的人容不下異義，粗暴的打斷了別人的話，“你還聽不聽？不聽就別瞎咋呼，一邊去去！人在墓裏待的好好的，墓被挖了不算，結果那幫人眼裏就隻有陪葬，就把人暴屍荒野。這不就生了怨氣，四處作祟壞了安宜的風水，到處出事……”
    “出了什麼事？”
    “開發區撞死了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老城區兩個女的裸死在七樓的出租屋……商貿城失火死了7個人……”
    “哪天不死人啊……”把這些意外和古墓扯在一起太過牽強附會，不過一下子聽到死這麼多人還是有點害怕。
    哼了一聲，“前天，就是26號晚上七點安宜發生了地震……”
    “才4級，再說不是沒死人嘛。”
    男子鄙視了說這話的人一眼，“……有個男的在睡覺被震下來的結婚照砸死了……”
    大家沉默了幾秒，五味雜陳。
    “動了動了！”
    前麵的路一通，閑在一起聊天的人一哄而散，各上各車，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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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宜的五一假期一點都不平靜。
    4月29日，女司機在西窯7弄巷道裏錯把油門當刹車，衝進了人家的屋裏連撞七人，三人當場死亡。
    4月30日，一17歲男孩打籃球後酷熱難當，一頭紮進河裏就再也沒有浮上來。
    4月30日，電纜城施工區7號腳手架突然倒塌，砸死一人，摔傷5人。
    4月30日，工業園的汽配廠卸貨，集裝箱掉落壓扁了一個工人。
    安宜這個小城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動，4月就沒有一天是太平的，這挑動了小城居民的神經。考古隊對古屍不敬惹報複的說法傳的人盡皆知，朋友圈、安宜貼吧更是刮起一陣陰風。貼中怒斥文物研究所見錢眼開，鬼迷心竅，不敬先人遺骸導致風水被破。乍一看這帖子還以為這麼多起意外死亡都是文物研究所的陰謀，能人們大罵一通後提出的解決方案竟然是做法事平息怨氣。
    這種往日裏注定沉下去的帖子如今湧入大量擁躉，留言字字要誅考古隊，全民熱度把文物研究所推向了風口浪尖，有事沒事罵一句考古隊準沒錯。
    5月1日，又是農曆初六，諸事皆宜，是個辦喜事的好日子。從淩晨開始，安宜的鞭炮聲就沒有停過，大大小小的酒店門口停滿了車。
    酒席茶館上，古墓這事就是最大的話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聊的熱火朝天。對於古屍作祟一事，嘴上說的深信不疑，心裏怎麼想的隻有自己知道。不過抱怨考古隊的人是大風向，憤恨的好似自家的祖墳被掘了。
    “你們不知道嗎？今天寧國寺的和尚去666國道做法事了。”
    “真的假的？”
    “……那些人？”大拇指往上，“也信這個？”
    “……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古屍生怨，說是那麼一說。但哪裏都會有意外，巧合……”
    當寧國寺的和尚真跑去666國道做法事，剛才還一個個老迷信的群眾又改口這事純屬胡鬧，古屍作怪不過是個笑談，誰信誰傻逼。這群牆頭草煽風點火巴不得把事情炒上天，純屬吃飽了撐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古屍生怨輪新聞版麵也就配和社會倫理搭在一起，雖然看起來不上檔次但這次卻實實在在成了抓安全的領導的催命符。這一個月安全事故頻發，幾乎愁掉了官員腦袋上所剩無幾的頭發。安全大會小會連番開，組隊進行全縣安全大檢查，巡查、停業整頓、罰款整改，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但意外事故還是沒個消停。鬧到後來，政府部門對考古隊不敬古屍這事也略有耳聞。官員們心煩氣躁之下就把火氣撒到了文物研究所那裏，下令他們必須給群眾一個滿意的交代，大有誰礙我仕途我讓誰不好過的架勢。
