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下)/最終卷  第四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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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不得名冊,神刀榜中以兩口厭伶刀同列第一,其中一口由亂雪埋刀執掌。
    父子各擁其一,傳為江湖美談,可惜他二人王不見王,冰裂至此,無人可解,再加上百步蛇郎阿驪從中蒙得厚愛,更加深亂雪埋刀心中芥蒂,一池混水攪拌得更加濃濁難以滌清了。
    白狼江畔,白襲於此悟劍道,東風白於此悟劍道,亂雪埋刀於此悟劍道,牽起三人世代交替者,即是白狼江。江聲日夜川流不息,盈盈充耳,亂雪埋刀躑躅天涯,最後還是來到了這裏,繈褓記憶中唯一溫暖的懷抱。
    如父,如母,如兄,如長,這日的瀅渚小魚發出銀麟之光,一閃又一閃,與亂雪埋刀煢煢身影中那雙清玉目光互相輝映。
    臨江而立,束發的青纓帶隨風勁揚,他望著彷徨少年時唯一傾聽自己心聲的對象,投以涓滴疑情,是誰湧泉相告?
    蒼茫天地識我者,惟此白狼江。
    亂雪埋刀等了良久,終於盼到了誓言中另外一個人,百步蛇郎阿驪策著馬兒達達走來,亂雪埋刀斜眼一睨,掄起單刀。
    來人道:“用正眼看我有這麼困難嗎?”
    “你不配。”
    百步蛇郎阿驪腰係一口牧羽長天,頂戴金笠黑紗,足履黑色長靴,他摘下笠帽,露出一張複雜麵容,滄桑味,曠野風霜味,以塵沙作為袈裟,百納世間對他的唾棄,但今日的他散發出異樣光彩,顧盼之間閃著兩道嶄新英華,一流俠客才能窺見他深藏於胸臆的恢弘氣魄,自入主刑城至尊高位那日起,他跟前的人對他低聲下氣,俯首膽顫,唯唯諾諾,因為現在的阿驪乃是不折不扣的一方之霸,刑侯。
    沉沉浮浮,也曾迷惘,慶幸的是,他未曾迷失。
    人逢喜事精神爽,刑侯之位對阿驪而言非但不是喜事,照顧一方百姓的責任並重振刑城往日雄風乃眼前第一要務。
    亂雪埋刀讓阿驪明白了,就算自己渾身上下包金包銀,阿驪依然是過去那個作息日夜顛倒的阿驪,依然是行事風格荒腔走板的阿驪。
    亂雪埋刀為阿驪找回了甚麼?無法抹滅的曾經,將永遠留於仇視自己的亂雪埋刀心間,啊哈,這樣也好。
    阿驪不改囂張野氣冷哼道,“我的人不配你亂雪埋刀以友相待,但是你的刀卻急於與我合作,甚至想汲取我刀鋒中的精萃,你究竟想著甚麼,或也許我倆的目的不同,但你想做的事卻引你來尋我,我敢斷言,你與我從今往後將成為刀伴,是四手伏龍籙這套雙刀讓你與我牽連在一塊兒,普天之下,還不曾有過互相仇視的雙刀,喂,你從我這處取走之後,還想做甚麼?”
    亂雪埋刀吆喝:“我要雙劍論雙刀。”
    阿驪舉眉:“哦!”
    亂雪埋刀一見來人便不由自主義憤填膺,橫衝直撞,有不共戴天之仇似地極度無禮,非是他氣量狹小,而是勘不破愛恨情仇當中那身不由己的為難,他自問,多次捫心自問,與他合招之人為何能擁有令江湖人欣羨的五盞茶。
    為何呀——!
    他走不出這份顛躓困境,執著於破壞采薇南山之所執著,這個混蛋阿驪卻又恰巧承襲了四手伏龍籙,亂雪埋刀心之所向全被眼前人取走了。
    為何呀——!
    斷續殘風下,亂雪埋刀提刀進行以武論武的問答,“我要雙劍論雙刀,花霧宵與別雲劍客的雙劍‘隱月雙劍懺’,論你與我的雙刀‘四手伏龍籙’。”
    “哦!”
    亂雪埋刀千裏迢迢尋出了阿驪,失去此人下落時,心中悵然有悔,真正見上了此人,心中憤慨難消,他很想咆嘯一聲混蛋阿驪離那采薇南山遠一點,但他有何資格。
    花自飄零水自流,葉落水岸,垂蔭花徑,亂雪埋刀立在樹蔭下的臉因陽光時而疏密,一會兒黑一會兒白,他蜷起拳頭,緊緊忍住上火的怒焰,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自己這般怒氣衝衝,自詡為江湖無情客,顯然失敗了。
    他板起長臉,一席難得的會麵氣氛非常不和諧,低聲道:“每月初一與十五練刀日,此地,不許失約。”
    百步蛇郎雙手抱胸,立即駁回:“我並未同意,初一,點兵日,十五,犒賞日。”
    亂雪埋刀豈容他說嘴,更加不客氣:“沒有商量餘地,我說,初一十五,一個月當中隻有這兩日我的刀與我一同吃齋,不沾血,為你好,就在我指定的時間地點練習四手伏龍籙,不許失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百步蛇郎也非省油的燈,不肯順從對方並非有意自抬身價,實情如此:“容我說個仔細,初一,刑城全民點兵日,十五,犒賞有功百姓之大日子,阿驪我分身乏術。”
    僵局與僵持成為他二人互動的樣板,彷佛被下了蠱毒魔咒,這二人就練習合招之期左右喬不攏,又鬧意見。
    亂雪埋刀呼出鼻息,繼續這口角之爭也爭不出個結果,拉長的臉又拉得更長,“那就用刀來拿定主意,出刀吧!”
    阿驪也有此意,戴上金笠黑紗,拉低帽沿遮去對方大刀反射刺瞎眼睛的強光,唰的抽刀,牧羽長天晶亮刀芒可比仲夏灼日,將頭一歪,冷喝:“這麼想討苦頭吃,行!”
    練習的日期協調不定,便問刀。
    往後,凡遇事僵持不下,不問人,隻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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