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有勇的不怕玩命的。劉來福就算是再陰損，他能狠得過金元寶？金元寶不過使了點小伎倆。金元寶眼線這麼多，把胡姨娘的肚兜塞到他房間裏簡直是輕而易舉。劉來福再不甘願，也隻能跟倒豆子一樣全倒出來。
    劉來福真是老血都吐了三四口，誰能想到金元寶已經放肆到了這地步，簡直是孽障！
    沒想到如此輕而易舉的就解決了這樁事情。事情的真相果然如金元寶他們猜測，紅兒死因不明，無論如何劉來福都不願意說出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也沒有一口咬定紅兒是因為被金元寶調戲，受不了侮辱跳江而亡。
    不過劉來福給了他們一個極其關鍵的人物——賴三。
    此人是一地痞流氓，三年前從櫟城離開，走的時間與紅兒死的時間十分吻合。賴三吃喝嫖賭無所不為，加上有些蠻力，殺死一個紅兒實在是不費吹灰之力。
    想必胡氏當年就是買凶殺人。劉來福這老東西藏得深，當年胡氏為了確定賴三不會出賣自己，與對方抵了一個關鍵性的證物——賴三勒死紅兒時所用的紅兒頭上的頭繩。這玩意劉來福至今還留著。他倒是也不嫌晦氣。
    紅兒是被人殺死以後拋入江中，被打撈起來已是麵目全非，仵作自然查不出來她是自殺還是被人所害。所以這件事情就演變成：“紅兒不堪惡霸調戲，一怒之下跳江而亡。”
    也沒有人去追究一個貧家女子的死因。
    知曉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金元寶不住冷笑。胡氏為了害他真是費盡心思。這樁還是明麵上的汙水，暗地裏潑在他身上的汙水還不曉得有多少。
    兩人拿了頭繩，金元寶原本想去餛飩攤主麵前澄清真相，燕孤北卻多留了一個心眼，誰能保證劉來福說的全部是真的？所以他們按照劉來福所說，先派人確定了賴三的地點。賴三現在已經在鄰縣收收租，過著富貴人家的日子。
    至於那頭繩，他們也沒留在自己身上。而是燕孤北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到了賴三身邊。
    如此又過了十幾日，鄰縣一青樓女子報官，說是賴三在醉後吐出當年買凶殺人一事。官府上下自然派人打點好了，隻消派人適時的引導捕快尋找證據，連銀錢都不用花。
    因為這原因，捕快的效率也是前所未有的高，不過三日，抵達鄰縣，捉了賴三，又從他宅子裏搜出頭繩。
    一樁三年的無頭公案水落石出。整個櫟城無不嘩然。
    他們自然嘩然，這三年金元寶因著這樁事情受了不少白眼，此時竟然是因為賴三覬覦紅兒美貌，這才殺人拋屍。金元寶白白當了三年的替罪羊！
    當然，為什麼流傳到櫟城的是這個版本而不是買凶殺人，這自然是金元寶和燕孤北有意操縱的了。買凶殺人，就要牽扯到這背後金家的糾葛。胡氏已經失了勢，再追究下去隻會讓大家把目光放在金家身上。金元寶他們這事情做的也不光彩，被人查出來就會更麻煩。
    所以，直接演變成賴三見色起意，痛下狠手。這樣幹淨利落。當然，金元寶沒忘讓人暗中送了銀子給餛飩攤主夫妻兩。
    就在櫟城百姓傳的紛紛揚揚，作為當事人之一的金元寶卻一直沒有冒頭，再看那閉樓的四方樓也是毫無動靜。這倒是讓百姓嘖嘖稱奇，這金螃蟹是怎麼了，現在這大好風頭卻不出來作妖？
    這一切，就是金元寶深思熟慮的結果。現在三年前的命案剛水落石出，他就眼巴巴開了四方樓，若是有心者會不會把這兩者稍加聯想便不得知了。
    再者，金元寶最近研讀《計然策》已經小有收獲，對四方樓的改造也大體有了方向，幹脆趁這個時間和燕孤北好好商量一番。
    ----綠波山莊
    因為連著好幾天燕孤北都在書房和金元寶討論四方樓究竟該如何進行下去的原因，軟榻上原本隻有一個靠枕，金元寶便請了奶媽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給燕孤北。其實金元寶動了點小心思，兩個一樣的，看起來總是很順眼……成雙成對嘛。
    金元寶此時難得的正襟危坐，背部挺得筆直，少年人瞳若秋水麵若桃花，此時看起來更是正派的如同聖人麵前最虔誠的學生，金元寶晃了晃手中的書，指著其中一行娟秀小楷“書中說，‘貴出如糞土，賤取如珠玉’。洞香春生意並不好，一層的鋪麵也不好。按照你的想法，咱們不如幹脆將精力全部集中在二層的膻味坊。”
    金元寶桃花目灼灼：“一層用作普通民眾消費，價格自然是比較低一點，菜食也可粗糙一些。二層膻味坊照舊，吃食要更加精致，廚子的人手也需要增加。甚至於婢女小廝都要選著麵容俏麗的……”
