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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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下,有人慌懅。
風下,也有一人故意戲弄這一份懅色。
十裏歡知道自己慘了,酒是他的愛人,無酒不歡,才短短幾日,就去找程絕衣。十裏歡因為一無所悉,所有問題一概應不知道,問他“把你知道的全盤托出”,回答“不知道”,問他“同夥還有哪些人”,一概說“不知道”。
程絕衣套了幾次話也套不出東西,笑了笑,“好好好,你什麼都不知道,小飛鴿,諒你也飛不了,不知道,這三字讓我好生煩惱,看我為此煩惱,你該怎麼辦,不如,睜亮你的眼睛看我喝酒去吧。”
令人備馬,二人二馬拐出了山莊,朝十裏歡私藏酒的酒窖走去。
十裏歡被安置在私人酒窖裏,程絕衣與他麵對麵正身端坐,接連開了幾醰酒,讓那酒香飄入整間屋子,自顧自飲著,一滴也不給十裏歡。一雙圓目幹巴巴望著他人喝酒,一顆心堵成了鉛石,一色苦情,這一屋子的酒還釀著,正香正鬱,十裏歡突地精神一振,一臉爽朗,笑著說:“你幹脆把我關在這裏,我還快活些。”
程絕衣點點頭說:“把你關在這裏,我怎麼舍得讓你過的這麼快活。”
酒窖乃十裏歡用盡一切心力攢來的藏酒之地,名酒數百,奇酒數千,常見的酒數萬,程絕衣巡了一屋好酒,拆下這醰的封條,卸除那醰的醰蓋,這裏嗅嗅,那裏聞聞,一連開了九大醰,也不忘讚賞:“好酒,真是好酒呀!南夷北戎到了你手上也要聞酒香下馬,連仗都可以不必打了,真是香呀!”
喝的興正濃,見那十裏歡用一對癡癡的眼珠子討酒喝,仍不給,促狹一笑:“怎麼,要吐實了,說出來就給你。”
十裏歡心急著那酒,克製不住,不顧一切衝了上去搶了一醰抱在懷裏,那程絕衣也不阻止,十裏歡就這樣搶下數醰,把自己灌個酩酊大醉,不一會兒功夫,打了幾個酒嗝,臉上紅通通像顆熟透的荔枝果。
程絕衣見他已有醉意,問他:“我是誰?”十裏歡回答:“圓圓。”程絕衣笑樂了,圓圓乃自己童年時的小名,又問下:“你貴人是誰?”十裏歡朦朦朧朧說:“程大虎。”程絕衣又問:“你愛人是誰?”十裏歡醉了答:“酒寶,酒寶,我愛你,至死不渝呀。”程絕衣再問:“我父親是誰?”十裏歡回答:“程五虎。”程絕衣又問:“你認識的黨羽叫什麼名字?”十裏歡答:“蘇鐵牙。”程絕衣再問:“還有呢?”十裏歡說:“別雲劍客。”程絕衣再問:“還有呢?”十裏歡回答:“不知道。”程絕衣再問:“你們的根據地在哪裏?”十裏歡回答:“不知道。”程絕衣又問:“你們之間是否有一聖物,那又是什麼?東西在哪裏?”十裏歡回答:“春眠不覺響,花霧宵……,何時請我喝花酒呀,……,五十樣,……。”聽他胡湊亂拚,程絕衣嗤了一聲,再問:“花霧宵怎麼了?”
