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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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舞時節,你若循著蝶道一路深入,沿著蜿蜒清溪,跨過一座青楓棧道,就能遇上邁向洪荒的飛泉人馬以及江水深兄弟倆,他們經常這樣做,執杖為刀,他們又經常這樣做,分組廝殺。倚杖為刀,因它傷不了人,彼此捉對廝殺,如此才可意會在這朗朗燦日下何人今朝稱王。
蘭桂千俠穀。
不偏不倚座落在萬蝶來謁的蝶道上。
江水深與胞弟江火熱這兩條身影,駕著飛驄神足,一前一後來到了蘭桂千俠穀,佇立溪邊,凜凜氣息不許侵犯,容止秋霜,與那日在蒼園易容現身的白麵斯文人大不同。
所有門人均被嚴格要求有競無爭,對外不能讓人知道隸屬於飛泉,一旦發現彼此之間勾心鬥角立刻勒令解散,江水深前後共解散了三十六個組織,分分合合,拆散重組,這才有了現在看到的情景。
江湖有幾度猖狂就顯照這些隱士名流有幾度沉著冷靜,未經曆過蕭瑟,就難懂不願飄零的紅葉企圖抵擋侵寒得拿出多少力氣。
那消失匿跡、任誰將土地一寸寸翻動也找不到的一群失蹤者,包括西川紫麒麟等等,全部落腳在荒山野嶺間的蘭桂千俠穀。
所有人甫自俠海武館退散後,采迂回路線分別歸來,終於全員到齊了。
江水深問向霽山不落櫻這一幫人:“你們為何回來得這麼遲?”
其中一人道:“附近出現了一個探子,行跡鬼祟不知跟蹤哪些人跟到了這裏,我等想辦法將他們引開。”
江水深給予這些愛好逞凶鬥狠之人許多機會,不能坐井觀天,要求門下出外見識天地之廣,簡易改顏變裝,以一程曆練見證自身實力有幾分,以五日虛名創造一次梵武較真,不論英雄也不談輸贏,失在己得也在己,他說,“如今你們都參與了一次千人大會,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江水深朝四雨中的雨飛容望去:“雨飛容,來,一個字,你在天河流風這幫人身上看見了甚麼?”
氣質清逸的雨飛容毫不猶豫答了一個字。
江水深再問:“霽山不落櫻?”
雨飛容答了一個字。
“白沙停雪鶴?”
一個字。
“鐵雁大弓滿?”
一個字。
“雲夢之英?”
一個字。
江水深反問:“你連續說了五次相同的字眼,能否換別的字?”
雨飛容答:“不能。”
江水深隻好改問其他人:“雨飛竹,你來說,你在千虹襲嵐這幫人身上看見了甚麼?”
性情耿直的雨飛竹也答了一個字。
江水深再轉問旁人:“你來說說四煙這次化名的雲潑黛。”
一個字。
江水深又問:“四雨化名的水浮藍?”
一個字。
江水深再問:“西川紫麒麟?”
***
小河潺潺,青楓棧道上終日流動著一片漫天鵝黃,今年黃蝶因繁殖旺盛大量湧入,鼓動了一場金色輕風。
蝶風之下,一份篤定且從容的實力日益壯大,隻有七十可用之人,每一個人都接受了最不堪負荷的深造,這才有了像西川紫麒麟這般一時得意,江水深兄弟領著七十員好鬥份子,以江湖名流身分自砥,默默齊聚一堂,隻為成為一種人。
無庸置疑,不管江水深問誰,所有人的答案隻有一個字,“俠”。
俠者,患其簡單卻又患其不簡單。
俠者,不憂入墓掩埋而憂泥中少了俠骨飄香。
何以這些人的目光皆亮如燃炬,又何以翩僊之穀不名為蝴蝶穀,而喚這東西兩壁為俠陵,喚這小溪為俠川,喚這清幽蝶徑山壑為蘭桂千俠穀?
江水深朝一幫人望去,甚是滿意,“西川紫麒麟,你們之前還對我為何將你們這幾個人湊成一組存著懷疑,現在我就依照你們原先之意,就地解散,從此江湖不再聞西川紫麒麟,其他人也同樣解散,若有必要重現江湖必須先經我同意才能為之,現在,姑念你們一路辛苦,讓你們休息數日,明年,我要帶你們上另一個與俠海武館同享盛名的虎節俠風樓去增長見識,流派之名已命下,有誰不願意,有誰縮了怕了,有誰自覺突破不了,請趁早私下找我棄權退出。”
江水深仰望高聳山巔,回望身後沒有聲音的胞弟,對眾人宣布,“看著諸位大顯身手,我與副掌門也不禁手癢了,我擬妥八個化名,我兄弟倆已選定其中之一,吾等二人將以這俠陵為俠骨,以笑臥長城為俠誌,化名為,俠陵臥長城。”
念此際,虎節俠風樓應該為了明年與俠海武館一爭高名而絞盡腦汁,雕花窗內幽幽靜靜,一尊瓦將軍騎馬彎弓矗立屋頂迎風不屈,屋下有人寥寥商論,“不知何人飛書一箋,一口氣報名了八組,甚麼俠陵臥長城,又甚麼武鳶逐北風、又甚麼融雪旱魃生,……,皆無來曆,也無背景,又是個寒酸來找機會的,咱還是想想辦法如何邀請東西南北中這五大江湖中的名流,來為咱虎節俠風樓增添氣勢吧。”
零零足音左踱右踱,應該研擬了幾種與俠海武館一別苗頭的方法,“又或許上一趟長安尋覓幾個大遊俠,再想辦法延請西川紫麒麟、天河流風、雲夢之英這些紅極一時的新流派,都說幽州並州遊俠多,也許他們就在那裏也說不準,遣人去探個風聲,嗯,這些沒甚麼名氣的盡量排在前兩日出場,壓場的排後頭,要給那些來看新武術的人越看越不想走才好。”
虎節俠風樓或許說對了一樁事,幽舟並州遊俠多,可惜他比飛泉掌門不動聲色暗中延請高手入幕為賓的手腳慢了好幾步,幽州通衢七十所武館,長安市井千百名無所事事的少年遊俠縱橫來去的巷道,經常可見兩條易容成堅毅虯髯客的年輕少主。
蘭桂千俠穀,俠影紛紛,水火兄弟初次連手出馬,準備縱身一躍登臨虎節俠風樓,來一個笑臥長城,料想應又是,以戰雲甘露排千頃大旗,不放人歸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