    至於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最怪，壞了本地的風水，官員們不好開口講這些，隻是睜隻眼閉隻眼，由666國道施工隊出頭拉了一車的和尚去古墓那兒辦了一場隆重熱鬧的法事。
    5月1日小城享受了久違的風平浪靜，貌似和尚們做的法事奏效了。很多人提著的心放下來，古墓風水的怪談也漸漸淡了下來。安宜再發生什麼事故也就真的隻是意外，至於古屍最後落得什麼下場也沒人去關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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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縣城裏糊弄人的玩意多了，主任沒想到一次違規操作就把自己的前途搭上了。在特定的框框架架裏，若是不出事什麼都好說，一旦出事那就自己擔著吧。
    安宜文物研究所就那麼丁點大，主任利用手裏的人脈權利扒皮下屬屬員工，最後把毫無背景、人緣不佳的王助理推出去頂缸。
    除了王助理其他人毫無異義，甚至喜聞樂見。他們早就看王助一臉我要往上爬的樣子不順眼了，把這種隻會巴結領導的家夥掃地出門有種她活該的道德優越感。
    5月2日，王助理看到公告後眼前黑了好幾秒，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感覺。
    眼淚一下子噴出來，畢業後考進這個單位，她努力工作，包了辦公室裏的髒活累活，積極表現，主替領導排憂解難，她以為她不可或缺。
    王助理不甘心做一隻喪家之犬，她擦幹眼淚下了一個決定。她疾病走向二樓的天台，一路上撞了好幾個人，脾氣不好的張嘴要開嘲，卻被她眼裏的凶意嚇得吞掉了舌頭。
    王助理站在天台上，哭著喊著要跳樓。瞬時，各個窗戶裏探出好幾個腦袋。2樓能有多高？下麵正好是草坪，跳下來肯定死不了。圍觀的正是明白這一點，沒一個緊張全在嘻嘻哈哈的看熱鬧。過分的是還有人打開手機拍攝，一邊拍一邊嫌棄自己的手不夠長，畫麵拍的不夠清楚。
    沒有人！
    沒有一個人來攔一下，哪怕是虛情假意的關懷！
    悲哀如洪水洶湧湧來，王助理自知自己急功近利又諂媚可笑，可工作中力所能及的事她都幹了她以為就算不討人喜歡但總有人惦記她的辛苦。但眼前的一切都在諷刺她自作多情。
    王助理很看重文物研究所的工作，這不僅僅代表體麵或者婚嫁的高等標簽，還是她爺爺奶奶二十幾年辛苦換來的驕傲，她更需要這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薪資讓兩位老人安度晚年。
    爺爺奶奶為了供王助理讀書和其他子女鬧翻了，至於王助理的爹媽，早和超生的大兒子一家三口在市裏相親相愛去了。這十幾年來王助理爹媽把她扔到爺爺奶奶那裏不聞不問，眼看著大女兒近幾年要結婚了才暗示了彩禮幾句。
    王助理的心思被同事們猜透了，她沒想死，使出這一招也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保住工作而已。
    王助理蹭到天台邊，看到主任晃出來，仰頭看著她，擺擺手讓她趕緊不要胡鬧來。以前主任是他的領導，升職加薪都捏在他手裏才捧著他，到頭來連根骨頭都舍不得給，還指望她一如既往的聽話？
    主任即使明白王助理跳著玩，他也不能隨著她鬧。他現在的日子也是在溫水裏煮著，雖說推出了王助理擔責，但若沒有他的態度，考古隊怎麼會隨意丟放古屍。本來滿頭都是小辮子的他自然不能再擔逼迫下屬跳樓的罪責。
    在單位待了這麼久，王助理當然明白主任的處境，這裏的人都特別怕事，所以隻要會哭能鬧，哪怕你是個極品中的戰鬥機，他們為了所謂的和諧也隻能捏著鼻子忍你。
    陽光明亮，微風暖暖，王助理曬的舒服極了，突然來了興致，輕輕哼起了歌。
    “你的到來，讓我明白。
    什麼是情，什麼是愛。
    你的到來，讓我明白。