十裏歡沒出聲,睡沉了。
***
十裏歡醒來後頭腦昏沉,知是昨日喝多的征狀,醒來時,已回到八風山莊自己獨居的院落。桌上擺了一桌果,一桌肉,甚是欣喜,吃到一半有人登門吆喝,一群人就這樣嘻嘻笑笑吃果吃肉,唯獨沒有酒,眾人待了片刻之後便散。
好在那十裏歡的朋友多,又偷偷拎了酒食來,回頭招呼十裏歡閉門掩護喝了數盅,進酒列肴,如置酒大會,百珍之味應有盡有,各色酒香齊熏,飲到痛處說唱俱來,酒令花招沒一個缺少,縱歡娛情猶似慶喜,真是熱鬧。
恰巧程絕衣來到,探知門內情況,故意在門外大聲疾呼:“十裏歡--,我來看你--,十裏歡--,你在嗎,十裏歡--,不出聲我就自己進來了--。”喊的那嗓門又大又有力氣,如杭州寒山寺僧人敲鍾般餘音蕩漾,頓時止酒停杯,如臨大敵,急的那十裏歡忙把酒給藏起,連帶那幾名朋友也跟著緊張兮兮。
程絕衣門外喊完了,笑著走來,見眾人手忙腳亂神色鬼祟,也不拆穿,自行端坐一處,搖著白扇子,眼裏帶笑瞧著十裏歡,瞧的那十裏歡把嘴閉的死緊,怕張口呼出酒氣來。
程絕衣存心來過,聞得一室酒氣衝天,說:“你們都給我聽好了,這十裏歡的禁酒令非我允許不得解令,你們看看,這長的人模人樣的十裏歡如果戒了酒,就有姑娘愛了,他就不會成天說酒是他愛人,你們可別害他沒將來,還不快走,這要我再下一道禁酒令的話可是會連你們這幾個一起算在內。”
程絕衣把一幹人教訓跑了,隨後喝了碗茶,問道:“十裏歡啊,你有多久沒叫我的小名圓圓,叫一聲來聽聽。”那十裏歡眉眼一笑,說:“哪能喊啊,那程五虎莊主幾年前聽我喊了那名,把我訓了一頓,說這名不夠江湖味,死都不準喊,你可別害我啊。”
程絕衣點點頭,笑著說:“十裏歡啊,那你們現在都在我背後喊我什麼小名才有江湖味啊?”十裏歡也笑著回答:“我說你可別打我,都在背後說你是笑麵虎呢。”程絕衣笑著又說:“我那師父隨口一說,你們都當真,真是害我不淺啊。”那十裏歡也笑著,“咱同一個師父,他給了我十裏歡這名,我可是愛極了。”
程絕衣笑著說:“這咱倆同樣愛笑,怎麼你是十裏歡,我就是笑麵虎,我就說這師父總是偏愛你多些,看吧。”
程絕衣耍完一嘴唇槍,拍拍扇子,起身,笑著離開。
經此程絕衣訓話,十裏歡的屋裏盡管有朋有友,唯獨缺酒缺的緊。幾日下來,弄得渾身不舒服,坐也不是,立也不是,滿腦子思來想去都是酒,簡直就是牛郎想著織女,天天盼著七夕,這酒病一起,快將人逼瘋了。
正此時,那程絕衣又來看他過得好不好,噓寒問暖一陣,見那十裏歡身體左晃右晃沒一個挺立,即大發菩薩心說,“十裏歡啊,你是不是想酒想得快發瘋,想殺人了,罷了,罷了,我就讓你解個饞,今天傍晚太陽下山之前就隨你喝,你看,我說我會善待你,對你可好了。”
十裏歡一樂,笑個開懷,二人二馬又出門去了一趟私人酒窖。
一進酒窖,那十裏歡直奔酒醰,開了好幾大醰,如似牛飲咕嚕咕嚕大口吞,喝的那衣襟盡濕也不顧。
程絕衣一旁作戲喊著:“十裏歡,你別急啊,太陽下山前還有兩個時辰,你慢慢來,別喝嗆了。”十裏歡整整喝了三個時辰的酒,拚了命似地灌入喉嚨,程絕衣再開一醰,不時勸酒:“這一醰也順便幹了。”
酒力勁猛,見他前仰後合咕咚倒下時,早過了夕陽,那星月都掛天邊閃爍了。
十裏歡抱著酒醰不肯鬆手,程絕衣拍拍他的肩,未識他真醉假醉,探來。
“十裏歡,那東風白的聖物在哪?”十裏歡醉眼迷離,神智不清,笑吟吟說:“花霧宵。”程絕衣又問:“花霧宵又怎麼啦?”十裏歡說:“二十樣不換,三十樣,不換,四十樣,不換,五十,五十樣我就換了……。”程絕衣又問:“花霧宵要跟你換什麼?”十裏歡說:“換酒呀!”程絕衣又問:“你答應了?”十裏歡說:“我賺大了……。小歡爺高興了就讓他當我的護衛,叫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叫他赤條條他就不敢搭衣,叫他喊我主子他就隻能自稱是賤軀,告訴你,你得小心圓圓,千萬小心……。”聽他胡言亂語,到底從哪學來這麼厚臉皮的話,再問:“你也怕圓圓?”
十裏歡已經說不出話,沉沉睡去,鼾聲連連,怎麼也搖不醒。
抬走前不忘敲他頂額,還以顏色:“真是倒黴了,教出這種不肖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