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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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鄉的路途並不順利。
岸上,有一船夫恰巧自遠方駕舟登岸,遇見相貌堂堂的鴞二,船夫與他寒暄交談,得知鴞二的目的地,擺擺手,說:“你要去的地方相當危險,有一群擅射的無禮之徒日日在海上射鷗射魚,你且保重。”
鴞二果真在距離南浦絕鷹甚遠的海洋上,遭無名船員以弓箭襲擊,為保全性命隻好駛離,底下人將箭簇收集送交鴞二,一看即知這些乃是步源手下使用的箭簇,當下心痛如絞,不敢置信,不能相信眼前所見,那一向疼愛自己的步源竟然對自己下絕殺令。
鴞二數度登島未果,明白自己遭步源排擠,容不下自己一條命,喃喃自語:“步源,我非你所想的那般,難道我真連一個解釋的機會也尋不得?”
鴞二再度回到中原,尋思出路。
他行經一座村落,被一專門看相的老夫攔下來。
“楹座隻能坐一人,你是上不了岸的。”看相老夫說。
“前輩可是南浦絕鷹人士,何不報上姓名,需要如此神秘?”鴞二回答。
所謂的楹座,即指南浦絕鷹主上的寶座,上不了岸,意指上不了南浦絕鷹危峭的海岸。那陌生相士掐算後嗬嗬一笑,“南浦絕鷹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等著你一條命。壯士,此去無路,再往前就危險了。”他完全測中鴞二的心底事,有心勸導。
鴞二麵對這名陌生相士,但覺熟悉,心中掌握了幾分,便大膽一猜:“無上師,不願回去的人是你,不是我。”
“原來你知我是誰,既然如此,還不快快回頭!”
“我敬你是尊貴的雲冠無上師,不願與您相爭。”
“這位壯士,報上你的身分。”
“在下忝為南浦絕鷹第一武士,二少主,統領我南浦絕鷹一半菁英,人稱我鴞二,中原姓名東風白。”
“好個第一武士,我久居中原,妻妾成群,整日煩心著柴米油鹽,都快忘了我南浦絕鷹的爪子是鈍是利,你既然自稱第一武士,我方才掐算之事就絕對不會錯,有人要你的命。”
鴞二銳眼一逼。
雲冠無上師鋒眸一射。
“我想知道無上師是否找到了蘇鐵牙?”鴞二一問。
“提這個做什麼,我為了配合中原人喜歡人親土親的習性,特別選了與蘇鐵牙同一個蘇姓,以方便尋他。這世上沒有蘇鐵牙,他是個不存在的人,休再提此人。”
“雲冠無上師一別九十五年,不打算回我南浦絕鷹了?”
“我已妻妾成群,子孫滿堂,此莊乃我定居之處,你若是長住中原,可以來尋我,隻是我已年邁,再活也隻有一、兩年之間。”
“雲冠無上師卸下一身尊貴,甘願成為凡夫?”
隻見這老者嗬嗬幹笑兩聲,將氣悶於喉間,將音調壓得更低,“尊貴之身受之有愧,當年,我難以忘記那夢中人的一雙眼睛,與我幾乎一模一樣,我無法證實那蘇鐵牙是否存於世上,但他確實頻繁出現於我夢中,徘徊於山頂,困囿於一巍峨山莊,被陣陣罌粟毒煙包圍,我還看見他於一紅亭子與百人廝殺,全死了,隻剩下他,他還有氣,他還有馬,他還有刀,他揚長而去,但他內心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他慌不擇路,他危崖墜穀,他他他,當年,我隻要一閉上眼,夢裏都是他。此夢真實如在我眼前發生,我知道那種人寧死也不會向人求救,我知道那種人,他急於找出一條生路,就在這附近,可是,這裏並沒有亭子,也沒有高大的山莊,隻有附近幾個部族散落,我前來中原隻為將他帶回南浦絕鷹,像他那樣的人隻有我南浦絕鷹才能承受的了,他擁有我族頂尖武者必備的武才。在這之前,我一共解了四千八百二十五個夢,應驗了四千八百二十四次,唯一失手就是這一個,這是我首度出現錯誤,我的夢釋不準確,我在臨走前還信誓旦旦必將這個叫什麼蘇鐵牙的人帶回,連主君都為我舉行盛大的餞別晚宴,我怎還有臉稱自己是南浦絕鷹解夢第一的無上師,我鬧出了一個大笑話,丟光了自己的臉,蘇鐵牙這三個字乃我畢生之恥,絕口不再向人提起,我為自己的失誤卸下聖衣,為人看相,哪裏還有顏麵回南浦絕鷹!”
鴞二當下了悟,並且理解,當年雲冠無上師是迫於自身解夢失誤無顏見主君,才會一去不返。
二人企立,不再言語。
最後是雲冠無上師打破沉默,說:“雲冠無上師已成過去,我現在的姓名叫蘇本懷。指引你一條路,過此西坡往東坡,斧頭山視野遼闊,你可尋一最強部落中最強一人,名喚太古,此人疑心甚重,卻與你氣味相投,勇健善武。”
眼前的他年紀百二十,老歸老,卻因也是個練家子,身形矍鑠,他的眼睛銳利無比,這樣的眼神令人恐懼,這是鴞二有生以來見過最讓人膽寒的眼神了,隻此一眼便是無窮無盡的噩夢森冷。
蘇本懷霜著一雙利眼繼續說,“如果你是南浦絕鷹的武士,不管你到哪裏,都能闖出一番成就,你若要尋我,就請認明這塊牌子,蘇家莊。”
蘇家莊。
由雲冠無上師一手建立的村莊,妻妾三十名,子子孫孫無數,皆姓蘇,全村鹹為他的血脈,沒有外人,後輩皆承襲他一流頭腦,神童資質代代相傳,有“天才之村”一盛名。
夢境並未讓雲冠無上師一行圓滿,卻無聲無息幾經繁衍,為未來的北江湖悄悄引入了鐵血森森、寧死不屈的後代子孫,也就是那名出生於蘇家莊擁有天才頭腦的江湖硬漢,以一眼萬殺之眼震懾全場破除梅字追殺令重圍,目前行蹤不明的狠戾角色。
蘇鐵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