    什麼是溫暖，什麼是關懷。
    你的到來，讓我未來充滿著色彩，充滿著期待……”
    王助理心裏門清，鬧了跳樓這一出，她即使能留下來也沒了出息。不過她不在乎了，王助理現在滿心就希望出口惡氣。她瞪著眼睛環顧四周，努力看清楚指指點點的那些人。等工作保住了，她就要賴在這裏惡心他們一輩子。
    王助理往下瞄了幾眼，變故抖生，她腳下一滑整個人以倒栽蔥的姿勢摔了下去，好巧不巧，一頭砸在破舊的自行車上。
    頭蓋骨哢嚓碎裂，深色的血跡從腦後蔓延，染紅了頭發。那雙沒有闔目的眼睛還殘留著錯愕、不甘……
    當天，王助理的父母帶從市區飛速趕回，抬著女兒的屍體拖著快要哭暈的爺爺奶奶，叫上一幫子親戚堵在文物研究所的門口。
    經過一番拉鋸，王助理的父母懷揣著一百多萬的賠償款跑回了市區，臉上的興奮好似中了巨獎。
    親戚們知道那對夫妻一聲不吭的走了之後破口大罵，都覺得鬼迷心竅才幫這對人渣，於是勸著兩位傷心到要斷氣的老人先回去給孫女辦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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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物研究所一員工監守自盜，事發後畏罪自殺》
    一條顛倒黑白的新聞標題，蓋棺定論了王助理的死。但這套說辭讓同事們心寒，他們也害怕自己不明不白的成了替罪羊，團結一致為王助理打抱不平。
    但很快，沒人敢議論王助理的事，連她的名字都不能提。
    說她的名字同事，當夜午夜十二點會準時醒來，迷迷糊糊走到陽台，然後就會看到一個形似拖把的東西在那兒蹦來蹦去。
    王助理的歌聲輕輕的在耳邊響起。
    “你的到來，讓我明白。
    什麼是情，什麼是愛。
    你的到來，讓我明白。
    什麼是溫暖，什麼是關懷。
    你的到來，讓我未來充滿著色彩，充滿著期待……”
    夾雜著好似伴奏的哢嚓，聽上去就像頭骨碎裂的聲音。
    主任更是被嚇瘋了，在自家裏開了煤氣灶點火洗臉，活活把自己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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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8日，市區新城花園666棟
    一樓電梯前，一個年輕的男子戴著耳機捧著手機正在看視頻，電梯門打開後他走進去按了16樓。
    電梯門關了又打開，男子等了一下不見人進來就伸手按下關門按鈕，繼續低頭看視頻。
    突然，13層的按鈕紅了。
    男子一無所覺，視頻頻頻卡住，耳機滋滋的電流聲刺激的耳朵發癢。
    13層到了，電梯又開了，依然沒有人進來。男子再次按下了關門按鈕，視頻也恢複了流暢。
    咚！
    有什麼東西撞擊著地麵。
    電梯門外的燈應聲而亮。
    咚！
    咚！
    咚！
    空無一人的過道裏響起了王助理的歌聲。
    “你的到來，讓我明白。
    什麼是情，什麼是愛。
    你的到來，讓我明白。
    什麼是溫暖，什麼是關懷。
    你的到來，讓我未來充滿著色彩，充滿著期待……”
    隨著聲音移動的方向，走廊裏的燈一一亮起，直到1314的房前。
    房裏，王助理的父母和小弟半夜睡不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們的背後掛著三人的巨幅全家福。他們興奮的盯著銀行到賬短信規劃著美好的未來。
    客廳的大燈略略暗了暗。
    一滴血落在全家福的鏡框上，兩滴、三滴……
    玻璃鏡框仿佛承受不住血的重量，出現蜘蛛網狀裂痕。
    滴著血的黑色長發緩緩從上麵滑下，掛在三人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