    “若是條件允許，自然服裝，裝飾都要與二層的風格相似，見著賞心悅目，富貴人家自然也喜歡來。”燕孤北笑著補充。
    “對。三層四層不如待定。咱們現在手中的銀子不算多也不算少，不如花重金投入到一層二層中去。”
    “恩，食物方麵……櫟城人沿河而居，食物的味道總是講究鮮美精致，不過這麼多年一直是這一套，沒什麼變化。若偶爾有一些風味獨特的吃食，想必更能勾動那些老饕的胃口。”金元寶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他生的極其白皙，嘴唇殷紅，不得不說金元寶這幅皮囊實在是很吸引人眼球。說話間引得人目光跟隨其上，他嘴角含笑，語氣輕快：“對了，前陣子你拿過來那些肉幹味道不錯。我問了方大嘴，他說是你教他的？”
    燕孤北盯著金元寶有些晃神，聞言笑了笑：“是。”
    “你做的？”金元寶感覺到有些緊張，可憐了這個什麼混賬事都做過的惡霸竟然在在這一刻有些呼吸急促。
    “恩。”燕孤北又點了點頭。
    金元寶的聲音啞了一下，問：“……別人都有份？”
    “當然不是。”
    金元寶不說話了。
    燕孤北垂了垂眼睛，率先挑起話頭：“那天晚上，你……”
    “少爺！不得了了，出大事了！”不懂事的小廝急急忙忙拍門，打斷了燕孤北的話。金元寶氣的臉都綠了，燕孤北笑道：“下次再說吧。財源叫的急，怕是有什麼要緊事。”
    金元寶：“滾進來！”
    財源連滾帶爬的進來了。
    金元寶磨牙：“你最好是有什麼要緊事，不然本少爺送你去南風館當龜公！”
    財源打了個寒顫，苦著一張臉，跪在地上：“少爺，您讓我盯著府裏，現在有動靜了。老爺又把胡姨娘接回來了！”
    “什麼！”金元寶蹭的一下從榻上站起來。臉色一變，咬牙切齒的嘿笑一聲：“這又是鬧的哪出！”
    財源急忙道：“聽著人說，是胡姨娘有身孕，都一個多月了。現在正是危險的時候，所以老爺讓著人過去把人給接回來了……”
    這下一說，金元寶什麼都明白了。
    老金頭多年沒有子嗣，先不說胡氏是不是肚子爭氣，金貴剛鬧這麼一出，要是胡氏這一次又生了個兒子，老金頭想必還是更喜歡胡氏肚子裏那個的。
    “胡姨娘好手段啊！這肚子早不大晚不大，剛被趕到長幹巷不過幾日，就檢查出有身孕了。老蚌懷珠，時間真巧！”
    財源還在問：“少爺，老爺讓人請少爺下山，咱們去嗎？”
    “去去去，去你個頭！去了不就中了胡氏的詭計！”金元寶沒好氣到。
    小廝，包括燕孤北都不知道金元寶這無緣由的怒火是怎麼回事。
    金元寶說這話可不是毫無緣由。胡氏現在有身孕，老金頭肯定會相信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自己的。
    所以金元寶現在對胡氏這金貴的肚子最好是能避開就避開。兩三個月，正是容易滑胎的時候，這種府裏的小伎倆金元寶還是能想透的。
    胡氏隻消逮著金元寶在金府，兩人相處的時候隨意一誣陷，再一碗打胎藥下去。孩子沒了，死無對證。金元寶又被胡氏坑了一筆。胡氏還能一舉消了之前的蠢事。
    金元寶萬萬是不能去的。金元寶聰明，幾下就想通了各種關節，財源卻不知道，被罵了一頓，委屈兮兮的：“那、那我去回絕了。”
    “等等——”回絕還不行，還得像個更狠的法子。但是金元寶一時沒有主意。
    金元寶一看燕孤北，先讓財源出去等著。金元寶對燕孤北有股莫名的信任，現在拿不定，所以便原原本本和燕孤北說了。
    燕孤北聽完，才發現自己思慮事情也不周到，金元寶說他才想明白。燕孤北沉吟一陣，“若是要避開一段時間，沒問題。但是要避開一年多，那就難了。”
    “先避過這一時吧，有什麼病能讓我在這綠波山莊呆幾個月，不能出門見人之類的？”
    燕孤北粗曉藥理，問：“少爺害過痘沒？”
    “沒有。”金元寶搖搖頭，薑族人身體極好，一般的小病小痛都不會有。
    燕孤北點頭：“不如就用這個做由頭。發痘極易傳染，特別是孕婦，要顧忌著。”
    “好。”就這樣商量著，財源連忙按照金元寶吩咐的回絕小廝，說是過兩日便回去。
    沒過兩日，金府便收到了大少爺感染痘的消息，金府大驚。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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